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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萬歲山前兒女歡 第六十八章 他不是人,而是一個神 文 / 我本楚狂人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是原句,步留香已經記不起它的出處以及整首詩的上下文,當他站在看台上的那一刻,忽然心血來潮,文思如尿崩,爆出兩句氣壓群雄的粗句,雖然毫無詩意,讀上去朗朗上口,氣勢不凡。此時此刻,步留香有些驚訝,又有些自戀,他實在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此等才思,當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天下僅一人兒。又暗自琢磨,寫這首詩的仁兄,聽到自己的千古絕唱被人改得如此生猛,假如泉下有知的話,斷然死不瞑目。

    眾人皆驚,愕然的望著看台上怡然自樂的步留香,腦袋轉過彎,一個個心中納悶,這位仁兄大便不用紙,到底用什麼呢?女賓們參加詩會已有幾載,哪裡見過此等沒皮沒臉的猛人,一個個心中長歎,可惜生了一副好皮囊,原來是一個草包郎。

    楊儒林依然不為所動,對著步留香猛一陣察言觀色,希望看出些什麼,看了半天,愣是找不出半點做作之態,心中不由得一陣失落。這麼多年他屈居人後韜光養晦,為眼前這個人準備了十年,他卻令他大失所望。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一件事,在武力上,他永遠不是他的對手,因為自從他被步留香重創之後,他的身子已經不適合習武,他只能用智慧勝他,誰知道老天無眼,他隱忍這麼多年,等來的卻是一個草包。失望之極,楊儒林不理會眾人,拂袖而去。

    上官子恆兩隻眼睛大放光彩,心像一壺沸騰的水,激動得要溢出來,他終於看到這個被他敬為天人的絕世風采,嘴角微微抽搐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步輕眉聽到此句,微微愣神,這不是誠心讓她難堪嗎?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擱在桌案上,一副咬牙切齒很不停將步留香鞭屍一番。步傾城被步輕眉的舉動嚇了一跳,面帶擔憂的看著步輕眉,上官婉約急忙解圍道:「郡主喜怒,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從來沒正經過,在劍聖大人面前亦是如此,更何況他們!」

    眾人愕然中,步留香心中冷哼一聲,一群傻逼,老子忽悠你們玩呢。斟酌一番,依舊不依不饒,繼續倒眾人的胃口,仰臉斜望著大片大片浮雲,張開雙臂,長聲道:「大海呀,全是水。奔馬呀,四條腿。輕眉呀,你真美。」

    眾人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又被步留香這一句驚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他們身為上位者子弟,聽過的馬屁的如過江之鯽,舉不勝舉,然而像他這樣先抑後揚把馬屁的貼切到位,簡直神乎其神的還是一個?此人的臉皮之後,若是刮下來做一面盾牌,保準,奇兵一件,刀槍不入,萬年不朽。魯安捂著肚子哈哈大笑,步留香的表演在他心中恰到好處,此刻,心中被壓抑多日的怨氣一掃而光。

    步輕眉倏然低下臻首,嬌顏花兒一般綻放開來,她突然覺得靨面發燙,心兒也跟著咚咚的湊起熱鬧,渾身湧起一股躁動,帶動著她的思緒飄到心中一個不曾悸動的地方。自從步傾城記事開始,從來沒有人這樣誇讚她,他們都誇讚她,誇讚的只是她的智慧和偉績,而不是她如花的嬌艷和即將逝去的華年。落落寂寥下,她時常對鏡長歎,自己真的很難看嗎?大約是這樣了,因為他還有別人從來沒有對她暗送秋波,她覺得自己很悲哀,別人口中的稱讚像一個滑稽的笑話,令她心生厭惡?他們都不曉得,她在強,她終究是一個女人,一個身心健康的女人。這一瞬間,步輕眉所有的雄心壯志忽然泯滅,只剩下一腔溫柔。

    步傾城抓耳撓腮,笑顏擁擠在朱顏上,似乎她一低頭便要一出來一般。步留香雖然稱讚的不是她,她卻感覺到這比稱讚她還要開心數倍,步傾城望著此刻恬靜似水略帶嬌羞的姐姐,她突然發現原來姐姐生的如此美麗,迷人心魄,這一刻步傾城有些癡迷,喃喃道:「姐姐,你真好看……。」

    步輕眉忽然抬起頭,疑問道:「你說什麼?」

    「你真好看。」步傾城認真的重複一遍,又道:「你一副女兒家嬌羞的模樣,長這麼我頭一次見到,用留香的話講就是淑女,懂嗎?」

    瞬間,步輕眉回復如初,質疑的看了妹妹一眼,然後朝上官婉約問道:「真的是這樣嗎?」

    上官婉約抿了抿嘴唇,思索半晌,認真的點了點頭。

    一隻精緻的茶杯在空中翻滾著,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砸在步留香的胸口上,少量的茶水濺了他一臉。茶杯的速度並不快,以步留香的伸手只要已讓身便可以輕鬆的躲過這只茶杯。步留香依舊站在原地,任憑茶杯砸在他身上,不痛卻令人心傷。

    一隻又一隻茶杯在一聲聲辱罵中帶著一道道弧線落在步留香身上,步留香傻裡當場,不避不讓,只是他嘴角掛著的那抹微笑越來越冷。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額頭上溢出一道血痕,彎彎曲曲順到他得眼角,不知道是哪位心狠手辣之輩下的黑手。

    魯安不知道躲在哪裡看笑話去了,男賓中,上官子恆憤怒的拉著他身邊的眾人,嘴裡大吼著什麼,身邊的人不耐煩了,從人縫裡戳過一隻腳,將他踹到在人群中,一隻有一隻腳踩在他身上,他依舊不屈不撓的掙扎著,憤怒的掙扎著。

    步傾城「噌」的一聲站起身來,瞬息又被一隻有力的手按在石凳上,步傾城回過頭,悲憤的望著古井不波的姐姐,掙扎幾番,始終沒能撼動肩膀上那只有力的手,她絕望的瞅著步輕眉,決絕道:「我恨你……。」

    上官婉約緊蹙著眉頭,望著場中屹立如山,在暴風雨中巍然不動的身影,腦海中又閃過年幼時那段記憶,酥手按著冰涼的桌沿,按了又按,始終沒能撐起她窈窕的軀體。

    楊柳緊緊的攢著拳頭,秀口微張,喘著粗重的氣息,驚駭的望著那一張張洋溢著瘋狂的臉龐,發著野獸氣息的軀體,這還是那群她所熟悉的朋友嗎?她不確定,她只想逃離這個另怕害怕的地方。

    他們仍光了能仍的東西,終於,風平浪靜。

    步留香擦了擦臉上的茶澤,露出鄙夷的笑容,續而,指著眾人環視四周,囂張罵道:「一群sb,你們不是想讓爺寫詩嗎?大爺寫跟你們看,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詩。」

    步留香回身,從亭台一角的石桌上抽出一張乾淨的紙張,提起毛筆「唰唰唰」一蹴而就,瀟灑的扔掉毛筆,朝步傾城招招手,用溫柔的嗓音叫道:「我們走……。」

    這個時候,魯安屁顛屁顛的跑上,面帶慚愧之色,歉意道:「步大人,小人照顧不周,望多海涵,他日定當備上厚禮去府中謝罪。」一邊說一邊朝石桌上伸頭探腦,心中冷笑,一個粗人,能寫出什麼詩。

    「不用……。」步留香直言不諱,絲毫不給魯安留半分薄面,帶著步傾城飄然而去,幾道目光隨著他的背影越拉越長。

    魯安慌忙跑到石桌前,他本打算趁步留香為走遠,讓他在次丑,哪知一看之下再也顧不得心中的新怨舊仇,滿懷激動吟誦道: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靜……。

    絕對靜……。

    「此詩凌雲壯志,氣蓋山河,大氣磅礡。在往下讀,出乎意料,令人拍案叫絕,雄壯之筆,字字擲地有聲,愛國之心躍然紙上。好一個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好詩,好詩呀!」魯安忽然想到自己報國無路,又為詩中壯懷激烈感慨,竟是心中一戚,復又一酸,頓時淚流滿面。

    很久以後,他才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詩中出現的靖康、賀蘭山及匈奴他從來沒聽過,又尋思大約是借喻別的地方或東西。這首詩一夜之間傳遍瑯嬛大街小巷,成為膾炙人口的絕唱,雖然有些智者心中疑惑,然而又有誰敢班門弄斧,雞蛋中挑骨頭自找苦吃呢。眾人猶自沉浸在詩句壯志凌雲的氣氛中,一個個心中淒淒然,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這不正是說他們這群燕雀嗎?

    「如此絕唱真的是那位醜態百出的年輕人所作嗎?」魯安長歎,然而墨跡未乾,這無疑是最有力的證據。湖畔才子靚女們灰溜溜的離開詩會,他們知道今天到這裡詩會正式結束,因為他們都知道沒有誰能在作出更好的句子,坐在這裡已經沒有什麼意思。

    魯安望著眾人黯然的背影,苦苦一笑,他居然談笑間將他們玩弄於鼓掌之中,而他們卻讚歎不已的沉寂在他的佳作之中,難怪他罵他們是一群sb,魯安搖了搖頭,神色黯然。穿過看台的時候,魯安突然站住腳步,陷入苦思之中,腦海中閃過步留香被人扔杯子的情形,魯安忽然明白,這個年輕人並不是將他們玩弄於鼓掌,而是赤裸裸的不屑一顧。在他面前,他們根本沒資格叫囂。

    魯安忽然開懷的笑了起來,他覺得這是他此生最有成就感的一天,魯安並沒有挫敗感,能換回這一首絕唱,即使付出什麼都值得,因為有些東西是永垂不朽的。

    魯安知道,在詩的領域裡,他不是人,而是一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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