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挑明事實
五花八門的討論，卻是什麼都有。
禮部尚書皺著眉頭，輕輕敲著南墨眠的窗：「殿下，要不微臣遣人讓他們住嘴？」
南墨眠聽得那些討論，突然撲哧一笑，她搖搖頭，「不必，這是個人言論自由。而且，你壓制得越重，百姓的反彈也厲害。無事，還有多久到皇宮？」
禮部尚書恭謹地答道：「還有兩刻鐘。」
南墨眠點點頭，手指扣緊了掌心。
兩刻鐘後。
馬車慢慢停了下來。
禮部尚書侯在車外，「殿下，到了，該下車了。」
南墨眠深吸口氣，剛剛踏出馬車，便有人擺了凳子來扶她。
她下了馬車，慢慢朝前走去。
「小眠，你回來了。」有人卻是等不及，大大地跨了幾步，當眾抱住了她，嗅著她發尖的清香，喜道。
南墨眠身子一僵，一時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也覺察出了她僵硬的身子，卻毫不以為意，微微地鬆開她道：「怎麼，不過半年多不見，便不認識你小三哥哥了嗎？」
小三哥哥，那是她曾經對南墨修的喚法。
那時候他掐了掐她粉嫩的小臉，又呵斥了她的奶娘，她是存了心要戲耍他，加上他排行第三，便叫他小三哥哥。
可是，後來，她再沒有這般叫過他了。
那個溫暖的小三哥哥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記憶裡了。
南墨眠退後了幾步，退出了他依舊溫暖的懷抱，抬眼笑道：「三皇兄，我怎麼會不認得你了。半年多不見，皇兄愈發的丰神如玉了。」
以前南墨眠就想過，丰神如玉的人該是如何般的標緻模樣，可是如今她想，想必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像南墨修一般適合這個詞了。
「哈哈，我的小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父皇臥病在床，不能來接你，走，和哥哥去看看父皇吧，然後再去哥哥宮裡左左，給哥哥講講你在西國的經歷吧！」他拉起她的手，蹙了蹙好看的眉尖，「手怎地如此寒涼？」說著，他解下了他披在外面的斗篷，手一揚，把南墨眠牢牢地裹在了斗篷內。
南國的溫度比西國要寒冷許多，此時都開始穿起厚衣服來。
南墨眠卻並未隨他走，而是站住了腳步，「三皇兄……」
「怎麼？」南墨修側頭，不解地看向她。
南墨眠直直看著他，「此次是西國的祭司蓮雪大人送我歸來的，說來這一路來，還當真是感謝祭司大人的照顧，難道三皇兄竟然是不知？」
「哦，看到你一時高興，竟然把這麼重要的貴客給忘記了。」南墨修驀然想起，望向另外一輛華麗的車，大步走了上去，揚聲道：「墨修歡迎西國祭司大人的到來！」
聲音低沉而悠揚，好似最優美的琴音。
寒風飄揚，許久，那車簾慢慢地被人自內挑起。
修長而白皙的手指，然後是一張五官精緻，整體看起來卻平凡無奇，卻又舒服無比的面容。
祭司蓮雪慢慢下了車，雪白的祭司袍迤邐了一地，他眉目平靜而聖潔，「南國的三殿下，久仰大名。」
當日的日光清澈，落了祭司蓮雪一身的光輝，隱隱間，眾人只覺他竟是比祭司傾染更加地聖潔高貴。
「蓮雪大人，當真是高潔無比，墨修三生有幸。」南墨修一拱手，「此番能得蓮雪大人護送小六回宮，墨修端的是感激不盡。」
祭司蓮雪的目光掃過他溫潤儒雅又深沉幽澈的眸子，慢慢道：「得陛下之命，我自當盡力而為。能見得六殿下安然歸國，蓮雪也甚是安慰。」
南墨修為他話裡的平易近人而詫異，又聽得此言，不禁不解道：「莫不是路上遇上了什麼？」
蓮雪張口欲言：「也無……」
「沒什麼，三皇兄，這天寒，總不得讓蓮雪大人一直站在宮外吧！」南墨眠打斷了蓮雪的話，看了南墨修一眼，又朝蓮雪比了比手勢：「蓮雪大人，怠慢了，裡面請。」
祭司蓮雪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便朝宮內走去。
南墨眠跟了上去。
南墨修在身後瞇了瞇眼，明碧安忙湊了上去，小心翼翼地道：「殿下，您該回宮了……」
南墨修輕輕一笑，低低柔柔道：「不過半年不見，倒是成長了不少呢！」眼神卻愈發深邃了起來，隱隱燃燒著一股別樣的炙熱。
南帝病重，蓮雪身為使臣，固然得隆重招待，這差事自然落到了南墨修頭上，南墨修倒是做得甚是妥貼。
不過礙於南帝病重，宮中不能大肆鋪張，蓮雪也喜好安靜，最後這接風洗塵的宴會也終是沒有開成。
不過使臣都不在意，自然也沒人會在這關鍵時刻提什麼失禮問題了。
南墨眠歸來後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去落寧宮看寧妃，而是想要回瑞年宮，可是那伺候在南帝身邊的太監卻早早地帶了聖旨來，聖旨的意思卻是說，南帝知其在西國受了委屈，故而賜一座宮殿給她等等。
接下來又是一連串的搬家事宜，如此反覆，又給耽擱了三日。
而南墨眠經過三晚的輾轉反側，終是決定去看寧妃。
落寧宮還是老樣子，雖然南帝病重，三皇子監國，趙相把持朝政，皇后掌控整個後宮，但是寧妃和年美人卻無人動她們。
一是因為南墨眠身在西國，不能因著妒忌之心便引起爭端，二是因為南墨修的不准，皇后只得作罷，只要她們做得不過分，權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南墨眠進去的時候，宮人愣了愣，才忙奔去通報寧妃。
南墨眠望了望落寧宮的牌匾，閉了閉眼，自顧自進了去。
兩母女見面，自然少不得攀談一番了。
最後，南墨眠停住了話題，看著寧妃，慢慢道：「母后……兒臣一路甚是不易，多次遭人劫殺，其中有一次……兒臣撿到了這個……」
她緩緩地攤手，掌心裡是一塊平凡無奇的牌子。
寧妃身後垂手以待的桑元卻驟然睜大了眼，低低抽了口氣，忙垂下了眸子。
室內的氣息一片凝滯。
一個精美的茶杯被狠狠地摔至地板上，瞬間四分五裂。
碎片四下濺開。
趙皇后指著面前溫文儒雅的男子，厲聲道：「你說，你這到底是怎麼辦事的，我怎麼和你說的，南帝如今不知是得了何瘋病，認定著要南墨眠那孽畜繼位，我讓你在半路把他神不知鬼不覺地給結果了，這樣你才能安生地繼承大統。你倒好，居然還讓他給回來了，這皇位你到底還要不要，啊？」
她尖銳的聲音在室內不斷徘徊，帶著一股淒厲和陰狠的氣息。
南墨修慢條斯理地啜了口茶，才放下杯子，抬眸看了眼氣得眼睛都紅了的趙皇后，「母后，兒臣一早就說過，這是我的事情，您不必插手。現今就算我當真能登上皇位，您真以為外公會允許麼？那時候，我也不過是個傀儡皇。」頓了頓，他又繼續道：「而且，不要叫墨眠孽畜。」
趙皇后氣得渾身發抖，「你外公固然野心大，但是他畢竟是你的親人，怎麼會當針對你不利……」
「母后，您就自欺欺人吧，外公的為人想必您比兒臣更加清楚吧。」南墨修淡淡然道。
「你……」趙皇后指著他，連指尖都抖了起來，她倏然道：「好，那南墨眠是怎麼回事，你明明知道，他此番回來是要和你爭奪這皇位的，你卻還讓他安然而歸……你莫不是，莫不是……」她突然腦內靈光一閃，面色煞白，「你……你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