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表白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寒風吹拂起她的發,她的長髮在風中凌亂飛舞,有些調皮地爬上她的臉頰,肆意嬉鬧。
她突然想起那個夢,夢裡祭司明染在雨中遇到了他的愛,鳳劫女帝則是在一片桃花中撞上了她的劫數……可是再多的美好,再多的偉業,最後都不過成了一抷黃土,付與了說書人。
傾染若當真是明染的轉世,那麼他喜歡的應該是東澄公主吧,那個有著和前世鳳劫女帝一模一樣面容的女子,他對她說不定不過是……一番迷惘吧!
風愈發的大了起來,南墨眠只覺胃裡都因為這種下墜感而疼痛。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變得冗長。
她想起遇見傾染是在她四歲那年,那時她方從斑斕的夢裡醒來,那些鮮紅似火的紅蓮和艷麗的桃花開滿了她的夢裡,他一襲紅衣,雖然才不過十歲,有著祭司之名,卻不如想像中的仙人,而像一隻勾人魂魄的妖精。
嬌似桃花勝似菡萏的精緻臉孔,琉璃般的眸子裡一片流光溢彩,紅袍旖旎曳地,他說:「我知道你是醒的。」
那個風雪飄搖的清晨,他對她道:「我喜歡你,晚眠。」
似乎又憶起他手足無措的模樣,驚慌地道:「別哭別哭,別哭壞了眼睛。……你被他欺負了?我這便幫你教訓他。」
她忍不住微微勾起了紅唇,卻慢慢變成了苦笑的痕跡。
可是如今的她與他早已物是人非,就算面對了也無法回到當初了吧!她想起北辰溪那張英挺俊朗的面容,笑意愈發的蕭瑟了起來。
所以說,如今這樣的結局也算好了。至少陰間她不是寂寞的,辰溪和他們的孩子也在等著她吧!
她忍不住低低歎息。
只是,心底那抹不甘又是為何?
離地面愈發近了,她以為她必死無疑,興許會頭顱破裂,腦漿四溢,粉身碎骨之類的。
可是她只覺手腕一緊,她心口一驚,驀地睜眼,便見一道白綾纏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然後她整個人都懸掛在了空中。她的腳離地面並不算太遠,也就一個臂膀的距離,她一想到還差那麼短的距離她便有可能死去,心底不禁一寒。
這種矛盾的心理是很正常的,總有人在期盼死亡的時候,也在懼怕著。當死亡真正降臨之時,總會盼望著生存。
祭司風准持著白綾的另外一端,居高臨下地望著她,手裡一提,她便在空中晃蕩。
她只覺手臂劇痛,胃裡和頭更是因著這種晃蕩而翻騰疼痛。
「你在逗我玩麼?」南墨眠不悅地嘶吼。
祭司風准稍稍收著白綾,她便飄蕩著飛了上去,卻停在離屋簷一尺處,他微微蹲下身子來,漂亮的深紫眸子睥睨著她,「我就是逗著你玩怎麼樣?」
「你——」南墨眠咬緊了唇瓣,在美好的唇上留下了一排齒痕。這人真是惡劣!根本就沒有祭司的穩重嘛,有一瞬間她都以為又遇到了那個傲嬌愛欺負人的西暮楓!
「我只不過是想讓你知道,我可不是傾染,我可不會對你百般縱容的!」祭司風准修長的手指緊了緊手裡的白綾,「所以,你最好安分點。」
「啊!」手腕劇痛,南墨眠咬牙悶哼,她稍稍垂下了眸子,遮住了眼底閃過的異光。若是讓他知道她心底的打算,也不知道他會如何呢?
「不過,你疼痛的模樣真是美麗,我似乎有些明白傾染會選擇你的原因了。」祭司風准的眼神迷離了起來,「陛下被我送入了其他時空,他會選擇你來排遣寂寞,也是情有可原的。你的眼神和陛下還真有一些想像……一樣的倔強中帶著任性……」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真讓人想要挖出來保藏起來……」
南墨眠的身子在寒涼的夜裡忍不住抖了兩抖。這人當真是——變態得可以!
「我突然對你來了興致。」祭司風准低低一笑,笑容陰冷中帶著邪肆,他慢慢放低了聲音,好似情人間的呢喃,「你說,若是我佔有了你,讓你成為我的女人,祭司傾染他會如何,我想他會氣惱嫉妒得發狂吧!哈哈……」
他的大笑聲在夜裡徘徊不去。
「變態!!」南墨眠咬牙切齒道,身子不禁顫慄。她寧願自己剛剛跌死在地,也不願讓他碰一下!
「你就趁著現在牙尖嘴利吧!」祭司風准冷冷一笑,「很快,我便會讓你求我!」說著,他站了起來,因著他的動作,他手裡的白綾扯了扯,腳下一點瓦面,他整個人猶如白鶴展翅般翩然飛起,飛向夜空。
他扯進了手裡的白綾,南墨眠整個人先是撞上了屋簷,粗糙的瓦面擦過她裸露在外的手臂,生生割破了她的細嫩肌膚。
「唔!」南墨眠咬牙悶哼。
他在前面飛,南墨眠毫無輕功,整個人就猶如一個秤砣般被他扯在手裡,在半空中晃蕩著。
她手臂好似要被生生自身子上扯斷一般,她痛得面色發白,汗珠頓流,卻還是未開口求饒,只是兀自咬唇忍住。
因為她知道這個人因著仇恨而性格扭曲了,若是她表現得越痛苦他會越發興奮的,說不定還會想起其他的法子而折磨她呢!
本來不算長的道路,祭司風准卻偏偏繞了幾個圈,最後才落在了祭祀殿的琉璃瓦上。
南墨眠跌在光滑的瓦上,剛剛要歇一口氣,便聽祭司風准道:「真不愧是五公主,即使被吊在空中這麼久,還能緊咬牙關不求饒。呵呵,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怎麼辦呢?」
南墨眠剛想回嘴,說一聲不需要,卻又聽得他道:「那麼,接下來你可要忍住了,五公主。」
最後三個字他聲音微微一揚,尾音說不出的妖嬈,帶著一股子難以言喻的意味。
南墨眠還未明白過來,便覺身子一輕,他手裡的白綾鬆開,南墨眠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面跌去。
「啊——!!!」
祭祀殿的屋簷建得很高,可以說祭祀殿是整個南國最高的建築了,南墨眠恐懼萬分地跌落了下去。
如果她開始還能坦然的面對死亡,那麼現在她卻是萬萬不想了。
螻蟻尚且偷生,她現在還不能死的,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所以她不能死的。
「風准,你這個混賬東西,我若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望著那離她越來越近的地面時,南墨眠忍不住破口大罵了起來。
女子清脆明亮的嗓音在這樣寂靜的夜裡很是清亮,祭司風准聞言眸子微微一瞇,身子如一隻鷹隼般飛射而出。
他輕輕鬆鬆地攬住了她的腰,腳在一側的樹上借力,整個人如一片葉子般飄飄然落了下去。
他俯身看了眼懷裡嚇得臉色蒼白的女子,勾唇冷笑道:「你當真讓人想一顆一顆地拔光你的牙,看你還能這般利落得罵人不?」
「祭司風准大人這般為難折磨一個女子,也不怕貽笑大方。」南墨眠冷冷然地覷著他。
「世人皆知我已然仙逝,怎會知道?且,」他煙波流轉,紫色的眸子裡流露出嘲諷,「這是傾染的身子,傾染的臉,最後壞的也是他的名聲。與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