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她是我的人
莫辛聞言,身子一滯,低垂的額角冒出細細的冷汗,忙跪下道:「奴才知錯,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殿下責罰!」
「莫辛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的脾氣。現在你先回去休息吧!」南墨眠頭也不抬道。
「是,奴才告退。」莫辛躬身退了出去,眼神卻在退出房門後,驟然一變。
瞬間房內只剩下南墨眠一個人,安靜得只有她輕輕呼吸的聲音。
她的手指長久地停在一個點上,良久,她才閉眼喃喃道:「莫辛,我是信任你的。所以」所以,請不要背叛我。
又想起莫辛那句「祭司大人在和宮女勾纏」,微微垂下眼,眼底閃過一絲隱痛。
半晌,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睛,繼續低頭看著手上的書。
這是一本野史,記載的是萬曆四百年間的事情,當時恰是鳳劫女帝在位期間。
野史有言,鳳劫女帝名為鳳挽綿,乃延正皇帝的四女,自小聰明伶俐,被延正皇帝冊為皇太女,其三皇兄本與其關係甚好,為她抵擋了一切的傷害,卻在她登基娶夫後與其決裂。
鳳劫女帝為鞏固權勢,順應眾臣之意,娶夫納侍,卻在一次出宮微服私訪中見到一科舉考生驚為天人,硬是在他高中金科之首,把他納入後宮。
自此討好憐愛甚深,甚至要廢黜後宮眾人,引得朝廷眾臣抗議,後宮眾人更是暗恨不已,那人卻不領情。
其實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是很正常的事,但是若這個女人是一個國家的帝王,還擁有一個後宮,而且又長得傾國傾城,才華橫溢,又一直不肯與後宮夫侍圓房,甚至那個男人並不愛她時,她的愛便成了一種罪過。
最終的結果便是女帝成了孤家寡人,因為這從一開始便是悲劇開場的愛情,丟了天下也丟了性命。
只是,自女帝逝世後,女子開始銳減。特別是在流芳國分裂成東西南北四國之後,女子減少的速度成直線上升,最後男女的比例達到了20:1的程度。所以男子一生最大的願望不過是娶得一個美嬌娘罷了。
各國不得不重新制定律法,保護女子的權益,甚至家境條件好的女子也可以娶夫納侍,卻不准女子入朝為官。
這也是為什麼當年她和樓暮遲出宮遇到賊時,那婦人敢如此囂張的原因。因為女子殺人可用錢來免死罪,男子卻不同。
她合上書,只覺眼角酸澀,站起,推開窗子,寒風夾帶著雪花撲面而來。
她抬手摸了摸,只覺觸手一片冰涼。
萬曆696年12月29日。
祭祀殿傳來消息,說,祭司大人把一宮女壓在床上,兩人渾身衣衫不整。
頓時皇宮一片嘩然,暗暗猜想那宮女是何人,又是以何手段爬上祭司大人的床的。
翌日,祭祀殿傳來了一個天大的消息。
此消息一傳出,頓時整個皇宮一片嘩然。以前五公主在世之時,大家俱知道祭司大人對五公主的心,也都樂見其成,而如今五公主逝世,祭司大人卻並未有太多悲傷的情緒。
在為五公主歎息之時,又不由暗暗猜想那宮女是何人,又是什麼時候以什麼手段爬上祭司大人的床的。
一時之間,宮裡一片議論之聲。
「哼,祭司大人表現得那麼愛公主,如今公主下葬不過幾日,屍骨未寒,他居然就和別的女人鬼混上了,真是太讓人失望了。」有人鄙夷。
南墨眠聽到的時候,莫辛正滿臉緊張地偷望著她。
「哇,想不到祭司大人居然這樣的人,可憐了我們的五公主殿下。虧我一直對他那麼好感,支持著他和五公主。」落雁跺腳恨恨道。
南墨眠聞言,挑眉,「哦?看不出落雁對五皇姐和祭司大人之間的事這麼熱忱?」
落雁見南墨眠似笑非笑望來,紅了雙頰,低頭囁嚅道:「奴婢奴婢很佩服五公主,能夠能夠保家衛國,而祭司大人又是那麼的偉大,與五公主真的是天作之合所以。」
南墨眠側頭看向白雪皚皚的天空,淡淡道:「天作之合?」嘲諷一笑,「沒有感情何來的天作之合?他們並不相愛,宮裡的流言蜚語聽聽便罷了,以後不要再說這些話了。至少讓五公主安眠吧!」
她又側頭看向莫辛,笑道:「莫辛,別擔心。這和我無關,我並不難過的。」現在她的身份是六殿下南墨眠,而不是五公主南晚眠。
莫辛望了望她,欲言又止。
南墨眠不解,「怎麼了,莫辛?」
「祭司大人」落雁忙跪了下來,莫辛也跟著行禮。
南墨眠一愣,垂下了眼瞼,長長黑亮的睫毛微微眨動。
寒風拂過,吹起她的白色斗篷,領口的絨毛輕輕搖動,掃過她粉嫩的臉頰,一陣瘙癢。
她轉過身來,嘴角含笑:「祭司大人早啊,真是巧啊!」
傾染身上還是那件紅衣,皺巴巴地一團褶皺,應是早起還未換衣便急急奔了出來。此時他妖冶絕美的臉一片煞白,連唇也顏色盡褪,往日流光瀲灩的桃花眸滿是黯然傷痛。
他抖了抖唇,勉強揚起了嘴角,「六殿下早本祭司是特地過來告訴你一聲,我想把沉魚要到我身邊來。畢竟她昨晚已是我的人了。」最後九個字他說得甚是艱澀。
她昨晚已經是我的人了。
這九個字不斷在她耳旁迴盪。
她只覺眼前閃過一抹黑沉,握緊了斗篷內的手掌,修整得尖銳的指甲輕易便刺破了她柔嫩的肌膚,疼痛讓她的腦子清醒了不少。
心口卻像有把鈍刀瞬間刺入,一刀插進,不會流血,卻會疼。
她纖細的睫毛微抖,面無表情,語氣平淡道:「哦?是嗎,那恭喜祭司大人抱得佳人歸了,沉魚是個好姑娘,也跟了五皇姐好幾年了,你定要好好待她。不過,她並不是本殿宮裡的人,你可以上寧妃娘娘那裡去討要。到時候成親之時,記得叫本殿喝杯喜酒啊!」
「一定。」傾染咬緊牙,一字一頓道。
她驟然輕輕一笑,笑容清亮,「嗯,本殿還有事要忙,便先走一步了。祭司大人再會!」說罷,朝他點了點頭,帶著莫辛和落雁就走。
兩人擦肩而過,她的一縷髮絲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幽香撲鼻,可是他還未聞清,那幽香便已然飄遠,徒留下惆悵。
莫辛偷偷回頭看了眼那筆直挺立的背影,眸子微閃。
傾染心中一片轟然,冰寒的冷風彷彿要把他的血液都給凍結了去,他直挺挺地站立在走廊正中。
心口是一片撕裂般的疼痛。
他低頭怔怔地望著她方才站過的地方,那裡有一滴細小的鮮紅色。
晶瑩粉紅。
煞是可愛。
那是她的一滴血。
其實他自床上爬起來便奔了出來,便是想告訴她一聲,昨晚是個誤會。自梅園離開後他便去喝了酒,喝得多了,便又想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