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嬛,王府。
曲徑通幽處,一棟閣樓悄然矗立在百花盛開處,柔柔的夜風送著陣陣暖香,淡褪了人們因為疲憊而發出的鼻酣聲。這樣的夜晚,最是倒頭酣睡大夢春秋的好時光,當然也是倩影倚欄杆素手把酒杯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淒怨光景。
步輕城依著闌干,空洞無神的目光落在浮雲流動處,月色般迷人的朱顏上掛著一段愁緒,雖然沒有舉杯消愁,卻有愁更愁的瞭然。她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心兒早已飄到一個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地方。她只是站著,站著,任憑時光在她身邊飛速流轉,似乎想要化身成為一蹲石像,要與歲月同長。風兒不解風情的散亂了她頭上的青絲,月光助紂為虐的灑在她身上。有形狀各異的花瓣兒禁不住誘惑,在朗朗月輝裡恣意飛舞,嫁與東風,相依相偎。
這一刻,她是狼狽的,無處遁形,不管是月色清朗,還是夜色斑斕。
守夜人的鼓聲驟然迴響在耳畔,打斷了步輕城的思緒,低頭蹙目,輕歎一聲,邁著蓮步彳亍而行。
約摸走了幾十步,步輕城站在一扇緊閉的門前,右手彎曲擱在虛空中,目光盯著房門發呆。似乎思索一番,才下定決心,輕叩房門,「咚咚咚」的敲門聲在寂靜的夜空中顯得有些突兀。
「誰呀?」一聲睡意朦朧的詢問聲傳來,住在外間的丫鬟機警的問道。
「我……,步輕城。」停了片刻,步輕城又加了一句,「我姐姐睡了嗎?我找她有事。」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伴著燈光從門縫裡擠出來,響在步輕城的耳邊,擴散到門口那道妙曼的身軀上。「誰呀?」步輕眉慵懶的聲音中透著一股不耐煩,冷聲詢問屋中的丫鬟,深更夜半,有人驚擾她的好夢,令她頗為惱火。
「小姐……。」
丫鬟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壓著嗓子急切的叫了一句,急忙辯解道:「是二小姐,她說有事找你。」
步輕眉呼的一聲撩開搭在身上的薄被,來不及穿鞋,火急火燎朝門口跑去,一邊走一邊琢磨,這麼晚了妹妹來找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難道又是那個害死人不償命的傢伙惹下什麼麻煩了?能讓妹妹如此牽腸掛肚的人,除了自己和爹,還會有誰呢?
「姐……。」
當步輕城看到步輕眉那張帶著疑惑和關切的臉龐,不知道怎麼的,淚水轟的一聲湧出眼眶,步輕眉滿是愛戀的拉著妹妹的手往屋中迎,一邊走一邊安慰道:「不要哭,有事跟姐姐說說,正好我們姐妹很久沒有說過悄悄話了,你今晚就跟姐姐睡,我們暢所欲言。」
步輕城凝視著步輕眉,重重的點了點。
步輕眉對步輕城的溺愛遠遠超過了姐妹的那層的關係,這跟她們姐妹從小失去母親有著莫大的關聯。步擎蒼政務繁忙,無暇顧及她們姐妹,自從步輕眉懂事起,亦姐亦母的照顧著步輕城,直至她離開瑯嬛,劍城一待十年。這十年對步輕城是一個煎熬,對步輕眉來說何嘗不是一個煎熬,她身為姐姐,眼看著年幼的妹妹背井離鄉去一個陌生的地方,至今她依然不能忘懷妹妹去劍城送別之時的場景。更多的時候,她覺得劍城這十年是妹妹在替她苦熬,她身為姐姐,這些事應該有她承擔,她覺得這是她虧欠妹妹的。自從妹妹回到瑯嬛,步輕眉將滿腔的溺愛和愧疚灌注在步輕城身上。
「是不是那個壞蛋又惹我們家輕城城生氣了,看我明天怎麼收拾去他……。」昏暗的燭光裡,步輕眉坐在床上怒焰滿面,低聲喝罵,眼角的餘光卻落在步輕城的臉上,嘴角掛著一絲不為人知的淺笑,又安慰道:「別生氣了,明天姐姐找個籠子,將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關進籠子,然後在放進去幾條狗,這樣是不是很解氣啊……。」
「啊……。」
步輕城驚叫一聲,她可是知道姐姐的厲害,向來是說到做到,眼前無端閃過一個畫面,步留香在一群飢不擇食的惡狗圍攻下,滿身傷痕纍纍藏不忍賭……。步輕城激靈靈打個寒顫,弱弱問道:「姐,他是誰呀?」
妹妹的反應全然全然落在步輕眉眼中,語笑嫣然道:「他當然是……。」
「步留香?」
話說了半截,步輕眉熟知妹妹的心事,特意下了套。步輕城哪裡知道計,下意識叫出步留香的名字。
步輕眉用指頭虛點著妹妹,媚眼如花,調侃道:「啊……,原來是他啊,這可是你說的,別怪姐姐心狠啊。」
一聽這話,步輕城在也沉不住氣了,呼的一聲翻身坐起來,急忙央求道:「我的好姐姐,當然不是他了!」
「那是誰?」步輕城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摸樣,頗有不死不休的架勢。又見妹妹不言語,威脅道:「你不說話,我可當是他了。」
「姐姐……。」
步輕城氣急敗壞的捶著被子,幽怨道:「雖然不是他,但是跟他有著莫大的關係。」
「說說……。」
步輕城黛眉微蹙,惆悵道:「留香來瑯嬛有一段日子,為什麼爹爹一直閉門不見呢?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留香這個人素來大大咧咧,不會將任何事情放在心上,我生怕他惹出什麼亂子,傷害到自己。」說著,步輕城拉著姐姐的胳膊撒嬌道:「爹爹最聽你的話,你能不能跟爹爹說說,讓他抽個空見見留香?」
「留香?留香?真肉麻!」步輕眉冷哼一聲,嗤之以鼻,似有不悅之意,饒是燈光昏暗,步輕城依然沒有勇氣抬起頭看姐姐一眼,心中忐忑不安之時,又聽步輕眉有些僵硬的聲音傳來,「他攜帝劍澹台前來瑯嬛到底是為了什麼?帝劍澹台分明是劍聖閣的至寶,怎麼會到步留香的手中,千萬不要告訴我這是無名送給他的,這話我不信。」
「帝劍澹台大概是一個奇怪的姑娘送給他的,這件事我也不清楚,只是到瑯嬛的時候才知道包裹之物竟然是帝劍,難怪他一路走來心事重重。」說到這裡,步輕城停頓片刻,神情扭捏道:「至於攜帝劍澹台來瑯嬛,大約是想向父親求婚吧!」
「求婚?」
這兩個字象炸雷一般在步輕眉心頭轟響,她本以為他攜帶帝劍前來,只是為了謀取一官半職,萬萬沒到他為了一個人。步留香沒有斷袖之好,他求婚的對象當然是一個女人,如今這個光景,在看妹妹的神態,顯然在告訴她什麼。
這一瞬間,步輕城明顯感覺到姐姐的異樣,詫異的轉過頭望著姐姐疑惑的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這件事太突兀了,讓我大吃一驚。」
步輕眉似乎想通了什麼一般,呼吸間恢復了從容鎮定,順手理了理腮邊的亂髮,續兒問道:「輕城,你相信姐姐嗎?」
「信。」
步輕眉扶著妹妹的柔軟的肩膀,嚴肅的問道:「你想不想讓步留香永遠留在瑯嬛,留在你身邊?」
「姐……。」步輕城嬌羞滿面,將頭埋在枕頭裡,含糊不清道:「想……。」
「你這個丫頭……。」步輕眉轉過妹妹的腦袋,輕輕的點著妹妹的額頭,叮囑道:「這樣的話,你一定要聽姐姐的安排,這兩天爹爹可能會召見步留香,姐姐會幫你將他留在瑯嬛,留在我們身邊。」
步輕城欣喜萬分,得意忘形處,抱著姐姐親了幾口,她卻忽略了這句話中至關重要的兩個字,這兩個字是我們,不是你步輕城。
「死丫頭,你抓疼我了!」
步輕眉呲著牙,妙曼的身軀保持著一個動作,一動不敢動。步輕城疑惑了,自己怎麼就弄疼了姐姐了?順過目光,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居然抓在姐姐挺拔的酥胸之上,訕訕一笑,收回之時,又順手抓了幾下,心中疑惑萬分,不就是軟綿綿的一團肉嘛,為什麼他偏生喜歡抓人家的胸脯呢?
這幾下,可算是要了步輕眉的命,她覺得一種異樣的感覺突如其來的擠滿她從來不曾觸動的某個地方,周圍的空氣無端的燥熱起來,她期望那隻手在抓幾下,幾下就好。
等步輕城收回手,她發現一個從來不曾發現的問題,原來姐姐的胸居然這個豐滿,不由自己的低頭,看看自己的兩顆小饅頭,嘴唇崛起老高,嘟嘟囔囔道:「暮雨姐姐的比我大,連你的也比我大,還有沒有天理啊……。」又一琢磨,會不會是步留香這個傢伙辣手摧花,把自己某個地方給弄壞了,不行,得找他算賬,讓他賠。
「你這死丫頭,好的不學,盡學壞得。」話還沒說完,步輕眉臉上的笑容忽然消失殆盡,聰慧的她瞬間就聯想到某人了,寒聲問道:「你跟他怎麼了?有沒有那個?」
「哪個?」步輕城裝瘋賣傻,反問道,她當然明白姐姐問得那個是哪個。
「那個!」
「哪個?」
「還嘴硬,在不說實話,我告訴父親了。」
「姐……。」在姐姐再三追問下,步輕城本來已經坐臥不安,如今又被威脅,淚珠不爭氣的跑出眼眶,斷斷續續道:「我們……,不,他和我,嗯……。他只是,只是摸過我的那個,別的我們什麼也沒做過。」
「當真?」步輕眉目光爍爍的凝視著妹妹,剛才的這番話,她已經信了一大半,對自己的妹妹,在沒有人比她更瞭解。
步輕眉忽然釋然了,詭異的看著妹妹,纖纖素手忽然就落在步輕城胸前堆起的小饅頭上,調戲道:「那個是不是這樣啊?」
「不要……。」
步輕城被一反常態的姐姐嚇了一跳,禁不住大叫一聲。裡屋打打鬧鬧,外屋的丫鬟,思緒千轉百回,不明白這對姐妹在做什麼。
「嘿嘿……,你終究是我妹妹,到底沒姐姐的大啊。」步輕城很得意,甚至有些忘形。
驕傲的女人,當然有傲人的資本。
步輕城被姐姐的直言不諱打擊的無地自容,宛如洩氣的皮球一般躺在床上,任憑那隻小手在自己身上折騰。忽然想到了什麼了,猛然用手護住自己胸前的饅頭,緊張兮兮道:「不准摸了,在摸就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