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給傾染的情書
他摸了摸被包住的眼,聲音低緩:「畢竟這麼多年來,很少有人反抗我,敢和我打架,敢戲耍我。你知道嗎,皇兄,我那時候甚是歡喜。」
他深得西帝寵愛,所有的人都對他有求必應,予取予求,卻從來沒有人瞭解過他空虛而又寂寞的內心。
「對了,皇兄,南墨眠和那南國五公主真的很像嗎?話說那南國五公主當真很喜歡你嗎?據說……」西暮遲默然無言,抬手狠然捏了一把西慕楓受傷的手,優雅起身離去。「嗷嗚,皇兄,你幹嘛啊!疼、疼、疼死我了!」身後是西慕楓淒厲的叫聲。西暮遲昂頭看著蔚藍的天際,眸底一片寒涼,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料峭的弧度。甚是歡喜麼?
南墨眠把小狐狸攏在寬袖裡,手指梳理著它綿軟的毛髮,稍稍行了一禮:「太子殿下。」
西暮玨見是她,嘴角漾起了一抹笑,「啊,是墨眠啊,這是要去哪裡?」邊說他邊對身邊一人道:「偌,這便是那南國六殿下。」
南墨眠這才注意到一直落後了西暮玨幾步的人,那人一襲藍衣,面目俊朗,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聞言,把南墨眠上下瞧了個遍,撇了撇嘴,「哦,果然是貌美如花。」
西暮玨笑道:「墨眠別介意,我這皇弟擅長武藝,成語用的並不甚好。」
南墨眠淺笑,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看向那目光清澈的西暮偌,「想必這位就是十二殿下吧!」
西暮楓心心唸唸要打倒的十二殿下西暮偌。
「嗯。」西暮偌點點頭,「聽說這幾日你一直跟著十三在練習蹴鞠,要打敗我?」
袖子裡的小狐狸動了動身子,南墨眠按住它,「是,十三殿下最近很是用功。」頓了頓,她歪頭想了想,道:「蹴鞠是很有趣的運動。」
「哼哼,就憑他也贏過本殿下,還差得遠呢。本殿就等著你們。」日暮偌甩了甩袖子,昂頭挺胸地走了。
南墨眠一愣,嘴角一抽。難道自戀是西國皇室的傳統不成?
「呵呵,十二殿下可真是率真。」南墨眠尷尬一笑,對西暮玨道。
西暮玨眸子一瞇,倏然靠近了她,溫熱的薄唇擦過她的臉頰,落到她的耳旁:「墨眠可真香,身子也很是軟綿呢!」他的手臂竟然攬上了南墨眠的腰肢。
南墨眠身子一僵,心口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噁心感。她瞪大眼,幹幹一笑:「太子殿下真是說笑了……我還得去練習,晚了十三殿下又得不高興了……那麼,我便先走了……」她猛然掙脫西暮玨的手臂。
「呵呵,日後若是有空,我的東宮隨時歡迎墨眠的到來。我聽說,十三對墨眠似乎並不是很好呢!」西暮玨從善如流地放開她,聲音低沉。
南墨眠腳步一頓,長髮遮住了她臉部的表情,「多謝太子殿下。」說罷,她拔腿便跑,好像身後有隻猛獸追擊她一般的拚命。
西暮玨抬手摸了摸嘴角,眼底閃過一抹勢在必得的光芒。
這南國六殿下也很是有趣,竟然長著一副勝似女子的如花容顏,再加上那柔軟的腰肢,也不知道那滋味比之女子如何?
南墨眠洗了好幾遍澡,又把被西暮玨碰過的地方擦洗了數遍,皮膚都快要被擦破了,方才罷手。
「殿下,那十三皇子和太子都這般對您,您為何不……」莫辛欲言又止。
南墨眠挽了挽濕發,接口道:「你是想問我為何不反抗是嗎?」
她攤開手掌,看著裡面交錯的掌痕,慢慢道:「不行的,這裡畢竟不必南國。如今西國朝廷動盪,雖然西帝已然立了太子,但西帝明顯寵愛十三皇子,而九皇子西暮遲又蠢蠢欲動,他大權在握,你我也知,他心思深沉,又擅隱忍,西暮玨這太子之位卻坐得甚是不安穩。」
「所以,我現在放低姿勢討好了西暮楓,得了他……和西暮遲的保護,西暮玨沒完全準備,自然不敢當真動我。」南墨眠想起今日西暮玨眼底的欲.望,心口一陣噁心。
頓了頓,她繼續道:「東國與西國交好數年,當今西帝的貴妃,也就是十二皇子西暮偌的母妃,便是東國的郡主。所以,此次西暮偌是自東國外祖父那回來的。今日西暮玨和西暮偌交談之時,我隱隱聽到他們談到了東國的東澄公主,若是不出所料,東國是欲和西國再結姻盟。」
「東帝一生只得這麼一個女兒,自是寵愛萬分。所以,這次東澄公主的選夫,怕是關係到了西暮玨這太子之位是否能夠繼續坐下去的主因了。有了東帝的幫助,還怕這西國皇位不是唾手可得麼?」
莫辛一驚,「東澄公主要來西國?」
「是。這東澄公主也已然十五了,再過一年及笄,便會來西國選夫了。」南墨眠瞇了瞇烏溜溜的眸子,慢慢道。
「殿下,若是西國與東國當真一直交好下去,對我們南國會是很大的威脅。您……」莫辛有些吞吐。
南墨眠眨了眨眼,「莫辛,你且莫急,我們便暫且看看戲再說吧!」
打發走了莫辛,南墨眠把熟睡了的小狐狸放在床內側,邊把枕頭搬到一邊,好讓它睡得舒服一些。
突然,一張薄紙隨著她的動作飛起,慢悠悠地晃了起來,落到了地上。
南墨眠一愣,俯身捻起那張紙來。
上面龍飛鳳舞地寫道:
「日夜戀念費思量
紅萼無言染相思
朝暮成習上心頭
惟有吾君最是珍」
那字體南墨眠卻是識得的,那是傾染的字,他向來愛現愛美,所以字體很是漂亮,尾端會略略揚起,甚是飄逸。
南墨眠的目光落到那句「惟有吾君最是珍」,眼前似是看到傾染桃花眼眸裡含著笑意,揚筆寫下;然後在她再次傷了他的心後,在床前望了她許久,才盼著她原諒的心意,忐忑地把這紙箋放在她枕下。
原來,那日他是當真來過。
南墨眠緩緩坐下,雙腳縮到床上,指間揪緊了這紙箋,心口一陣酸疼。
她想起那個夢,他一襲紅衣,看著一身血衣,匍匐在地的她,笑得恣意而妖嬈。
他說:你是逃不了的。
可是畫面一轉,卻想起這些年來,傾染佯裝惱怒的臉,傾染討好乞求的臉,傾染妖嬈美好的笑……
傾染說:綿綿,我一直都在。
傾染眼底盈滿驚喜,不知所措地像個孩童:是真的嗎,是真的嗎?你喜歡我,綿綿喜歡我……
那樣一個傲然挺立的男子,卻一次次在她面前低下他高貴的頭,卑微地祈求著她的愛。
可是,她卻因為那些時斷時續的夢境徘徊不前。
那些夢境每每想起便心痛難忍,好似真真切切發生過一般。總讓她剛接近了傾染,便又慌張而逃。
那些夢境給她的震撼太大了。
但是,如今看著這深情綿綿的詩,她才當真明白過來,自己對傾染是多麼的殘忍。
夢裡,她也曾看到,那個長著傾染模樣的明染少年,以袖為一人遮雨,想必也是個溫柔善良之輩。豈會做出那般殘忍之事!
南墨眠抬手以袖掩面,低低道:「對不起,傾染,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
這次她是當真發誓的。
祈求天上的花神,祈求天上的風神,祈求天上所有的神明,她南墨眠此時此刻起誓,今後定然不負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