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怪異態度
南墨修輕輕然然地抬頭,笑了起來,笑容燦若春花,風華絕代,他輕輕道:「是的,母后,關於我的身份——我已經知道了。」
趙皇后好似驟然間被人抽光了身上的氣,倏地跌坐在地,一切地端莊尊貴氣質皆無,只是昂頭看著笑得恣意又溫柔的南墨修。
他、他竟是知道了!
祭司殿內。
一個穿著紅衣的人驟然自美人塌上躍起,祭司袍長長的尾端在空中滑過一道優美的弧度。
一個女子剛好推門而入,見到他,面上一喜,忙奔了過來,喜道:「祭司大人,您醒了?」
紅衣男子穩穩落地,白襪踩著冰涼的地面,他輕輕伸出手,接住自門外投射進來的清亮陽光,面色蒼白,眼底卻透漏著一股詭異的紅色。
他妖艷的薄唇微微張啟,似是感歎地說道:
「她回來了啊!」
寧妃稍稍抬眼,看向不緊不慢地喝著茶的南墨眠,緩緩歎氣道:「眠兒,你這是在懷疑母妃麼?懷疑母妃故意讓你把這牌子送去天涯酒樓,引來刺客刺殺你麼?眠兒,你懷疑母妃想要害你。」
最後一句卻是陳述句。
寧妃面上看不出喜怒悲傷,她只是慢慢地喝著茶水。
南墨眠垂下了眼瞼,許久,她才望向寧妃:
「母妃,不是的。我只是感覺很難過。」
寧妃停住舉動,望著南墨眠。
「宮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大皇兄被處置,二皇兄則被打入大牢……母妃,我覺得周圍的每個人都變得好奇怪,讓我感到陌生不已。」南墨眠淡然的話語中夾雜著幽幽然的悲傷。
桑元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身側的手抖動得厲害。
寧妃歎了口氣,伸手抱住南墨眠,低道:「傻孩子,你不該回來的。」
「可是,母妃我擔心您。」南墨眠回抱住她,喃喃道。「母妃,您的懷抱真的好溫暖,眠兒真想一輩子都窩在您的懷抱裡。」
寧妃身子一僵,她隱隱覺得南墨眠話裡有話,她低低笑道:「傻孩子,母妃一直在你身後,什麼時候覺得累了,就到母妃這裡來吧。」話語和眉眼間俱是疼寵,慈愛。
「有母妃,真好。」南墨眠喃喃念道,窩在她懷裡。
室內瞬間陷入到了一片溫馨的安靜之中。
南墨眠是用了午膳再走的,因為南帝傳召她,她匆匆趕回宮裡去梳洗了一番,便朝南帝的寢宮而去。
寧妃握緊了手絹,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有片刻的陰鬱。
「娘娘。」桑元把茶盞放下,小心翼翼道:「殿下她還是記掛您的,您看她給您送了不少好布帛過來……」
「住嘴。」寧妃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說這麼多不過是想讓我放過她,可是,當年有誰想過放過我!」
桑元低低道:「當年玉妃娘娘她也是不得已……」
「住口。不住提那個賤.人的名字!什麼不得已,她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的。」寧妃突然橫袖一掃,茶盞辟里啪啦地落至地面,熱水濺到桑元的鞋上,她不敢動,忍著疼站在了原地。
「說,你是不是還想著她……若是如此,那當初你就不該與我一同設計與她……你看她害的我們多慘……憑什麼,憑什麼我還要給她照顧女兒……哼,那我偏要讓她的女兒被所有的男人所拋棄,所背叛,然後淒慘死去,我要讓她在九泉之下也無法瞑目,我要讓她後悔……哈哈……」她語無倫次地大吼著,模樣似是癲狂。
「娘娘……」桑元被她勒得脖頸火辣辣的疼。
「可是,她卻那麼好運,即使浣梅樓派出了那麼多的高手,卻還沒能殺了她……我不甘,不過既然她這般好運,我就不信她接下來還能一直好運下去,我也要讓她嘗遍千人枕萬人睡的痛苦下場……哈哈……」她毫無邏輯地大喊大叫。
桑元面色一白,她推開寧妃,驚道:「你瘋了,你怎麼可以對公主那樣,她是公主啊,是我們唯一的公主啊……」說著,她轉身便要去追南墨眠,因為她知道寧妃她一定會如她說的那般做的。
寧妃卻出其不意地點了她的穴,怒喝道:「你想去哪裡?想去通知南墨眠,我告訴你,不可能。我不會讓你破壞我的計劃。」
「你瘋了,你忘了她的身份,她可是我們未來……」桑元急急道。
「別說了。我是瘋了,她是公主又如何,我照樣把她毀了。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告訴她的,接下來,你便待在裡面,不准出去。」寧妃甩袖離開。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桑元在她身後大聲叫喊道。
南墨眠跟著宮侍入了南帝的寢宮,南墨眠回頭看了眼防備森嚴的寢宮,腳下卻是不停。
南帝面色發黃,渾身軟綿地躺在龍床之上。
南墨眠走上前去,看著南帝憔悴的面容,不過半年多不見,卻再不復以前的意氣風發。
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兒臣拜見父皇,祝父皇早日安康!」
南帝聽得她的聲音,眼眸一亮,顫抖著聲音道:「眠兒,眠兒,是你嗎?」
南墨眠點頭,恭聲道:「是的,父皇,兒臣平安回來了。」
「過來,過來給父皇看一下。」南帝掙扎著爬了起來,卻因為渾身酸軟無力,幾次都跌倒了下去。
「父皇,您慢點。」南墨眠趕忙上前,把他扶起,又細心地把枕頭墊在他背後。
南帝握住南墨眠綿柔的手,低低咳嗽著,一雙眸子貪婪地望著南墨眠,好似要把她給生生嵌進心裡去。
「回來了就好,能夠平安回來就好。來,讓父皇好好看看你。」南帝喃喃念叨道,語氣帶著幾不可察的顫抖。
南墨眠拿捏不住南帝驀然轉變的態度,有些疑惑地道:「父皇,您怎麼了?」
南帝眸子裡卻驟然盈滿了水光,他驀地攬住南墨眠,不住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眠兒,都是父皇不好,都是父皇壞,怎麼就狠心讓你去西國啊……眠兒,你別恨父皇可好?」
南墨眠看著他眼角的白髮,又看了看他期盼又緊張地牢牢鎖著她的眸子,一時心底閃過一抹不忍,她淺笑,「父皇,您是兒臣的父皇,哪有兒臣恨父皇的道理。」
這般慈愛又小心翼翼的南帝,卻是她不曾見過的。
「好孩子,好孩子……」南帝抬眼看著她那熟悉的眉眼,一時不由悲從中來,生生落下了淚來。
弄得南墨眠甚是手足無措。
南墨眠和南帝聊了半個時辰不到,便到了南帝的吃藥時間。南墨眠也不敢耽擱他休息,忙行禮退了出來。
南帝一時態度的急劇轉變讓她無法適應,照他剛才那番話來看,似乎他當真很是對不起她一般。
但是據她所知,南帝強勢,豈會這般輕易地落淚以及道歉,莫不是他當真良心發現了?
她有些不解地扯了扯發,抬眼間,卻止住了步子。
前方一個男子一襲紅衣旖旎一地,潑墨長髮如瀑落下。
南墨眠扯了扯衣角,只覺她自西國回來後,所有人的態度都有了很大跨度的轉變,比如寧妃,比如南帝,又比如南墨修和傾染。
她不解地歎了口氣,抬眼間,卻生生止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