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傾染,解除婚約吧
南墨眠抿緊了唇瓣,頭撇向一側。
祭司傾染小心地做好一切後,才坐回床沿,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因為用力而變得通紅的肌膚,眼底劃過一絲心疼。
綿綿的手……若是再不仔細愛護,可能會……
他想到這,眼眸不禁一黯。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醒過來,他就算是個傻瓜也明白過來了一些事情。
那個傷……興許就是風准做的吧……他從沒想過,不過是次逃避,居然會落下這般嚴重的後果。
她的雙親相繼離世,眼見兄弟相殘,更是為了復國忍辱負重,他最寶貝最心愛的人,居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受了這麼多的苦,這麼重的傷。
他的眼角不禁濕潤了起來,他眨了眨,把眼底的濕意眨了回去,揚起笑臉,細聲細語道:「綿綿,你可有不舒服,可有想吃的東西,或者……」
「你出去。」南墨眠冷冷淡淡道。
祭司傾染的手不禁僵住,他乾巴巴地一笑,「綿……綿綿……我……」
「我想喝你親手煮的銀耳蓮子羹。」南墨眠的聲音再度響起,雖然清冷依舊,卻至少有了一個要求。
祭司傾染不由欣喜若狂,他忙點頭,高興萬分地跳了起來,「好,好,我這就去,你先休息一會,馬上,馬上就好。」
他高興得像個孩童一樣,小心地給她捻好被子,他歡歡喜喜地奔了出去。
門開了又關,室內恢復了寂靜。
時間安靜地自人的手指間劃過。
南墨眠緩緩地轉過頭,面對著門,眼角有晶瑩剔透,宛似珍珠的淚流了出來,沿著眼線,最後滑入發間,那是連發也忍受不住的苦澀。
她的眼眸睜得大大的,眼眸好似深邃的黑洞,望不見低。
她的紅唇微微開啟,對不起……
對不起,傾染。
我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再也不可能了。
她抬起還算完好的右手,摀住了眼睛,眼淚卻還是不斷地滑落。
對不起。
這樣殘破又骯髒的她,豈能再配得上這般高潔完美的他。
且不論她已然和北辰溪成親,雖然孩子沒了,可是並不代表那並沒有來過,還有西暮楓和北辰溪的兩條性命,是他們保護了她,也是她害了他們的。
這般可怕又殘佞的她,再也無法接受任何人了,她也再配不上任何人了。
傾染,人生漫漫,你的生命比常人要長許多,你定然可以在這般漫長的日子裡,再次愛上另外一人的。
人生的路途上,從來不會有人不能沒有誰的。
可是,雖然這樣想的,她的心口卻疼痛得似要裂開成兩半,無法控制的,翻騰洶湧的疼。
她蒼白了臉,緊緊地摁住眼,無聲的哭泣,好似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而她不知道,門外,那個紅衣艷麗的男子正倚門而靠,眼底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悲哀,那樣濃厚,好似一旦完全流出來,就可以覆蓋整個世界。
他與她相處多年,豈會不知她眉眼間的心思,可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更加的難過。
頓了頓,祭司傾染無聲地離開門,紅袍拖至地板上搖曳而行,去替南墨眠準備她想要喝的銀耳蓮子羹。
他回來得並不算太快,可是他在門外敲了半日,也未見她應聲,最終他慢慢地推門而入。
室內安靜得過分,他心口不禁一緊,連忙走至床邊,見枕頭上鋪散著黑髮,以及那隆起的被子,他終是悄悄然地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她還在,那便好了。
他緩緩坐在床沿,手指慢慢撫過她緊皺的眉,以及那雙紅腫的臉和緋色的臉頰,眼底瀰漫著濃烈的悲傷。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她手上那堆鳳凰黃金鐲此時卻並不在她的手上。
在南墨眠和西暮遲交易時,那道鐲子早以被南墨眠要求撤下,不然豈能讓祭司風准近身。
開始西暮遲是極其不願的,可是南墨眠當時便已然料想過若是她需要偽裝的話,那個鐲子是個很大的漏洞,自然是強制性地要求他撤退了,並表明,若是以後她復國了,定然會帶回這個鐲子,西暮遲這才不甘不願地應下。
她卻是不知道,那個鐲子其實是西國歷代君王傳給自己皇后的,只不過不知從何時起居然丟失了,後來雖然也有沿襲送鐲子給皇后,卻再也沒有找到這般可以見證堅貞深情的鐲子了。
南墨眠再次醒來時,已然是第二日早晨,托傾染的福,她睡了這一年多來,最安穩的一個覺。
「你不用對我這般好的。」南墨眠覷了眼送至嘴邊的勺子,淡淡道。
祭司傾染傾然一笑,仔細地吹涼了粥,才道:「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前任南帝去世前,有把南墨眠許配給祭司傾染,讓他們相互扶持,管理好南國。
南墨眠冷冷淡淡地望了他一眼,「正好,我有事與你說。」
祭司傾染充耳不聞,繼續喂粥:「有什麼事,等吃完東西後再說吧,不然對身子不好。」
南墨眠也不反抗,安靜地喝完了所有的粥,她這才抬頭看向祭司傾染,「那麼現在我們開始談吧!」
祭司傾染卻驀地站了起來,他笑了笑,「可能現在沒空,我要去送碗筷。」說罷,不等南墨眠回過神來,便急急忙忙地離去。
南墨眠看著他幾近逃亡的背影,眸子慢慢地,一寸一寸地黯然了下來。
傾染,你逃得了一時,卻是逃不了一世的。這是我們之間早晚要面對的問題。
一連三日,祭司傾染都以各種理由逃離南墨眠的談話要求,層出不迭的理由。
這日,南墨眠撇開頭,並不用食。
「綿綿,怎麼了,可是不喜歡這種粥,若是不喜歡,我這便再去做……」他的話驀地止住。
南墨眠抓住了他的手,她墨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道:「不用,傾染,我有事與你說。」
祭司傾染的身子一僵,他想要站起,可是南墨眠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他不敢亂動,怕傷到她。「可是,我還有事……」
「若是當真有事,也不會耽擱這麼一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傾染,你不用再逃避了。就算你再怎麼逃避,問題它還在的,而不會離開。」南墨眠慢慢道。
祭司傾染低垂下了眼瞼,他勉強扯了扯嘴角,「綿綿……我們,我們之間哪裡有什麼問題……」
「有的。」南墨眠眼眸悄然冷淡了下來,她撇開了頭,眼眸眨了眨,「傾染,我們解除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