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不再傷害你
「對、對不起……」
少年揚唇一笑,眼角的鳳翎此時像是活了般,熠熠生輝,流光無限,一時竟讓人不可逼視。
鳳挽綿暗想,傾國傾城,沉魚落雁也便是如此了,完美得無可挑剔的容顏。
少年走至她跟前,取下斗篷,抖了抖水,手一揚,披到她身上,把她嚴嚴實實包裹住:「雨大,別淋濕了。」
其實,此時鳳挽綿身上早已濕透,穿著斗篷還更加不舒服。可是聽得這人的話語,她不由停了想去解斗篷的念頭。
「那你呢……」
少年這時已然離去,大紅的袍子拖曳了一地,宛若那地獄深處的烈焰火蓮,在雨中閃亮燃燒。
即使沒穿斗篷,他身上卻仍是一片乾燥,雨水似乎都在落到他身上之前,轉了個彎。
她摸了摸身上的斗篷,暗笑一聲,轉身離去。
她沒想過再見到那人,直到再次見到那件斗篷時,她才恍然憶起那人,那人精緻勝似謫仙的面容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
她抱起那斗篷便去那日的九曲八折走道等候。
天空青雷陣陣,狂風大作。
直到站到那走道,摸著掉落的雨,她才驟然想起,太過急切的自己,忘記帶傘出門了。
她從天明等到天黑,她不由黯然失魂,垂首便要離去。
一把傘堪堪舉在她頭頂。
她轉首,便見一抹鳳翎展翅而飛。
「我叫明染,公主殿下。」
明染,新任的祭司大人。
雨似乎就這麼下了個沒停。
她跌跌撞撞地奔在大雪之中,鮮血滿身,堪堪染紅了一地白雪。
「你逃不了的。」
南墨眠手指一抖,尖銳的音劃破了優美的樂,只聞「叮」地一聲,鮮血自劃破的指尖滑落,琴弦已斷。
琴斷,情斷。
南墨眠摀住砰砰然急速跳動的心口,大口喘息。
「綿綿,你怎麼了?」傾染忙放下手裡的箜篌,奔至她身邊,便要拉起她受傷的手。
南墨眠手指一縮,望著他的眸子內,竟然滿是傷痕。
南墨眠手指一縮,身子一退,生生從椅子上跌了下來,滾落至地,那眼中竟是滿滿的傷痕。
傾染面色一僵,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南墨眠的手蜷縮在濕潤的花瓣之上,衣袍也沾染上了泥土的芬芳。
傾染心內思潮洶湧,他抿了抿唇,揚起一個笑:「……綿綿,地上涼,快些起來!」
南墨眠眼神迷離,眼底是深深的戒備。
雨絲清澈而寒涼。
淅淅瀝瀝。
樹葉郁綠蒼翠。
他清清淡淡而笑,眼角的鳳翎展翅欲飛:「我叫明染,公主殿下。」
傘舉在二人頭頂,傘上繪著精緻的楓葉。
「……祭司大人?」
他抬手替她撥去黏在她臉上的濕發,慢慢道:「也是你的未婚夫。」嗓音平靜無波,好似這當真只是個稱謂而已。
雪花紛紛揚揚而落。
男子似是毫無所覺,繼續笑道:「綿兒,你又在發什麼脾氣,看,病又嚴重了吧?你愛雪天,想要玩雪,那我陪你便是!」說著便伸手來扶她,把她緊緊禁錮在懷。
「明染,放開我……」她掙扎不休。
「綿兒,聽話。」男子優雅一笑,眼角的鳳翎熠熠生輝,「不然,我可不保證不動那些個人。我知你向來最是疼愛那些個人,也不願見那些個人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吧!」動作輕柔,但話語裡的警告終是讓她停住了掙扎,渾身僵硬而立。
南墨眠手指輕抖,突然冰涼的手指一暖,她反射性地一縮,卻被人牢牢抓住,掙扎不脫。
傾染手一伸,把她牢牢抱在懷裡,「綿綿,別怕,別怕,我是……」他頓了頓,閉眼輕輕道:「我不會傷害你的。」
是的,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你再信我一次可好?這次我再也不傷你了!
「……」
傾染一愣,低低問道:「綿綿,你在說什麼?」他湊近她的唇邊,才聽到她輕若蚊蚋的聲音。
她說,明染,別害他們,我聽話。
傾染怔住,然後,眼底慢慢瀰漫起痛苦,好似一層層的漣漪,蕩漾而開。
「對不起,對不起,綿綿,我再也不會了,我以後再也不傷害你在意的人了,你別怕。我就在你身邊,再也不會了,原諒我……」
他心底很慌。竟是盼著她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又盼著她別憶起,就現在這樣便好。若是她記起了前世的事,不要他了,那他該如何是好?那他該怎麼辦?
輕風徐徐,揚起兩人的發,他攬緊了懷裡的少女,好似怕風把她給吹走了般。月光下,兩人的發在夜風中竟是團團糾纏在了一起。
第二日。
「殿下,您該起了。」落雁敲了敲門,然後便推門而入,手裡端著洗漱的用具。
她剛放下物品,來撩起紗帳,便見南墨眠怔怔地坐在床上,似是癡了般,動也不動。
她一愣,忙行至前來,「殿下,您怎麼了?」
南墨眠慢慢轉頭看向她,眼底慢慢恢復清明,眨了眨,似是想到什麼,她忙連聲問道:「落雁,你昨日……昨日夜裡可見到傾染祭司來過?」
落雁一怔,搖搖頭:「沒。可是祭司大人不是該待在南都的嗎?難道他離開南都來找殿下了?」可是這也不對,祭司大人和殿下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啊!
南墨眠沮喪地垂下了頭,「也是,我昨日定是做了夢吧!可是……」可是為什麼感覺會這麼的真實?好似他真的來過般!
那桃花,那箜篌,那夜曲……以及那噩夢。
一切的一切,美好得恍似夢中。
她閉了閉眼,若是昨夜傾染當真來過,那她定是傷了他的心的。她以那般毅然決然的態度拒絕了他的靠近,只因為那驟然湧上來的噩夢。
而夢裡的那人,竟然有著一張和傾染一模一樣的面容。
傾染,明染,鳳劫女帝鳳挽綿,這三人到底曾經發生過什麼?
而她,又是誰?
「殿下,殿下,您該起了。水都要涼了。」落雁一疊聲喚回了她的思緒。
南墨眠點了點頭「好,你且下去吧!」
落雁福身退出。南墨眠不喜人伺候穿衣,她卻是知道的。
經過幾日的練習和西暮楓惡魔般的調教,南墨眠不會再站在場內當靶子,能夠輕鬆地完成一些簡單的蹴鞠動作了。本來西暮遲也就沒盼著她變成蹴鞠高手,只是拉她來添人數,只要不拖後腿便好。
南墨眠墊著鞠,腳一抬,鞠球便直直朝球門踢去。
「十三殿下……」此時恰好場外有人恭敬地喚著西暮楓。
西暮楓停下動作,一臉不悅地轉頭望去。
鞠球迎面而來。
然後。
「砰!」
「啊!」
「殿下,殿下,您怎麼樣……」
瞬間,場內一片嘈雜。
南墨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一群人圍著西暮楓叫嚷個不停。
「殿下,您流血了,殿下啊……」
「殿下,你還好嗎?」
「還不快請御醫……」
南墨眠嚥了嚥口水,心臟猛跳,緊張異常。
她剛剛踢的時候,西暮楓並不沒站在球門前,哪知道球一出,他卻恰好跑到了那條直線上,愣是給踢中了。
鞠球的衝擊力也算是大的,西暮楓竟是被踢翻在地。
南墨眠握了握濡濕的手心。如今她傷了西帝最疼愛的十三殿下,也不知西帝會如何懲治她。再加上西暮楓性子火爆,她今後的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