經過這麼些日子,青峰那化身眼下不再是軟趴趴一坨,已有了個人形,不過事無俱全,這肉身一成,若非有舒月攔著,青峰本尊差點沒衝進來把這新成的肉身給崩了。
原來那咒器原料的阿修羅心臟乃是一女阿修羅的,但這阿修羅像卻是被雕成了男形,合以青峰精血後,便成了不男不女的東西,雖是滿足了他發身的心願,長成弱冠之年的模樣,但下頭空空,氣得他肺都炸了,真個應了某人咒言成了那陰陽老魔的徒子徒孫了。
「這算什麼事?」舒月卻不以為然道:「少了三兩肉罷了,再說了,你生育還需化身有那東西麼?化身便是化身,哪家功法的肉身化身能繁衍子嗣?便是元神化身也不能和元神本身一般與人溝通陰陽本源生育後代,這多餘的東西要他作甚?倒是這般淨麗的阿修羅肉身便宜了你。」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青峰暴跳如雷道:「怎麼可以做太監,我死也不要做太監!發身長大誰不想有個大……唔……反正就是那個,沒了還不如不要!」
「嘖嘖,男人真是,怎麼總想著那檔子事。」舒月咂了咂嘴,捻出一道金光朝青峰打了過去。
青峰哪知舒月會出手,下意識的雙手一擋,那金光卻穿過雙手,直入眉心,這金光一入,便有一篇寥寥百字的經文顯化,青峰略略一度,心頭通達,不喜反怒,大罵道:「舒月,你算計我!」
「你個傢伙沒事總想些男女之事,表面正經,一肚子黃水,整個悶燒的拔火罐子。」舒月笑道:「我這放過你你還這般態度,下次別說這化身,就算你那本尊的三兩肉我也要剁碎了餵狗。」
青峰心中憤憤,但人家手段高明,他也無奈,一氣之下出了須彌環,便在船上生氣悶氣來。
舒月授他法門時早知道這弊端,但也有改正的法門,只是她卻不把這法門告訴青峰,叫他煉出個不陰不陽的天殘化身來,這之後一道金光來的,便是這扭轉乾坤陰陽正倫的辦法,青峰這化身雖是女身為基,但有他精血,配以這法門,要生出那三兩肉並不難,日後修行法門,將這心臟煉為己物,便可徹底絕了這女身為基的缺陷。青峰肉身還未完全定型,這事本就是在這步做的,舒月後來這話,其實只是戲弄他的,青峰出去冷靜了一會兒,才悟出了七八分,真是給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青峰之前便是想問舒月一些事,這下大發一通脾氣,他又尷尬得不想回去說話了,正想著要麼過幾天再進去問舒月那些事,誰想舒月卻先尋他來了,當然,不是尋他本尊,乃是尋那化身去了,不過具是一樣。
舒月見他這肉身正在運行法門,便道:「好了,你莫惱了,你可知阿修羅男女天差地別,男阿修羅張得青面獠牙三頭六臂,一身烏皮,渾身剛毛,若一開始用這法門修行,轉換了性別,哪來這般漂亮的肉身?還是你有什麼癖好,想變成三頭六臂的虯髯大漢?」
這化身聞言,卻不回話,青峰自家早想透了,只是尷尬著便不想與舒月說話。
舒月有那他心通的本事,不需青峰明言也可知他心意,又道:「你呀,一個堂堂男子,還這般小心眼不成?入道講求念頭通達,這麼彆扭,日後可怎麼修行?你看我與你這麼多好處?可有害過你,這化身之事只是未和你細言,你卻當我是害你,你可問問自家良心。」
青峰臉一紅,嚷嚷道:「你還不是拿了我許多經書去換人東西,其中不少我都打算留給那太虛觀呢,這倒好,日後為了撇清關係,也不可輕易傳授了。」
「哪個要你的東西了。」舒月一招手,三個小人翻身落下,她對那三個傢伙道:「這人以後便是你們的主人。」
「遵娘娘法旨。」那三個一轉身,便對青峰跪拜道:「拜見主人。」
三個化形法寶舒月不要?青峰嘴巴大得可以撐下一個鵝蛋,當然,還沒徹底定形的情況下用力掰大概能放下一條大腿。
「我要了也不能御使他們。」舒月微微一笑,卻一下又收斂了面容,一副認真的模樣道:「倒是你,若是沒些依仗,之後的日子想必不太好過,須得盡快提升實力,你把那梧桐枝拿來,我用這東西淬煉這三足金烏蛋有些用處,那扶桑枝你倒可以折去半截,拿去把帝俊煉了。」
好麼,原來也是要東西的,不過算來梧桐枝是搭著舒月的順風得來的,她有用,青峰自然不敢不給,當下便取了與她,不過對於用扶桑枝重煉帝俊之事,青峰卻覺不行,直接搖頭道:「我這修為如何祭煉帝俊?」
「呵,南方離火之精的朱雀神光還不能煉這劍,怕世間也沒人能煉了。」舒月淡笑道:「這帝俊乃是用氣煉法祭煉的,胎寶不分,這法門主要是用來祭煉扶桑枝這般本身就有莫大神妙的靈物,並不摻入別的東西,你只需將碎片連著扶桑枝全部收入丹田,按照一劍真訣的法門運行朱雀神光,便可慢慢還原此劍。」
「這,似與一劍真訣不同啊。」青峰回想起那一劍真訣的祭煉法門,便覺不可思議,一劍真訣的祭煉法門似乎並不是這聽都沒聽過的氣煉法。
「一劍真訣不過是個幌子罷了。」舒月搖搖頭道:「你取帝俊來。」
青峰忙將一個木箱挪了過來,這木箱裡裝的便是帝俊殘骸,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存放,免了失了碎片,舒月一伸手便將那劍柄收在手中,略一閉目後,便放下了這劍柄,旋即便甩手一道金光,打入青峰化身眉心。
青峰便覺有一篇經文顯化,乃是不具名的殘篇,內裡便是關於帝俊用氣煉法祭煉的法門,這法門乃是將法力凝煉成細細得一道劍絲,滲入法寶內,在不破壞結構的情況下將篆文刻錄進去的手法。
舒月睜眼道:「帝俊雖看似有寶胎和鍍層之分,實際上卻是胎寶不分,分煉法所煉法寶被打碎後寶胎和鍍層崩碎得厲害,需重煉寶胎再重鍍外層。這帝俊只消碎片排列工整,內裡的篆文依舊能夠對應,重新煉入扶桑枝補缺後,以這氣煉法聯通原本篆文便可還原無礙。」
「那帝俊的劍訣可有別的經文?」青峰好奇地問道。
舒月搖頭道:「我只是根據自……以往的一些事溝通了帝俊,知道了這祭煉法門,但詳細劍訣卻也不知,等你把此物培養出器靈後問它便是,此劍在這地界也可俾睨天下,你用一劍真訣也無妨。」
「為何帝俊本身的祭煉法門不在其中?」青峰好奇道。
「帝俊若連本身祭煉法門也在其中,讓人得去,徹底祭煉,將內裡經文盡數翻錄,豈不是將本上萬劍訣兵法空手贈與旁人?老祖當年祭煉此劍,特意不在裡頭留下這劍訣,而以一劍真訣替代,便是不希望後人弄丟此劍。」
「這般說來,我眼下便可祭煉此劍了?」青峰興奮地摩拳擦掌,有些按耐不住了。
「來日方長,沒個幾年功夫難呢。」舒月笑道:「你這化身便抱著這劍在裡頭多呆幾年先,一來修行道法,而來祭煉飛劍,你這化身修行的是南方離火之精,極合這帝俊和扶桑枝,兩者相輔相成,事半功倍。」
青峰當即便想取帝俊和扶桑枝,舒月卻阻道:「且慢,我還有事要說。」
「我先煉了再說。」青峰這化身一收帝俊,舒月一旁便開了個口子,卻是他本尊進來了。
「你這猴子,這般心性,日後若見了先天胎也不知是個什麼樣子。」舒月不由埋怨了一句。
「呵呵,還不知有沒有那時節呢。」青峰淡笑一聲,便問道:「還有什麼事要吩咐?」
「這三個娃娃的事。」舒月指著地上三個小人道:「那女娃娃是絳珠仙草化身。」
「居然不是法寶,仙草亦會胎動?」青峰奇道,本還以為那女娃娃是個草木樣子的法寶。
「所謂靈物自晦,本就是指她這般的仙草或者靈石,法寶胎動也是一般道理罷了。」舒月又笑著對那兩個小子道:「你們倆個乃是法寶身,我是不知你們本相的樣子。」
那古銅斷劍所化的小人跪拜道:「我名紫宸天劍,乃天隕星辰之胎所煉,真篆五百道,外篆一萬七千道,以太陽真火祭煉,運功四十九年方成……」
這小人真個好似一本活經書般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青峰聽到一半便讓他打住了,轉問那胖子。
那小胖子雖是一副頑皮模樣,但聽得青峰問話,立馬一本正經道:「我名天妖血爐,胎體乃是太玄精鐵所煉,真篆四百四十四道,外篆八千八百八十道……」
這天妖血爐講了半天才把自家說了個清楚,原來他是十分稀罕的煉屍爐,這東西與大自在金缽有幾分相似,可將人鎮壓其內,不過這天妖血爐一煉之後,便會煉成一種血丹,這血丹乃是餵養靈獸的上等餌料。
這三件東西那絳珠仙草青峰倒是聽說過不少,自是十分喜歡,那紫宸天劍也是一柄曠世好劍,更是不用說了,倒是那天妖血爐青峰有幾分不喜,畢竟他最喜歡的就是活捉敵人,對於殺人餵狗這種做法,心中不免覺得有些浪費。
舒月見他一一問過,便囑咐道:「那絳珠仙草便讓他在你藥園裡生根,由她替代那齊垣管理為上,這草五百年熟一次,但我只許你每五百年取她三枚果實,取太多了,便易斷了它的根基,那紫宸劍頗為厲害,比你那對兩儀劍好不少,你應換去,至於這天妖血爐,你愛用不用都是隨意,只是不可輕易贈人,或與人換寶,這三件皆是我將他們帶給你的,你不可虧待。」
「嘖,不就是三件厲害的法寶麼。」青峰指著那天妖血爐道:「我不需這貨,日後給旁人也不行?」
此話一出,卻迎來了舒月的五指山,這一巴掌雖不重,卻一下子把青峰打懵了,舒月露出一副前所未有的憤怒之色,狠狠道:「胎動化形,便是生靈,你將一個生靈賣來換去,與凡俗那些販賣幼子的有何異?」
但見青峰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舒月狠狠甩下一句道:「日後讓我知道你將手上哪件化形法寶當做物件與人交易,別說剁碎你那三兩肉這種小事,來日你死後,我定與十殿閻王通信,將你壓入無間煉獄兩千萬年。」舒月一說完,便氣呼呼地走了。
青峰只覺一股莫名的寒意透骨而出,舒月一直都是淡然的模樣,他還以為這個女人是個很祥和的人,故明知對方是前輩高人,也沒甚恭敬,但方纔的那一句話,卻是讓他從頭頂涼到腳底,若非早已辟榖絕飲,他感覺自己大概都能尿出來了,這是怎麼樣的盛怒啊。他呆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只想給門下,又沒說要去換法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