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年少的愛
北辰溪微微瞇眼，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頭腦單純愚笨。
不過他的確不愛算計，他喜歡馳騁沙場，用計殺敵，而不是像個娘們一樣和那些個文臣弱相比心機。
若是以前聽得他這些話，他怕是會惱得丟住他往雪裡摁，或者直接暢快地打一場。他瞅瞅手裡這小子白皙的皮膚和柔弱的身子板，撇了撇嘴，一隻白斬雞，真是丟人。不過，他現在還有其他事兒，不便和南國人動手起衝突。
「和人鬥心機，真是無聊之舉。有空還不如多練練劍，那樣有趣多了。」他鬆開她的手，手心裡卻還留著那股子滑膩的觸感，揮之不去。南墨眠聽得他此話，眼眸轉暖，輕輕笑了起來，「太子更適合當個將軍。」而不是帝王。
許久都不曾看過這般溫暖單純的人了，真好！
「不和太子多說了，天色已暗，不能再讓母妃擔心了，我且先告辭了。」南墨眠拱了拱手。
「那個，以後要是有空就到我北國來吧，看你這瘦不拉幾的，我到時候肯定把你訓練成很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免得你將來娶不到妻子。」北辰溪高聲道。
南墨眠輕笑點頭，「一定。對了，太子還是另外尋個太子妃吧！這也只能算是我五皇姐和太子有緣無份了。」說完，轉身便離去。
北辰溪望著那遠去的身影，心口卻倏然湧上了一抹淡淡的失落。
他轉頭看向廊外，寒風拂過，有白雪飄落到他的身上，他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暖玉，剛剛南墨眠走得急，並沒有拿走。身後幾個宮侍不敢催也不敢動，只是垂首而立，雖然他們冷得直哆嗦。
他想起那年的事，雖然他才八歲，但是那是他第一次那麼喜歡一個人，一個可愛宛若玉娃娃的女孩子。
她倔強無比爬著九級階梯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盤旋不去，甚至連他做夢都會夢到她。他當時送她暖玉，一部分是因為小孩子攀比的心理，不願她一枚心思全在南墨修身上，更大程度上，他是為了給自己一個借口送禮物，讓她無法拒絕只能接受信物的借口。
離開的時候，她卻沒有來送他，那一次，只有八歲的他第一次有了一種茫然若失的感覺。他恨不得跑去她宮裡把她蹂躪了一番，再好好抱抱她，讓她記得她是他定下的娘子。
後來，回了北國，他一直都在努力，想要成為能夠配的上她的男人，而父皇一直不讓他去南國看她。
可是時隔九年後，他聽到的卻是她赴戰場的消息，他當時惱地都掀翻了一張桌，她以為她是什麼？女人就該好好待在宮裡，學男人跑什麼戰場，就她那副嬌弱的玉娃娃模樣，沒被敵軍俘虜，怕是會被邊境那些個男人給生吞了。
女子本就稀少，何況是那些個可能還沒見過幾個女子的軍隊將士。他急得團團轉，卻莫可奈何，撥了軍隊過去幫忙，可是東國來襲，父皇只得把軍隊又調了回來。
他很是著急，沒過多久便聽到她奪回了一個城池，他聞言欣喜，比自己攻下一座城池還要開心，可是很快又聽到她中箭落馬的消息。
他宛若困獸般，在宮內急得團團轉。可是北國危機，他無法脫身而去，只能忍住，直到打敗了東國，他才同父皇告了一聲，領著人便急急趕來。
可是，才入南都，便聽得有人說，五公主薨了！
可是才入南都便見家家戶戶掛滿縞素，一問之下才知道，五公主薨了。
那個玉娃娃般可愛的少女就這樣走了，他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未見到。
那刻心口的傷痛宛若潮水來襲，鋪天蓋地。
但，他不相信，從探子來報的那些線索中，他不相信那個少女就這麼死了，她一定還在哪個他不知道的角落活著。而他一定會找到她的。
看到六殿下南墨眠的時候，他著實愣了愣，他的樣子實在太像小時候的南晚眠了，一樣的宛似糯米糰子，軟綿綿，香呼呼的。
那刻他以為他又重新見到她了，可是平坦的胸部卻告訴他殘忍的事情，他當時的心情暗惱不已，忍不住挖苦了他幾句。怎麼可以長得和他的玉娃娃一個嬌弱模樣呢，就算他是玉娃娃的同胞兄弟都不可以。
男人就該頂天立地，而不是成為一隻縮頭縮腳的白斬雞。
寒風吹過，掌心內卻是一片溫暖。
他回神，淡淡道：「走吧，帶路回去。」
「是。」宮侍忙躬身應道。
廊外的風雪愈發急了起來，天空一片暗沉沉，寒風拂過，雪花拔地飄起，簌簌炫舞。
南墨眠自前殿回至寢宮，風雪又落了一身，她摘下雪帽，抖了抖斗篷上的雪，才任落雁幫她接下狐裘披風。
「殿下，請先熱熱臉和手。」落雁擰了熱手巾過來。
南墨眠擦了擦凍得雪白的臉，又捂了捂通紅的小手，才道：「謝謝！」
落雁瞬間紅了雙頰，接過手巾。
南墨眠並未注意，轉而對身後跟著的莫辛道：「莫辛，給我去藏書閣取幾本書來吧。」少了那塊暖玉，她實在是渾身涼颼颼得很，不願再出門，只能讓莫辛替她去了。
「多穿些衣服吧，這天很冷。」她瞅了瞅他甚顯單薄的衣物。
「是，多謝殿下關心。」莫辛忙應道。他是被寧妃撥過來的，為了不引起別人的過度懷疑，沉魚卻還留在落寧宮。
等莫辛回來的時候，南墨眠已經沐浴過後，臥躺在窗角的美人榻上，抱著錦被，靜靜地瞅著窗外。
「殿下，別著涼了，雖然屋內有炭火，但還是關上窗戶的好。」莫辛放下書，便來關窗戶。
「給我留一個小縫隙，房間內燃了炭火，密封不好。」南墨眠抬手拿了本書，白皙的手指在昏黃的燈光下熠熠閃光。
手指滑過書本微翹的頁角和泛黃的紙張。
「莫辛你也去休息吧，今天天冷，小心些！」南墨眠看著書名緩緩笑了起來，還是莫辛瞭解她。
「是。」莫辛應了聲，卻未動。
「還有事？」南墨眠不解地揚眉。
莫辛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祭司祭司大人，殿下，我遇到了祭司大人他情況有些不好。」
南墨眠心口一緊，「怎麼了？」
莫辛低垂著眼瞼，「莫辛看到祭司大人在和宮女勾纏。」又補充道：「似乎是喝了些酒的緣故。」
不動聲色地扯掉了頁紙的角，南墨眠冷冷淡淡道：「我知道了，不過祭司大人的年紀也夠大了，過了年也該讓父皇給他尋門親事了。」
莫辛聞得此言一愣，吶吶道：「殿下。」
「莫辛，你是我宮裡的人，記住，今後不要再隨便把我的消息透漏個別人，也別再給我傳祭司的消息了。」南墨眠翻開書，手指輕點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