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西暮楓的歡喜
西暮楓臉上飛快地閃過一抹暗紅,他昂起頭,「哼,不過是隻畜生。竟敢屢次欺辱本殿下,南墨眠你且把這小畜生交出來,本殿定要把它剝皮活烹。」以解他心頭之恨。
南墨眠一驚,不動聲色地退後了一步,「殿下,墨眠怕是恕難從命了。若是小白做錯了事,我為它道歉,可是我無法把它交給你。而且小白不是畜生,它是我的朋友。」
西暮楓眉頭一皺,看向一側淡然而立,眉眼倔強的少年。
少年一襲錦衣,懷裡抱著紅毛狐狸,手堪堪遮住狐狸的小身子,風姿不凡,警惕地提防著他的再次動手,宛似一隻護犢的小獸。
不知為何,西暮楓心底的惱怒驟然便飄散了開來。
他恨恨地覷了眼那暗裡對他齜牙咧嘴,示威的小狐狸,「罷了,本殿怎會自降身份和一隻畜生多加計較。」
西暮楓此舉甚有深意。若是他再追究下去,南墨眠在認定的事上又很是倔強,真惹急了,到時候驚動了父皇,也不過他如了願,再把南墨眠逼死了,而南墨眠現在卻是不能死的。
若他見好就收,也能讓南墨眠對他心存幾分感激。
西暮楓自然不是愚鈍之人,當下便把語意一轉。
南墨眠一怔,忙欣喜道:「方纔是小白不懂事了,多謝殿下的不多加追究。」
西暮楓摀住手,暗暗地瞪了眼那還不知死活盡挑釁他的狐狸,「唔,你且包紮好,別讓人看見了。」
南墨眠看了眼他流血的傷口,忙點頭,「好的。」還好她恰好端來的是傷藥,此番正好可以用上。
她自然知道西暮楓的用意。西暮楓得寵,若是讓西帝知道他的寶貝兒子受傷了,還是被一隻狐狸給咬傷的,西國的律法甚嚴,傷害皇子可是要判死刑的,到時候小白定是難逃一死。而她身為質子,又是小白的主人,到時候她的生死之事,怕是可大可小了。
而西暮楓此意,卻是要她幫著,配合著瞞過陛下太醫等人的耳目。
小狐狸下口很深,兩個黑黝黝的洞赫然呈現在兩人眼前,潺潺流出鮮血。
南墨眠輕拍了下還在齜牙咧嘴的小狐狸,小狐狸忙轉頭討好地蹭著它的主人。
「殿下……真是抱歉!」南墨眠語氣艱澀道。這傷口傷得極深,西暮楓向來怕疼,卻不知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說出那番話來。她不由得很是愧疚。
「啊嗯,無事。本殿不是跟你說了嗎,動作快些,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女人似的。」西暮楓被她突如其來的溫柔語氣給弄得稍稍一愣,他佯裝惱怒地別開臉,發下的耳朵卻慢慢紅了起來。
南墨眠目光不由一柔。西暮楓,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呢!這樣彆扭的他,卻甚是可愛!
她小心地擦趕緊血跡,開始給他上藥。
西暮楓抿緊唇,生生忍不住疼,低頭看向那專心給他擦藥的少年。
少年眉目如畫,烏眸漆黑,專心致志,自有一股如華氣質!
可是,不知道為何,他總覺的南墨眠給他的感覺很是熟悉,好像很多年前他便見過他,和他這般親近過。
但是他的記憶卻從未出現過斷層,他清清楚楚地記得他一直在西國好好生活著,從未出過國,怎會見過南墨眠呢?可這種熟悉感卻總是縈繞著他,讓他輾轉難眠,好像他曾忘記了對他很重要的事情般,很是怪異的感受。
「你之前曾見過我嗎?」西暮楓脫口而出。
南墨眠手下一頓,搖搖頭:「沒有,怎麼了?」
西暮楓心裡不由一陣煩躁,擺擺手,「沒事了,你先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南墨眠把東西收拾好,又為他換好藥,這才點頭離開:「好,那殿下的傷口別碰水。」說著,便把門也給西暮楓帶上了。
西暮楓倒回美人塌,腦海裡閃過南墨眠那張冷淡又帶著恰到好處惶恐的精緻臉孔,心底愈發的煩躁了起來。
他摀住頭,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麼,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良久,門再次被推開。
西暮楓猛然坐起,看向那緩步而來的高大男子,驚喜道:「九皇兄,你來了啊。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件事啊?」
「你說。」西暮遲慢慢走至他榻前來。
「九皇兄,你可知道我之前是不是認識南墨眠,為何我會對他如此的熟悉?這感覺就好像,好像我曾經對他許過什麼很重要的承諾一般?皇兄,你可知道?」西暮楓急急問道。
西暮遲狐狸眸驟然一縮,薄唇稍稍一抿。
西暮遲的狐狸眸驟然緊縮,薄唇稍稍一抿,週身氣息一寒,望著那殷切看著他的西慕楓,不動聲色地問道:「何出此言?誰和你說過一些什麼嗎?」西慕楓被他突然的轉變給嚇得心臟猛跳,他忙搖頭:「沒,沒有的,我只是,只是覺得南墨眠給我的感覺很熟悉,好像我真的認識他一般,僅,僅此而已。」
不知為何,即使西帝再寵他,他可以對任何人都表現出他的張揚跋扈,但偏偏他對冰冷漠然的西暮遲總是無法做出冒犯等舉動,甚至面對著強大又隱忍的他,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把心裡的一切不與他人道的糗事和盤托出。
西暮遲有一種特質,能讓人不由自主地臣服於他之下。
唯他馬首是瞻。
西暮遲優美的薄唇稍稍一揚,修長的手指略略搭上了西慕楓掩蓋在華服之下,被包紮的手腕,「這是怎麼了?我只聽說你是傷了眼角,可不曾聽說你連手腕都給傷著了?」
西慕楓用完好的那隻手扯了扯發,「皇兄,你就別笑話我了。對了,」他表情突然有些惴惴不安,「我受傷的事情父皇知道了嗎?那南墨眠……」
他受傷的事情,他雖交代過那群御醫和學堂裡的人不准告訴西帝,這幾日也過得甚是風平浪靜,他為了不被人發現,還一直待在室內不曾出門。若是西帝知道他是因為南墨眠受傷的,定然是不會輕饒了他的。畢竟在他們眼裡,南墨眠不過是一介質子,就是生生把他弄死也不會有人吭聲的。
可是,南墨眠不能死!而他,也不想他死,那個在他面前,姿勢卑微,但卻面容沉穩淡定的少年。「還好,這幾日父皇在忙著處理東面愈發嚴重的災情,分身乏術。我也不過是在私下聽人竊竊輕語,才知了這事。不過,過兩日父皇的事情處理完了,自然也就知道了這出事,自是會好好處理一番。而且十二已經回來了。」
他慢慢收回手,手指不動聲色地在衣袖上拭了兩拭,看了眼他受傷的手腕:「現在你且說說,你這手是怎麼回事?看情況,確是剛剛添上的。」
西慕楓面色一變,似是想到什麼,面上染上了悲憤,咬牙切齒道:「別提了,皇兄。是南墨眠帶來的那只臭狐狸,偷吃了我的翡翠雞不說,竟然還咬了我一口。當真是,忘恩負義。」
西暮遲冷漠的表情毫無波瀾,略略垂下了眸子,冷冷淡淡地開口:「你倒是對南墨眠很是上心!」語氣裡意味不明。
西慕楓耳朵尖兒一紅,炸毛似的嚷嚷道:「誰對他上心了,誰對他上心了,我才沒有……」在西暮遲看不出意味的眼神裡,他別開臉,極其彆扭,吞吞吐吐地如實答道:「我只不過,只不過是對見到他極是歡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