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墨眠挨板子
許久,她慢慢爬了起來,面色也不似先前的蒼白,想通一切之後,她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
她走至桌邊,研墨,攤開熏香白紙,提筆慢慢寫道:
新蕾初醒嬌欲滴,
戀曲聲聲喚君名。
相思本是無憑語,
唯願與子偕終老。
她小心地晾乾紙張上的墨跡,看著那些娟秀的字跡,心裡不由一陣溫暖。
傾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想著,她不由勾起一個溫暖的笑,放下紙張,走至床邊,撥弄了下小狐狸火紅的皮毛。
看著小狐狸不自覺地動了動小身子,抖了抖鬍子,笑得愈發和煦燦爛了。
翌日南墨眠便把那紙箋以信封包起,再塗上火漆,交給了莫辛,讓他尋個空子,把信給送去南國傾染處。
接下來的幾日南墨眠都盡量避免著與太子的相遇,小心地給西暮楓換著藥,安心地練著蹴鞠。
西暮楓的恢復能力卻是頂好的,接下來幾日便好得七七八八了,只不過眼角留下了個細小得幾乎不可見的疤痕。
而他很快便向回來了的西暮偌提出了挑戰,西暮偌自然是欣然允之。
正在這緊張備戰之時,西帝卻驟然宣了南墨眠去覲見。
南墨眠面上鎮定,恭敬地跪倒在地。
「南墨眠,朕且問你,十三眼角的傷可是你所為?」西帝這次臉上早沒了初見時的祥和笑意,面無表情,眼底幽然,讓人難探深淺。
南墨眠嚥了嚥口水,以額抵地,如實答道:「是、是的。當日墨眠與十三殿下一起蹴鞠,一時、一時不察,竟踢向了十三殿下……」
西帝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的她,冷聲道:「你可知道,朕最是寵愛十三,而你那一球若是再偏那麼一點點,十三的眼睛便沒了。眼睛對一個人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要是當真發生了那事,你說朕該拿你如何?」
聲音冰冷,落地有聲。
南墨眠身子一抖,即使她再少年老成,面對已然修成人精的西帝,卻還是自心底生起了一抹懼意。
她低垂下頭,面上神情不定,她啞著聲音道:「墨眠甚感抱歉,請,請陛下責罰!」
西帝眼眸冰冷,睥睨著地上的她,硬聲道:「好。南國六殿下企圖刺殺十三殿下,今查實,朕心甚痛,但念起年幼,只輕懲,望其能改過。來人,把他拖下去,杖責三十。殿前行刑!」嗓音冷硬,卻落地有聲。
南墨眠愕然,抬頭看向西帝,不知是否是錯覺,她似乎看到西帝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複雜以及……期待。
早已有侍衛上前架起她,便拖向殿外,南墨眠踉蹌著,眼眸看向西帝,卻因為距離越來越遠而看不清面貌,但卻能隱隱看到西帝緊緊抿起的薄唇。
南墨眠被侍衛按壓在地,地板冰涼,似是連心底那潺潺流動的恥辱都給凍住了。
她閉上眼,咬緊牙,等著那大板子的落下,以及那錐心的疼。
耳旁已然聽到了呼呼的風聲。
正這時,一道天外來音急促喚道:「等等。」
南墨眠驀然睜大眼,便看到西暮楓急急奔來,一邊推開那些侍衛,一邊大聲道:「父皇,您這是做什麼?南墨眠是兒臣的好友,又一直照顧受傷的兒臣,您怎能這般對待他?」
可是那些個侍衛卻怎麼也不敢鬆開她,畢竟那是當今陛下的命令。
西暮楓氣惱:「你們這些狗奴才,快些放了南墨眠,不然本殿便砍了你們的腦袋。」
那些侍衛面面相覷,卻並未鬆手。
南墨眠越過西暮楓,看到那姍姍而來的西暮遲。
西暮遲仍舊是一身黑衣,自那綠意盈盈的遠處慢慢而來,面目俊美絕倫,恍惚間南墨眠都以為她看到了一個清澈的精靈。
可是等看到那雙冷若寒潭的眸子時,她只覺一股寒意生生湧了上來。
西暮遲眼眸微微下移,對上了她的眼,眼底冰冷一片,看不出情緒波動。
南墨眠忙移開了目光。
此時,西帝慢慢走了出來,淡淡掃了西暮楓一眼,擺擺手:「繼續。」
那些侍衛們便繼續開始的動作,直直壓住她,一板子便重重落了下來。
「啊……」南墨眠淒厲叫道,她只覺整個『臀』部疼得都沒了知覺,疼痛自『臀』部蔓延開來,她疼得手指尖都在發抖。
西暮楓見此,忙要撲過來,卻被西帝下令的侍衛死死拖住。
西暮楓掙扎:「放開我,父皇,您不能這樣,這根本不干南墨眠的事,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錯。當時明明看到他要踢鞠球入門,我仗著自己有些功夫底子,想要繞到對面,偏偏自己撞了上去,這才被那鞠球給撞上了的。父皇,父皇,放了他吧,放了南墨眠吧……」
西帝充耳不聞。
板子拍擊人肉.體的聲音甚是沉悶。
「父皇,父皇,求求您,兒臣求您了,放了他吧,他會死的,會死的啊……」
南墨眠已經從最初幾板子的慘叫變得無聲了,即使在這般寒涼的春日,她也是一身汗濕,臉色蒼白得嚇人,臉頰上黏貼著濕潤的發,甚是狼狽。
南墨眠耳蝸隆隆作響,她無神的眼睛看到掙扎不休,大喊著什麼的西暮楓;面目冷清,始終半瞇著眸子的西暮遲;冷漠殘忍,冷眼目視的西帝。
「啪!」
最後一板子落下,南墨眠幾乎都似水裡撈起來的一般了,疼得沒了生息。
西帝手一揮,西暮楓得了自由,忙奔到南墨眠身邊。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去探面色蒼白的南墨眠的呼吸。
溫熱的呼吸。
西暮楓手下一抖,終是安下了心。
西帝看了癱軟在地上的南墨眠一眼,冷淡道:「十三你也不必慌,朕沒說過要他的命。」
西暮楓頭也不回,逕自抱起南墨眠,搖著她,喚道:「南墨眠,南墨眠,你醒醒,醒醒……」
他是把南墨眠反轉過來的,受傷的『臀』部墊到了地上。
南墨眠疼得額頭滿是冷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她抖著唇,低低道:「……疼……」
西暮楓一愣,忙把南墨眠又轉了回去,又是胸朝下的姿勢,可是這樣便很是不好抱了。
任他這麼一折騰,南墨眠都疼得無法說話了,渾身軟綿無力,『臀』部是一片血肉模糊,鮮艷的血印上了『臀』部的衣物,鮮紅一片。
西暮楓甚是不知所措,最後乾脆打橫抱起南墨眠,「我帶你去看御醫,你等等哈……」
卻是看也不看身後的西帝,西帝也不惱,只是瞇起了龍睛,若有所思地看著西暮楓離去的背影。
西暮遲也略略欠身行禮,「父皇,外面風大,您請好好保重身子。兒臣告退。」
西帝瞧了眼,一直安靜無言的西暮遲,點點頭,「小九,你且隨朕來。」
西暮遲不驕不躁,緩步跟了進去,視線似是若有若無地掃了眼那些個侍衛,以及方才南墨眠躺過的那塊地板,那裡還沾著一些不甚明顯的血跡。
西暮楓雖然臉蛋粉嫩,而且樣子稚氣,但他畢竟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抱著輕若鴻毛的南墨眠卻是健步如飛,直直朝御醫院走去。
南墨眠暗暗咬了自己一口,腥甜的血味瀰漫了整個口腔,她打起一絲精神,手指無力地扯了扯西暮楓的衣襟,「……殿下……回宮……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