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對這幅畫很感興趣麼?」從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蘇威爾吃了一驚,他連忙轉身,只見斯潘公爵也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已經坐在他的辦公桌後。
「啊,是的,這幅畫畫得真好…」
「相比畫而言,我更喜歡的是畫中的那尊雕塑。」公爵歎了口氣,「唉,令人惋惜的是,它的實物已經不再存在於這片大陸上了。」
公爵的話勾起了蘇威爾不可抑制的好奇心,「副校長閣下,請問那尊雕塑代表的是誰?它最後又去了哪裡?」
「你問他去了哪裡,是指哪個『他』?是人呢,還是雕像呢?」
蘇威爾只覺得唇乾舌燥,迫不及待地接道,「兩個我都想知道。」
公爵微微笑著,「真是可惜,我兩者皆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的話,以我的權力和能力沒有理由不把『它』給找回來吧?」
耍我!蘇威爾一臉無奈的表情,暗地裡已經把斯潘公爵罵了個體無完膚。哼,你不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查到的!
「好吧,言歸正傳,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有什麼事情找我?」
「啊,是的,副校長閣下。我是蘇威爾,是射手學院今年的新生。我想向您申訴帝**校教務委員會禁止我們射手學院的新生在第一學期選修『戰術課』一事。在學校規定的範圍內自由選課符合射手學院所一貫推崇的『因材施教』原則,而軍校教委會顯然是在濫用他們手中的權力,我認為他們沒有理由干涉正常的教學計劃,干涉的結果只能是在新生中產生困擾。」
「你是說你想在第一學期選修『戰術課』,但是軍校委員會不讓你選,是嗎?」
「是的。我手上的《選課說明》上寫得很清楚,第一學年兩個學期的課新生可以自由選定上課的順序,其中就有一門是騎弓系的『戰術課』。但是據說軍校教委會今年突然規定,『戰術課』不納入第一學期選課範圍。因而打亂了我的選課計劃。」蘇威爾徵得斯潘公爵的首肯,將《選課說明》遞上去給他。
斯潘公爵翻了翻《選課說明》,「嗯,我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辭。」他拿起柄小木棰往桌上的喚人鈴敲了一下,辦公室的門開了,親衛隊長在門口現身,向公爵敬了個騎士禮,「公爵大人,請問有何吩咐?」
「金,去把薩繆爾森元帥請來。」
「是,公爵大人。」金馬上轉身離去。
公爵面露微笑,「孩子,你可以先坐下來等候。我這有兩把椅子。」
「不不不,您的面前哪有我的座位?」蘇威爾連忙搖手,他雖然有時候膽大包天,但畢竟還知道高低輕重。
走廊上很快響起薩繆爾森笨重的腳步聲,當他出現在門口時,蘇威爾簡直以為那是一隻穿著騎士軍服的大狗熊。薩姆爾森將軍快步走進辦公室,滿頭大汗地向斯潘公爵行禮道,「宰相大人,非常高興能為您效勞,請問您叫我來是……」
「這個學生是射手學院的蘇威爾,他對你們教委會有點意見,我想聽聽您的說法。」
「啊?」薩繆爾森元帥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蘇威爾,他浮腫的金魚眼惡狠狠地盯著這個新生,「小子,你在宰相大人面前說了些什麼?」
蘇威爾立正平視著他,「元帥,我只是希望你們教委會能夠撤銷禁止射手學院新生在第一學期選修『戰術課』的新規定。」
「薩繆爾森,為什麼教委會要更改《選課說明》呢?出於什麼目的?」
「這個……」薩繆爾森望了蘇威爾一眼,「宰相大人,有些話我怕傳到學生耳朵裡不大好,能否讓我跟您單獨回話。」
「不用了,他是當事人之一,我想他有權知道原因。」
「這,是。宰相大人,他身著綠裝,應該是騎弓系的新生。我們關於第一學期禁修『戰術課』的新規定其實只限於騎弓系,因為騎弓系的戰術課是與騎士學院合上的……」
「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公爵揚了楊手中的《選課說明》。
「正是因為一直都是這樣,而其中暴露的問題最近幾年也越演越烈,所以我們才決定採取一些措施……」
「出現了什麼問題?」
薩繆爾森支支吾吾答不出來。公爵花眉一皺,「嗯?連對我都不能說嗎?」
薩繆爾森頭上黃豆般的大汗滾滾而下,「這個那個,兩個學院的學生互相之間有點不大友好,所以….所以….」
「學生們鬥毆?」
聽到公爵語調平淡地說出他一直不敢明說的字眼,薩繆爾森大出了一口氣,「正是。」
「哦,那有沒有鬧出人命呢?」
「那倒沒有,只不過射手學院的新生多少吃了點虧。我們頒下這禁令,也是為了他們好。」
「行了,情況我已經弄清楚了。薩繆爾森,你先退下。」
「是,宰相大人萬安。」薩繆爾森向公爵行了一禮,轉身狠狠瞪了蘇威爾一眼,然後大踏步而出。
公爵轉頭注視著蘇威爾,「原因你都聽到了。現在還想選修『戰術課』嗎?」
「是的,副校長閣下,我還是要選『戰術課』,請您恩准。」蘇威爾心裡默默咒罵著西蒙學長,說話只說一半,害得自己現在是騎虎難下,沒的退路了。
公爵花白的眉毛揚起,取笑似地問道,「哦?你的近身格鬥能強得過騎士學院的學生嗎?就不怕被送進校醫院麼?」
蘇威爾咬緊牙關,「謝謝副校長的關心,我能照顧好自己。」
「那麼,告訴我,你為什麼一定要先選『戰術課』呢?如果你需要我支持你的話,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覺得如果學生之間的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應該由我們自己來解決,並不需要老師的干預。」
「很好,那我就成全你吧!」公爵在一張便箋上很快寫了幾個字,「這是我的手諭,你拿去給你們學院的教務長,就說我特別准許你在第一學期選修『戰術課』。」
「謝謝副校長閣下!」蘇威爾連忙伸手去接,誰知公爵的手突然往後一縮,
「且慢!」
「校長……」蘇威爾可憐巴巴地望著斯潘公爵。
「以後你被人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可不要再來找我!」
「是。」蘇威爾嬉皮笑臉地敬了個禮,又伸手去接手諭。
「且慢!」公爵的手再次往後一縮。
又怎麼啦?蘇威爾只好暫停,等他發話。
「順便問一下,你第一學期除了『戰術課』還選了哪些課程?」
「是,學生另外還選了『體能課』和『箭術課』這兩門基本課程。」
「好吧,手諭拿去。」
蘇威爾盯著公爵的手,遲疑了一下,看到他不準備再往後縮,這才伸手接過。然後生怕他反悔似的,敬了個禮,馬上逃之夭夭——
等到蘇威爾走遠了,斯潘公爵「唉」聲歎了口氣,「你不覺得,這小子有點像你當年麼?」辦公室裡除了公爵本人,沒有第二個人,他彷彿是對著空氣說話。然而,辦公桌旁的那面鏡子突然無聲無息地滑開了,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裡面走出,輕飄飄的步伐,彷彿是走出魔鏡的幽靈。
那人絲毫不講客氣,一屁股坐在斯潘公爵對面的椅子上,抬手挖挖耳朵,「是嗎?我當年在你眼裡,難道就是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
「你?你比他還要狂傲得多!」
那人淡淡一笑,「那是因為,他沒有我本事。」
「當然,他現在還不夠瞧。可是在『大陸第一射手』的調教下,應該會『名師出高徒』吧?」
那人皺起兩道清眉,不豫道,「我早就退休了,你別打我的主意。我不幹!」
「嘿嘿嘿,那可由不得你,」公爵陰鷙地笑了,「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那人直起了腰,「你『飛鴿傳書』喚我來克汗,就是為了這小子?」
「不,這只是順便而已。事實上,我是受人所托……有人聽說你回到了流星大陸,一定要見見你。而恰好那人又是我不能得罪的人,所以……」
「所以你就出賣了我!」那人白了一眼公爵,無奈道,「好吧,反正我遲早要還你的人情。不過我確實沒看出這小子有哪一點好,怎麼你這麼想要我教他?你知道,你的人情原本可以用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哈哈,沙漠之鷹,你識人的眼光永遠不如你挑弓的眼光。」公爵瞇縫著眼睛,「此子乍看泯然眾人,完全憑著年輕人的衝動行事,但…….怎麼說呢,我發現他有不錯的觀察力和自制力,而且,勇於知難而進,這幾點在現在的年輕人之中十分難得。你不妨試一試他,看看他是否可教之才……」
那人不耐煩地打斷公爵的話,「照我看,這小子根本就對『箭術之道』一竅不通,也不知道是哪個傻瓜瞎了眼,把他給招到射手學院!他年紀也不小了,現在要從頭學起,說不定哪年哪日才能夠出師。一個弄不好,等到他出師之際,你早已經進了棺材了……」
斯潘公爵對於他的詛咒絲毫也不以為意,「一張白紙能畫出最美的圖畫,越是未經雕琢的玉石也許就能散發出越絢麗的光彩。我還有時間,我可以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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