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峰進了須彌環,心頭一個感應,便落到自家靈地中那條溝通上下的水脈邊上,辰巳早就感應到了自家這位主人,已顯了身形,恭敬禮拜道:「拜見天尊。」
「免了。」青峰擺手道:「方纔事情緊急,我只是問了話,未及聽你回復,你看此地可否行雲布雨?」
辰巳面有難色道:「行雲布雨對我等江河之神來說本非難事,只是此地雖然靈氣充裕,但終究少了天地造化神力,光憑借這點願力強行法術,不過是望梅止渴。」
「可有解決之道?」青峰問道。
辰巳俯身拱手道:「小神資歷淺薄,不知這般法門,若無太陰太陽主持周天,強行布雨卻無日曬風吹,根本與那些莊稼無益,怕還不及靈氣哺育生靈為上。」
「太陰太陽唉……呵呵,看樣子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青峰不由長歎一聲,給自家天地一個不耗靈氣的法子養育生靈看樣子還是遙遙無期的事。
辰巳多少明白了一些青峰的意圖,故進言道:「天尊也不需太過煩惱,往後若能得一些異寶,未必不能造個小太陰太陽出來,只要有陰陽運轉,這天地便可分晝夜,自生風雨雷霆。」
「那種東西……呵呵,往後再說吧。」青峰輕歎一聲,又令道:「雖不需你行雲布雨,但你在這裡頭需替我管教一下這些凡人,我本不能久駐此地,還需你替我出力。」
「敢不為為天尊分憂,此事自是小神份內之事。」辰巳被扔進這方天地後便知道青峰家底遠在他想像之上,故那些小覷輕視之心早就煙消雲散了。
青峰別了辰巳後便去見了齊垣和盲山,具是一般囑咐一番,盲山依然熱衷於祭煉太歲,這太歲眼下除了鳥屍外,還將那些凡人所用糞坑也掏了個乾淨,好在這地方莊稼生長不需施肥,光是種下後有靈氣溫養便比外頭大不知幾許。
這次齊垣又再求了他一回,他想拜入青峰門下已是想瘋了,青峰並未禁止他與盲山在靈地內行走,他閒來無事下山後得知,那些凡人將青峰當神明祭拜,還能憑借真言發揮一點法力,以他的見識看自是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心頭將這位『遮那』當做元嬰大能一般來看。當然青峰只是依舊隨意打發了他幾句,便不再理會,眼下他並沒有功夫指點弟子,光自家太虛觀的弟子就多得有些讓他覺得麻煩了,打發走齊垣後,青峰便入了那仙遺的庫房,繼續催化起那件鍾形寶物來。
另一方面,青峰入了須彌環之後,赤嶺便化作古天川的模樣去了照川,從照川庫房取了不少東西,又將照川一門宗務略作調理,選了代掌門,便宣告閉關了。他本就是天一門中砥山掌事五人之一,這照川的事務安排起來自是有條有理。
白駒過隙,一個月功夫忽忽就過去了,不過青峰卻是越過越煩惱,那鍾形寶物簡直就是個無底洞,青峰灌輸了不知多少靈氣進去竟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叫他氣惱不已,那一庫靈石已用化靈陣廢去了兩成了,雖說是從赤嶺那兒白得的,但這麼多靈石打水漂,他也是心疼無比,這一番耐性磨損之後,他便出了須彌環。
不過他一出須彌環,便見方婉儀正生著悶氣,一臉不快的模樣,方婉儀見青峰憑空現身,也是被小嚇了一跳,好在她之前已知道了青峰這憑空出現的本事,這驚異之色只是一閃而過,帶著一臉陰霾消失了。
「可是赤嶺待你有什麼不好的?」青峰開門見山直問道,他對方婉儀印象頗佳,自認與她也不需饒什麼彎彎問話。
方婉儀瞥了一眼躺在一旁的黑衣女子,略有些怨言道:「我也算得他家大婦,怎麼他收一個小的也不與我打個招呼。」
青峰瞥眼望去,便見那黑衣女子已摘了面紗,露出一張素雅的面龐,比起方婉儀還嫩上幾分,不過讓青峰一眼便記住的,卻是那眉心一點紅,這一抹拇指大的紅印在這面龐上顯得份外妖嬈。
「不是你想的那般,她乃是我等辦事的一個重要人物。」青峰乾笑著辯解了幾句,心中卻暗罵赤嶺這老不正經手段厲害,勾騙了良家少女不談,還把一個原本清馨脫塵的女子弄得一身酸味,此刻方婉儀雖收斂了神色,但那一句怨言,卻將一身心思表露無遺。
方婉儀默默無言,跟隨赤嶺這麼久,這兩人言語間對她也沒什麼太多忌諱,她也猜得出兩人是要幹一樁大事,而且兩人修為頗高,這事完全不是她能摻和的,故只得將一腔怨氣收了回去,閉目入定起來。
青峰也不想摻和人家情愛之事,便由得她兩人去了,轉身一望窗外,卻見一片霧茫茫的,也不只是在何處,赤嶺此時卻將竹筒放得老遠,似乎在祭煉什麼東西,青峰一神念探查,竟發現有無數禁法遮掩,他根本探不出什麼來,只覺的天地元氣好似源源不絕的往赤嶺手中凝聚,看樣子暫時還不是自家叨擾時候,便與方婉儀一般坐下入定起來。
五日後,赤嶺終於完成了祭煉,收了法力,那對天地元氣源源不絕的收攝力頓消無形,青峰自是有所感應,當下回了神,出了竹筒。
「呵呵,你倒是機靈,我才收了功,你便出來了。」赤嶺起身道。
「這是什麼?」青峰望著赤嶺手中一件如蟬翼般透明輕巧的東西好奇道。
「幻神蟬衣。」赤嶺將之一展,卻是件透明無色的單衣,只是微風拂來,便好似要融入空氣中一般,時隱時現,好不神奇。
「這便是你給我的護命符?」青峰上前細細打量起來,比起初見時的驚艷,此刻他卻覺真是可怕無比,這蟬衣上煉入了無數幻形篆和遮蔽篆,比起往日所見的那些法衣可謂天地之差,想來赤嶺曾言自家見識太少煉器太差,卻是極有資格的,除了他自家的五行八卦袍外,他是第一次見天一門的法衣,可惜五行八卦袍在他學會煉器前便毀了。
「這幻神蟬衣只是件仿品。」赤嶺下一句卻讓青峰沒了言語,這麼神奇的法衣居然只是仿品,真品得到什麼境界?
赤嶺又取了一卷竹簡道:「這幻神蟬衣只有變幻身形骨根的能力,修為若不在我之上,大約都是看不出蹊蹺的,你這身子受藥力限制,但卻不忌外物,這無相幻神訣你拿去學吧,雖不能變幻身形,但憑借口訣催使這法寶卻是有餘。」
青峰收了竹簡一看,卻是驚喜無比,這正是他想要已久的變化之寶,還是三百六十法之一,赤嶺見青峰露出狂喜之色,笑著將蟬衣遞過道:「這蟬衣為了保證幻形不被看穿,我捨了所有的護身篆文,你最好貼肉穿著,若套在外頭,怕是鬥法時一個不小心便會被毀了,那時可就是性命交關的大事了。」
「你要我獨身去南天宗,該不會只有這點好處吧。」青峰收了蟬衣,倒是還有幾分期待。
「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赤嶺一歪嘴,露出鄙夷之色道:「我離了你,你許多手段便可光明正大使出來了,以你的本事,只消不被數名元嬰羽士圍殺,我估摸著都是無恙,再說你有這麼厲害一個烏龜殼,躲進去誰能把你怎麼樣?再說這一路我給你這許多東西,你也需記得這些人情吧。」
「真就這麼一件?」青峰略顯不滿道:「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得手了那地雷劍,必然會被這宗門追殺,我這須彌環雖說旁人輕易進不來,但當年也被人破解過,那宗門裡的大能未必不能參悟空間玄奧,打破隔膜,將我拘出來。」
「你若真個露餡了,此寶必是無用,到時候你便將之毀滅。」赤嶺指著那蟬衣道:「這上面有我獨門印記,百萬里內皆有感應,到時候我就會來救你。」
「打死也不拆了這衣裳。」青峰心中回應,這麼好的法寶自是寧可做個縮頭烏龜也不可隨意毀掉。
赤嶺收過竹筒又捻出一道符篆道:「你若尋得地雷劍消息,或是有確定的把握知道地雷劍不在南天宗,便碾碎此物,我自會知道。」
這枚符篆已落入青峰手中,青峰便覺一股浩瀚無比的氣息凝煉其中,這符篆並非是什麼物件煉成的,而是純粹的法力和靈氣凝聚而成。
青峰收了這符篆,又問道:「你幾日動身?」
赤嶺略略一怔回道:「幾日?你若準備好了,我們當下便分了吧,拖得時間太久了,我都等不及了。」
「不過那個讓我跟著真沒事麼?」青回頭看了看那竹筒,將臉上那幾份喜色遮掩了過去,他想擺脫赤嶺已經想了很久了。
赤嶺一招手,收了竹筒,卻把裡面那女子放了下來道:「放心吧,我抽了她一點本源出來,她身子骨已是虛弱得一塌糊塗,隨你挫圓捏扁,不過你記住,你我的目標無論如何都只是尋地雷劍,能不惹事就少惹事,你此去南天宗得裝回凡人。」
「安心吧,裝矬有什麼難的。」青峰略顯不屑道。
「呵呵,那我便走了。」赤嶺笑著將竹筒掛上道:「你可要活得好好的哦。」
「慢!」青峰見他要走,忽然攔道:「我有一事要問個明白,你明明有很多法子拿下我,為何不動手?」
赤嶺搔了搔腦袋道:「我入門前乃是個乞兒,那年冬天本來是該餓死街頭的,但我師父的師傅算到我命不該絕,著我師父救了我。」
「這與我何干?」青峰見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臉之色,此刻一臉溫和,心中驚訝,出口奇道。
赤嶺卻不似平日般與他鬥嘴,反而繼續淡然道:「我師父的師父叫青河,他是浩陽長老門下,不過當年與混元先天門一戰時受了重傷,經脈具斷,氣海洞穿,七魄去三,連一個點火法都使不出來,連浩陽長老都覺無可救治,最後青陽長老花了十年功夫替他伐骨重塑神魂,故他一直都說:『若無青陽師叔,我早就死了,也沒你們這麼多故事了,你們要記得他老人家的好,見到他老人家且不可失禮,他日有用得著的地方,須得竭盡全力相助,若哪個混蛋得罪了青陽長老,便自戮吧,否則別怪太師傅的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