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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萬歲山前兒女歡 第八十一章 落湯雞與蒼蠅 文 / 我本楚狂人

    步輕眉施展天殘一腳,雖然沒有踹斷步留香的命根子,卻牽動了內傷,此行可謂乘興而去,掃興而回,他只能窩在屋子裡繼續療傷。在陰陽真氣的調和下,夕陽晚照的時候,體內的傷勢恢復如初。他沒想到自己無意間調戲了良家女子,誰知道背後竟然還有一隻尊貴的母黃雀。一邊嚥著苦水一邊自嘲,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也塞牙,連放屁都能砸到腳後跟。

    這期間,有御醫前來為他包紮了胸口的傷勢。這讓步留香悲極生樂,他心知肚明,這件事一定是步輕眉這只驕傲的孔雀為他做的,心中美滋滋的,多多少少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暗道這娘們還算有些人情味兒,沒白讓自己牽掛一場。

    當他走出桃花坊的時候,小姑娘念香正坐在院前的石凳上,胳膊肘支著青石桌面,兩隻小手托著小巧的下巴神遊九天。步留香躡手躡腳跑到人家小姑娘背後,賊頭賊腦的伸過腦袋好奇的望著毫無覺察的念香,這丫頭不知道想到什麼高興的事了,嘴角堆著傻傻的笑容,興奮之處,攥著小拳頭使勁的捶著青石桌面。我的傻姑娘,你以為你爹是步擎蒼啊,你以為這石桌是你家的,捶壞了還是要賠的。看著這情形,步留香愈發覺得不對勁,心中琢磨,難道是下午跌進水中,真的腦袋裡進水了?要不然怎麼越看越不像正常人呢?

    步留香狐疑之時,耳邊猛然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女高音,冷不丁一聲,還真被嚇了一跳,步留香賊喊捉賊,雙手叉腰理直氣壯的喝問道:「大白天的叫什麼叫,裝鬼嚇人啊?」

    小姑娘念香冷不丁瞥見一個賊頭鼠目的腦袋,心中受到的驚嚇的可想而知,只是被話語一激,平時聰明伶俐的腦袋瓜頓時轉不過彎,眼看著狐假虎威的大少爺,淒淒悲悲的擠出幾滴委屈的金豆。步留香最見不得女人哭,眼見不好,急忙坐在念香面前,學著她剛才的樣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媚笑道:「剛才想什麼呢?啊……,我猜猜,是不是思春了?」

    小姑娘念香正值花樣年華,臉皮薄如淺水,正巧又被步留香誤打誤撞戳中心事,哪經得住這番的厚顏無恥的話,頓時兩抹緋紅爬上臉頰,嬌艷若滴,燦比桃花。幽怨的撇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步留香,羞澀的低下臻首。

    步留香一陣雞動,小妹妹啊你千萬別用這種眼神看哥哥,哥哥可是門生三千桃李滿天下叫獸的弟弟禽獸,你傷不起。可是哥更傷不起,因為哥不想禽獸不如啊。

    不知道為什麼,念香的異樣,讓步留香很不安,張了張口,幾次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正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的時候,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步留香轉過頭,目光順著樹枝的縫隙見兩道窈窕的身影踩著殘香裊裊而來,走在前面的正是步輕眉,步留香二話不說,拔腿就往屋裡跑。

    念香望著步留香的背影,氣的咬牙切齒。

    「步留香呢?本小姐來訪,也不出來迎接。」未見人影,已聞其聲,聲音很大,似乎有意說給某個人聽。念香這才明白原來只繡花枕頭見到自己的剋星了,難怪落荒而逃呢。想起水塘之事,心中一陣得意。

    「小姐……。」念香急忙迎上去,一邊走一邊撒謊,「少爺正在屋中休息,這時候應該醒了吧。」說著,偷偷的往旁邊的門口瞅了瞅,卻見某人正躲在門口朝她豎大拇指。

    步輕眉也不答話,直接進了桃花坊,念香跟在身後,卻見與她同行的丫鬟雙手捧著一件衣服,衣服上放著長長一物,裹的嚴嚴實實,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她在意的是丫鬟手上的衣服,那是一件朝服,看樣子,官職應該很大很大。念香的心撲騰撲騰的跳了起來,小胸脯更見挺拔,留香哥哥要加官進爵了。

    三人剛進門,裡間屋子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聲,時續時斷,好不淒涼。念香心中一沉,難道少爺傷勢惡化,可是剛才他還龍騰虎躍,怎麼現在就……。又一轉念,心中瞭然,他這是在裝病。這人真壞,應了小姐的那句話,活該,念香與丫鬟站在外間屋,一邊側耳傾聽一邊腹謗步留香。

    步留香倚在床上,半瞇縫著眼睛,看到步輕眉進屋,不行禮反而叫的更歡了。步輕眉瞧見那張猥瑣的嘴臉,心中無名火氣起,看也不看,順手抄起一物,怒氣沖沖的朝步留香奔過去,邊走邊罵:「你還裝,御醫都告訴我,你只是受了外傷,並無大礙。」

    外屋,兩個小丫鬟相視一笑,小姐這摸樣,真是千年難得一見啊。

    別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其實她只是想嚇唬嚇唬步留香,不管好歹這是人因為她受的傷,只是她不知道,即使步留香沒有受傷,她也下不了狠手。

    女神要發飆,後果很嚴重。此刻,步留香痛苦並著快樂,痛苦的是自己下一刻可能要面目全非一次,快樂的是他終於將高高在上藐視鬚眉的女神拉下凡塵,女神變成潑婦,雖然很危險,卻讓一個男人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成就感。

    步留香也不是吃素的人,急中生智,抬手抓住空中一ufo,完全無視步輕眉的存在,神秘兮兮道:「蚊子mm,別咬我啊,要咬就咬我媳婦吧,她細皮嫩肉的,不擱牙,而且她今天沒有塗防蚊液,這是個秘密,不能說的秘密。記住,她是氣管炎,要不然我會死地很難看。」

    步輕眉舉著手中的利器,看著裝瘋賣傻的某人,她本來就無心打他,索性悻悻的扔掉手中的凶器,橫眉冷哼道:「看清楚了,那是一隻蒼蠅。」

    步留香抬起頭,笑臉相迎,柔聲道:「啊……,原來是郡主大駕光臨啊,失禮之處切莫見笑。」一邊說一邊仔細的望著指間的ufo嘲笑道:「我還以為是一隻蚊子,原來飛來了一隻蒼蠅,難怪今天這麼晦氣。」

    「你……。」步輕眉氣的直擼袖子,這個該死的臭男人,居然敢罵她是一隻蒼蠅,豈有此理,氣死我了。

    步留香不理會步輕眉,眉頭一挑,輕佻道:「不過我喜歡。」

    迎接步留香馬屁的是一聲冷哼,雖然拍到馬腿上,步留香依舊很淡定,這樣的結果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因為步輕眉沒有在次抄起腳邊的凶器,這本是就是一件很難得事。

    一個是落湯雞,一個是蒼蠅,一男一女,一個風輕雲淡,一個飛揚跋扈,沒有傳說中的一見鍾情相見恨晚,只有一場明爭暗鬥,這是一場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戰爭,一場智慧的角逐。結局沒有失敗者,只有共贏,因為誰也爬不出誰的手掌心。

    這不是宿命,這是歷盡滄桑之後的惺惺相惜,這是不能執子之手與子皆老的相濡以沫,便相忘於江湖的人格魅力。

    你、我、他、他們,乃至天下蒼生,這種人少之又少。因為我們都是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俗人,所以我們真實。

    步輕眉多少有些驚喜,這個男人在談笑間扳回之前的敗勢,太出乎她的預料了。聰慧的她隱隱約約看到隱藏在那張輕佻笑顏之後的睿智,她又記起那日詩會上,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將瑯嬛子弟玩弄於鼓掌之上。這一刻她才明白,不是她、他們輕看了他,而是她、他們高估了自己。瞬間,步輕眉矢志不渝的堅定了自己決心。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響起,丫鬟應聲走進來,念香依舊留在原地,沒有步輕眉的示意,她當然不敢越雷池半步。

    當步留香看到丫鬟手上的長物,倚在床上的身子繃的很緊很緊,該來的終於來了,步輕城終究沒讓他失望,從來沒有。為此他付出太多的心血,從魯安到詩會再到簽名,而後是怡香院之行,他一直在用自己的實力和方式威逼利誘著步擎蒼。這一切在外人眼中看似波濤洶湧風雨欲來,其實則不然,他只是費盡心機的尋找一個平衡點,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的實施著自己的計劃。這好比一場昏天暗地的颶風,不管颶風的破壞力如何強大,只要站在漩渦的中心,便可相安無事,反之則死無葬身之地。

    一路走來,戰戰兢兢的步留香終於等到這一天,他曾經想放棄,可是他挺過來了,所以他看到了曙光。

    「這是帝劍澹台,妹妹讓我送過來。」步輕眉遞過長劍,步留香也不客氣,謹慎的擱在枕頭下,他的舉動,並不曾讓步輕眉生出半點煙火。

    「這是朝服,你的。」

    步留香瞅了瞅朝服,並沒接過,反而笑嘻嘻的問道:「官很大嗎?」

    「大不大我說了算。」步輕眉嫣然一笑,傲然道:「明天父王召見你,你要穿上這身朝服。」

    「如果不穿呢?」步留香隨口問了一句,只有他這道,這才是他最想要的答案。

    「不穿,哈哈……。」步輕眉哈哈一笑,湊到步留香近前,長聲道:「你以為呢?」說完,留下朝服,高傲的扭著屁股走了。

    步留香望著桌子上的衣服,愈發覺得扎眼。至於穿還是不穿,這是一個很頭疼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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