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部洲東部三朝四十國若按分佈看,就好像是四十個小國包圍了三個大王朝,三大王朝中又夾了幾個,但青峰經過幾國後便發現世俗國界有些不對,其實眼下除了三大王朝大致未變外,青峰手中的地圖其實都有些不太對得上號。
倒不是說這些地圖有問題,只是這些地圖製作的年限多半都超過了百年,這漫長的年月裡,這南瞻部洲東部世俗也不可能什麼變化都沒有,這三大王朝之間本還有豐泰、成會、區勾、灌和、丹令五個小國,但眼下已經被葉、吳、華三大王朝各自瓜分吞併。而外圍的皋圖、鳥路、湘沙三國則因內亂等問題分裂成六個國家。
這些事也是青峰刻意入凡後打聽得來的的,不過這些世俗變遷對於青峰來說倒沒有什麼太大影響,這地圖不過是他用來避開一些危險之地所用,這地方世俗是何人統治對他來說根本沒有意義,羽士所用的地圖海圖大凡也只有在羽士宗門勢力大幅變化之下才會更改,其實這些王朝的擴張和小國的分裂不過是百年前就被安排好的變化罷了,凡人終究只是羽士手中的棋子,戰爭也罷,商貿也罷,不過是依那些宗門中某些人喜好而做的事,最大限度的佔領人口,從數萬人中遴選出那些有才能的人,收為門徒,將宗門發揚光大,則是更多宗門的主旨。
「不過,宗門這東西有意義麼?」青峰飛了很久,這無聊的日子裡,看著那些地圖,腦子裡總會浮現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雜念,除了這句話外,還有許多他都覺得無趣的內容。
「哈,你居然會問這個話題,你那太虛觀對你來說沒意義麼?」赤嶺似乎對青峰這個隨口而來的話題有些興趣,即使有個美女相隨,但無論多少稀罕的見聞終究會講完,再有趣的話題連續講幾天誰都會覺得煩,他和方婉儀也都有些難以聊開了。
「對我來說就是個聚斂的工具罷了,弟子什麼的,不過是為了……自己便利才收的,也有一時興起的時候,你看我就沒怎麼教過他們道法之類的東西,大都是他們自學的。」青峰淡淡道:「倒是塵道子對宗門似乎很看重,我以前有時候也會想到這些事,不過不方便去問他罷了。」
「那麼,太虛觀就是你聚斂的工具吧。」赤嶺似乎一點也不吃驚這對話,只是淡淡道:「便是天一門,就我所知,對鴻元老祖來說,大約也是個工具罷了,只不過這個工具現在是幾位長老在用罷了。」
「這話怎麼說的?蓬萊有世俗王朝麼?我怎麼好像沒聽說過?」青峰奇道。
「我不是和你說了麼?中砥山外門管了好多支系流派,這些流派就是分佈四大洲,為宗門收羅人才寶物的。」赤嶺用平淡的口吻說出了讓青峰完全沒想過的事,他又道:「這些宗門在外都是無上大教,可在天一門,連我們中砥山五個管事的都可以對他們呼呼喝喝呢,但即便如此,你也看見過吧,我們進成天殿都是規規矩矩,不敢逾越半步。」
到這裡,赤嶺頓了頓,又道:「當年昊天大人下來玩時,我們都不敢下什麼重手,要知道若傷了天上的人,我們這些地下的人都是一條死路,小師妹也是因為當年被玉清長老看中才一步登天的,這不知道羨煞了多少人呢,呵呵呵,不過你大概不知道,小師妹卻眼紅另一個人要死呢。」
「他還需眼紅誰?」青峰在天一門認識的人終究不多。
「哈哈哈,你可真沒自覺啊,還有誰?你啊!」赤嶺大笑道:「算來那些人間帝王見了都要跪拜的無上大教教主們連給你下跪都不夠資格呢,而且你還是拜入青陽長老門下,便是青字輩的人物,不知有多少希望青陽長老傳法呢。」
「啊呵呵,我現在這被你半逼著去尋寶算好麼?」青峰冷笑道,赤嶺的話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他這麼個棄徒也值得被羨慕麼?
「當然好,你現在還有昊天大人護著,又有九幽派傳承在身,怎麼不好?」赤嶺的言語變得有些尖酸,「你身上帶了須彌環之事聽說天上都傳遍了,那可是洞天福地法寶,媲美昊天宮之物,可誰敢出手?昊天大人親口說了,只有碧鸞才能找到你,你以為是大人推演嗎?那是大人的法旨,大人說只有碧鸞能找到你,那誰都不敢來找你!」
「陰謀論罷了。」青峰對赤嶺的答案雖有些意外,但毫不感興趣,反駁道:「昊天兒若是個有這麼大能耐,怎麼會讓地雷劍和青竹跑了,畢竟……畢竟是先天胎之寶。」畢竟是這世界剩下的三條大道之一啊,怎麼可以讓青竹帶走?當然,這種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赤嶺默然,良久後才回道:「大約是我執念太深了吧,我雖不是四人中修為最高的,但是在中砥山待得最久的,上面管我們叫中砥五子,下頭卻稱為中砥五仙,呵呵呵,很可笑吧,坐到這位置的人,一百個裡大概九十九個都無望到天上去了,我想我也差不多到頭了。」
「所以想乘此機會搶到地雷劍麼?」青峰試探道:「不過你好像不會天地雙雷兩儀劍訣啊,你打算怎麼搶這件法寶?」
「方獨秀也不會啊,我們的條件是一樣的。」赤嶺笑道:「反正這法寶已經開了靈智,講清利害關係的話,應該會願意回去的。」
「青竹師兄你打算怎麼對付?」青峰又問道:「他修為大概很恐怖吧。」
「他已是四聖境上了,不過我想他應該被五陰之氣傷得不輕。」赤嶺猜測道:「天地雙雷劍這般對劍本就是一套的,分開後他想強行操縱,時間久了必然受那絕大的陰氣反噬,未必還有戰力。」
「陰陽調和麼……」青峰嘀咕了一句,他自然知道純陰或者純陽之氣是必須同時使用的,否則早先得來的五陰石早就被他拿去開竅了,所謂調和,並不是將陰陽純氣合成一種五行靈氣,乃是說攝入了多少陰氣,便要同時攝入多少陽氣,陰氣過剩,則會轉化為陰毒,陽氣過剩則為陽毒,羽士修行吐納以五行靈氣為最佳,任何一種純氣反倒不太合適,即便是他以鴻蒙內丹中純十氣開竅,那也是一比一地攝入。
「是啊,是啊,陰陽調和,要不然怎麼那許多人都喜歡男女雙修呢。」赤嶺探見他一臉深沉,淫笑道:「你在想那前方的丫頭吧,嘖嘖,這麼早就破了功,純陽之體好處不小,你可到捨得,老子到現在還沒破童子功呢。」
「那你趕緊去和方婉儀破功去吧。」青峰罵道:「我不過是隨意感歎一下宗門的意義罷了,怎麼扯到這事上來了。」
「只是閒扯罷了。」赤嶺笑歎道:「你呀,想這麼多做什麼?老祖開山立門的時候天一門聽說只收天資奇高的徒弟,而且走的是體法雙修之道,眼下呢,九幽和九天之爭後的變化我是說不上來,但聽說以前宗門還有修魔道的,既然你是九幽派傳人,大概也學了不少魔道功法吧,呵呵你身上有股煞氣藏得很好,若非我這幾日無聊窺探了你許久,還真被你騙過去了。」
「哼!你可真閒,不如你來飛,我進去休息幾日。」青峰自知被看個精光,自是憤怒不已,但有什麼辦法,人家拳頭大。
赤嶺只是嘿嘿一笑,又繼續自語道:「聽說九幽派和九天派之前宗門還有其他好幾次延續幾千甚至上萬年的爭鬥,這中間或多或少都改變了許多吧,但無論如何,和老祖那時候完全不同了,收徒的規矩也變了好多,長老以下的形勢也是一變再變,哈哈,你知道麼?聽說有幾千年裡,宗門還玩分封天帝,天王,天君什麼的,那時候比眼下還複雜得多呢,最低級的都是童子什麼的,哈哈哈,好像和崑崙一樣……唉,老祖若是回來了不知道是個什麼想法呢,不過似老祖那般,大概天地大破滅也就是一眨眼功夫吧,我們連塵埃都算不上呢。」
「是啊,是呢。」青峰聞言,倒是猜出了一些秘密,天資奇高?體法雙修?大約便是為了百骨粹生法吧,體法雙修登峰造極處,筋骨都能和精金相比,比尋常煉氣吐納的羽士更厲害,但也更難修行,老祖讓這些弟子這麼修行,分明就是為了選出合適自己的骨根,畢竟修體者要膨*大筋骨十分容易,骨骼越大,骨質越密,對百骨粹生法來說自然是越好,或許……或許就是因為老祖自家也修行體法雙修的法門,所以尋常雙靈根仙骨根本不足他用來煉化……
又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呢,青峰暗歎道,當年所見的那位年輕道祖的樣子,雙目望天,好似藐視一切凡物的樣子,分明就不是個善與之輩,果然也是個狠角色呢。
今日青峰也算悟出了個道理,開山立派,為自家博取利益沒什麼錯,因為誰家都一樣,至於那些後生沉迷於什麼千年傳承萬年香火也不過是自家一廂情願罷了,以己度人,青峰覺得自家若是超脫這一界,後哪裡還會在乎這一界中的死活,所有未證長生之輩,即便有百萬年壽元,最後還是要做黃土,較之不滅太極,說不定百萬年與一瞬已是無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