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提前更了,下午有事要忙。)
正月十六,風和日麗。
步留香昨夜夜不歸宿,所以上午睡了個懶覺,主要是因為他受了極重的內傷。說睡懶覺也不盡然全是,他只是閉目養神,以自身上的真氣修復五臟六腑的創傷。經過一個上午的調節,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從外表看,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昨天曾被高手重傷過的人。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五臟六腑受到極其嚴重的創傷,如果有武道高手知道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修復這麼嚴重的內傷,非把步留香活生生的解剖了,仔細的研究上一番。
小丫鬟念香忽然間變的溫柔體貼,對步留香照顧的無微不至,看步留香的眼神那叫一個溫柔,饒是步留香在花叢中久經歷練,依舊抵擋不住念香可以殺死人的溫柔。看著時不時刻意在眼前晃悠又似乎如饑似渴的妙齡少女,不自覺的在氣勢上矮人三分,貌似怕人家小姑娘把他給秀色可餐了。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那些光輝事跡早已風雨瑯嬛,念香自然知道這些事,正直懷春少女的她對步留香佩服的五體投地,當然她更希望她投得不是冰冷堅硬的地板,而是舒適安全的懷抱,若有可能她希望是屋子裡的那張床,好大好舒服的一張床喲。飛上枝頭變鳳凰,這是小丫鬟念香的夢想,當然是步留香這顆花心大蘿蔔惹的禍。
步留香很心虛,於是他決定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反正閒著無聊,索性讓念香遣人買來一根魚竿,垂釣一番,也好陶冶一下情操。念香自然不敢有違,乾淨利索的找來魚竿、魚餌,兩人離開桃花坊。一路上步留香三番五次在回首,瞅著尾巴一樣黏在自己身後的小姑娘,欲言又止,始終狠不下心趕走這個看似細皮嫩肉臉皮卻比自己還厚的小姑娘。
步留香沿著小橋流水不急不緩的走著,王府雖然很大,卻不是養魚的地方,想尋一處有魚的地方自然難上加難。步留香自然有他的目標,前幾日閒著無聊四處遊走,恰好見一處水塘,裡面的魚雖然不大,怎麼一個肥字了得,當時他還想,這魚如此歡,就tmd兩個字——欠釣。
等兩人來到水塘邊,步留香覓一塊風水寶地坐下之後,念香慌了神,這裡面的魚可是老爺小姐的至愛,若是真被人釣了,那還不如要了她的小命,在一旁苦苦央求,步留香不從,念香無奈,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睜睜的看著步留香在太歲頭上耍寶。
步留香沒有老薑的魄力,直鉤垂釣,願者上鉤。灑下魚餌,順下魚鉤,幾柱香的功夫,魚倒是釣上幾條,卻不合步留香的胃口,觀賞一番,又將魚兒放入水塘。如此這般幾次,念香的心才踏實下來。又見步留香玩得不亦樂乎,似有心動,悄悄的坐在步留香身邊,一一為步留香講解魚的名字。
魚鉤再起,一條蝴蝶一般美麗金魚在魚鉤上拚命地掙扎著,步留香哪裡見過如此美麗的魚兒,傻呵呵的大笑起來。
念香一看,魂兒差點沒了,這不是小姐最愛的蝶尾金魚,竟然被這傢伙誤打誤撞釣上來了,假若讓小姐看到了,真的要吃不完兜著走了,念香急忙回頭四顧,眼見無人,急忙央求道:「少爺,我求您了,這只是小姐的寶貝,您快點將它放了吧。」
「還寶貝呢?」步留香不屑道:「這魚雖然美麗,卻不是最美的魚兒。」一邊說一邊將蝶尾金魚拋入水中。
念香就納悶了,這可是她所見過的最美麗的金魚,往時聽小姐說,整個瑯嬛城也沒有幾條。此刻,步留香在她心目中已經達到超然的地位,根本生不出半點反駁念頭,興致勃勃的追問道:「那什麼魚兒才是最美的魚兒?」
「當然是美人魚了。」步留香隨口回答道。
「美人魚?」念香顯然沒聽說過這種魚,不過她確實被這種魚的名字唬了,而且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於是仰著俏臉問道:「真的有這種嗎?它長的什麼樣啊?」
步留香望著眼前這張可愛的臉龐,賊心乍起,嘿嘿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她長的什麼樣?」
念香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你確定?」步留香在一次鄭重問道。
「我確定。」
步留香拋下魚竿長身站起,念香茫然的看著步留香,不知道他要幹什麼?步留香也不做解釋,只是吩咐念香站在水塘邊緣,這裡的水不深不淺,恰到好處。念香按照步留香的吩咐,顫巍巍的站在水塘邊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失足落入水中。
「你確定你真的想知道美人魚長得什麼樣?」步留香在一次詢問道。
「我確定。」
「不後悔?」
「不後悔。」
於是某人很不仗義的伸出一根食指在人家小姑娘的後背上輕輕一點,就那麼輕輕一點,念香頓時失去平衡,意猶未盡的在岸上張牙舞爪一番,「噗通」一聲跌落在水中。
如此意外之事,令念香大驚失色,在水中一邊撲騰,一邊大呼救命,當她發現微涼的池水只是淹沒到她胸脯以下的地方,當驚魂未定的念香望見長身站在岸上,嘴角掛著淺笑的男子,撲騰撲騰直跳的心肝無端的踏實下來,這是從為有過的踏實,宛如她雙腳踏上水底實地的那一刻。只是她依然不明白,因為她依然沒有看到他口中所謂的美人魚。
步留香彎身拾起魚竿,站在水塘邊緣,優雅的俯下身子,將魚竿的一頭伸到念香面前,笑顏在唇邊妖嬈綻放,柔聲道:「我是最幸運的垂釣者,因為我釣到一條傳說中的美人魚。」
暗香忽然明白了,他口中所謂的美人魚指的是落水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狼狽還是美麗,因為她看不到現在的自己。可是當她看到那雙明亮的眸子,她無端的相信,這一刻她是最美麗的魚兒。因為她如他一般幸運,她是他的美人魚。突如其來的溫軟充斥著暗香的心扉,微量的池水恍惚間有些燥熱,她想,如果可以,她願意做一條美人魚,等著他去垂釣。
「我的傻姑娘,不冷嗎?快點上來,小心著涼啊。」步留香見念香呆呆的站在水中,不由的著急了,心中暗想,這姑娘是不是腦袋進水了,都這樣了,還傻乎乎的站在水中?難不成是生自己的氣了,直到現在,步留香才覺得這個玩笑著實開大了。
「念香,你可要想好了,一上來你就變成落湯雞了!」一個冷峻的聲音在步留香背後響起,步留香回頭,望著趕來餵魚的步輕眉苦笑不已,這姑娘,能不能不要這個實在啊,這不是誠心跟自己過不去嗎?
這一番,好像一把重錘狠狠的砸在念香的胸口的,臉色蒼白的只是她緊緊的抓著手指,倔強的站在水中,以至指甲刺入肉中依然沒有覺察。而後,她的腦海中一直迴響這番話,步留香與步輕城的談話她沒有經進去一個字。
「念香,上來。」步輕眉蹙著眉頭,這四個字她已經叫了五遍,這個死丫頭竟然不回話?這一次,她又將語氣加重一分。
當念香茫然接觸到步輕城憤怒的目光之後,身子一震,清醒過,膽怯的抓著魚竿爬上岸,弱弱的叫了一聲:「小姐……。」
「這是怎麼回事?」步輕眉望著狼狽不堪的念香,眉頭緊蹙。
「這個……,這個……。」念香偷偷的望了一眼步留香,喃喃道:「少爺要釣美人魚,於是……。」
「撲哧」一聲輕笑,步輕眉被步留香這個活寶逗樂了,有他這麼忽悠人嗎?又覺得不妥,咳嗽幾聲,強忍著心中笑意,喝道:「你看你現在這個摸樣,成何體統。」說完轉過身,伸出纖纖素手道:「把魚竿給我。」
步留香嘻嘻哈哈,問道:「你想幹什麼?」
「當然是釣魚啦。」步留香不疑有詐,爽快的將魚竿交給步輕眉。
步輕眉接過魚竿,望著步留香一陣得意的笑,看到這笑容,步留香越發覺得不對勁,卻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不知道這個姑奶奶到底想做什麼。
步輕眉忽然就把魚竿拋進水塘中,步留香眼看著魚竿落入水塘,心中嘀咕道,仍就扔吧,用得著對我笑嘛,笑得我心裡直發慌。還沒等他轉過頭,一隻小巧的腳揣在他的屁股上,他本來就站在水塘邊緣,如今被人一踹,下場可想而知。
心有餘悸的念香看著這一幕,一陣愕然。
步輕眉看著從水中爬起之後,狼狽不堪的步留香,嬌笑道:「美人魚沒有,落湯雞倒是有一隻。記住了,以後不准欺負我們女人。」
步留香忽然捂著胸口,緊緊咬著嘴唇,呻吟道:「疼,疼……。」
「裝吧,你就給我裝吧,有本事一直站在水裡裝啊。」步輕眉在岸上奚落道。
步留香不理會步輕眉的奚落,小心翼翼的解開上衣的扣子,幾道劃痕赫然出現在胸脯,血肉模糊。步輕眉瞅了一眼,轉身離去,臨走時很婦人的留下兩個字,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