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父母的墓碑前,水靖安連呼吸都小心了起來,一年多沒來了,一切都還是老樣子,墓碑上很是乾淨,並沒有生出什麼苔蘚一類的東西出來,花崗岩制的碑體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可以想見是師傅經常過來打掃的,水靖安的心裡充滿了感激。
雖然這樣,水靖安還是拿衣袖在幕碑上輕輕拂擬了一遍,之後跪在碑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這才依依不捨的站了起來。
「爸爸,媽媽,我先去看師傅了,晚一些時候再來陪你們。」
也許是所謂近鄉情怯的緣故,來到小屋前,就連平時最活潑愛鬧的月光都安靜了下來,只是繞著水靖安的腳轉圈子,尾巴好似旗桿似的豎了起來,似乎在述說自己心中的激動。
小屋前的一切都和記憶中的一樣,那塊空曠的訓練場,水靖安還記得當初為了把場地平出來時自己和師傅一起拔草的情景,那一根根豎立起來的大木樁也沒有被拔掉,依舊留在那裡。
心中激流鼓蕩,水靖安三兩步走到屋前,卻沒有一下子推開屋門,他深深的息了口氣,平靜了一下心境。
「是安兒嗎?進來吧……」這時,從屋裡傳來一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聲音不大,卻是異常的富有穿透力。這熟悉的聲音水靖安一下子遍辨認了出來,整了整衣服,推門走了進去。
小屋中的一切還是那麼簡單,兩張床,其中一張床上還疊著自己的小被子。房間一角的檯子上供奉著祖師的牌位,一支檀香正在悠悠然的向上升騰。
一個身著布袍的老人正盤膝面壁坐在另一張床上,背對著水靖安,但是從那熟悉的背影,水靖安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便是自己的師傅。
「師傅……徒兒,徒兒……回來了。」水靖安跪倒在地,重重的一個響頭磕了下去,眸子裡依希竟有淚花閃動。十年亦師亦父的生活,師徒兩的感情之深是旁人不能領會的。
謝正淵老人慢慢的從床上轉了過來,下了床,看著地上的愛徒,老人彷彿古井不波一般的面容終於也綻放了開來。
「好,好,好……」連說了三個好字,老人袍袖一拂,水靖安頓時只覺得一股大力上湧,以他的功力依然吃不住勁,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心中一驚,水靖安對師傅的敬意不由得又深了幾分,原以為自己這段時間屢有奇遇,一身內力已經隱隱有追及師傅的跡象,今日才知師傅的功力真是深若淵海……
「成人了……成人了啊……」謝正淵老人仔細的端詳著水靖安的身形氣度,自己的愛徒已然不是剛出家門時的那隻小雛鳥了,老人頗感欣慰。
「師傅……」用手擦了擦眼睛,水靖安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不要效那小女兒相……」老人拉著水靖安在一旁的床上坐下:「來……給師傅說說,一定經歷了不少的事吧,連月光都長大了,呵呵呵……」
謝正淵老人看著一旁身形「巨大」的月光,還是一眼便將其認了出來,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倒是月光不斷的在一旁用身子蹭著老人,喉嚨裡還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彷彿一隻正在撒嬌的大狗。
「的確是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水靖安整理了一下思路,將他如何遇見索洛,又如何的加如盜賊工會,最後如何在李斯閣的幫助下找到了祖父的事情說了出來。
「血族……那的確是個有趣的種族。」老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了,師傅您看。」水靖安忽然想起自己身體的變化來,急忙伸出右手來,那枚轉輪指環雖然在他練成了六字真言後就不再顯示出異狀了,但水靖安卻一直帶在身上,沒有摘下來。
「哦……」謝正淵老人一眼看到指環便發出一聲訝異的聲音,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枚指環,神情有些肅然:「這是藏密的法器啊,不過似乎法力已失,你從何處得來?」
「說來也是緣分,是徒兒從一個拍賣會上購得……」水靖安一五一十的將這枚指環的不凡之處一一說出,包括練功時的異像,直到最後偶然進入那個密境獲得六字真言的奇遇也說了出來。
「蓋人之於法,必有三體,以此三體而造三業,然後諸法得以成就。三體雲者,「身、口、意」是也。一切諸法賴身而行,一切諸法賴口而傳,一切諸法賴意而生,亦賴意而住。觀世音菩薩之心,即阿彌陀佛之心;觀世音菩薩之力,即阿彌陀佛之力。念此六字真言者,即是念觀世音菩薩,即是念阿彌陀佛,亦即是念十方三世一切諸佛……」水靖安將六字真言的心法一五一十的給師傅背了出來,謝正淵老人越聽越是動容,到後來一把抓住水靖安的脈搏詳加察看……
知道師傅必然不會傷害自己,水靖安任由老人抓著自己的手碗關元穴,只覺的一股渾厚內勁在自己體內如流水般走轉了一圈,一發即收,因為兩種內力本是同種同源,水靖安的內力對其倒是並不排斥。
「果真是大有進境啊……」半晌,老人收回了手,臉上卻是一副老懷大尉的表情。
「看你的內力,已然是二力合流了……」
水靖安明白老人說的是他體內原本的獸神力和天輪拙火的內力已經合為一體,忙點頭稱是,順帶的將召喚異界惡魔和月光成為戰獸的事情也順帶說了出來……
「天意,真是天意……」就連謝正淵老人在聽後也是感歎連連:「想不到,短短一年多時光,你已經突破心輪了,真是出乎為師所料。」
「一切還是師傅教導有方。」水靖安在一旁小拍了一個馬屁,拍的老人臉上的皺紋都綻了開來。
「來,出去給師傅演示一下這六字真言。」水靖安也知道老人涉獵頗頗雜,尤其好武,即使不能稱之為武癡也是離之不遠,當下和老人一齊走出屋去。
「唵」∼「嘛」∼「呢」∼「叭」∼「咪」∼「吽」∼
站在屋前的空地上,水靖安緩緩提起體內勁力,寶相莊嚴,每喝一字變幻一個手印,對著一根深埋地下的木樁,將六字真言一一喝將了出來。
「轟!」六字還未念畢,木樁因為承受不了巨大的衝擊力層層剝裂開來,直至崩潰……
「嗯……」謝正淵老人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看著,點了點頭:「威力不錯,不過……總是欠缺了一點。」
「是的,徒兒也覺得沒有悟通全部的心法……」水靖安連忙點頭,事實上,六字真言留下的心法奧妙非常,依水靖安目前展現的六字真言威力來看,確實與傳說中一字開天裂地,一字降伏妖魔的最高境界相去甚遠。
「這是秘宗功法,既然昔日八思巴將其刻與法器中留待有緣人,那必然有其奧妙所在,這樣吧,此地事了你持我的手信去中國西藏尋秘宗迦葉活佛,那是我老友,密法深厚,必能助你一臂之力。」
「多謝師傅成全。」水靖安恭敬的道。
「就你那麼一個徒弟,為師不成全誰成全你……」老人拍了拍水靖安的肩膀,他閉上眼睛緩緩的踱了幾步,轉過頭道:「你身上似乎還有一種能量,並不是內力……」
水靖安一愣,轉念明白了過來,他伸手從腰間掏出剛得到不久的米諾陶斯之斧,心中卻是無比的仰慕,要知道,這把小小的手斧身為魔器本身能量波動極為隱蔽,實是一件極好的暗器,除了認主之人外旁人皆無法感知其存在,想不到今天卻被師傅一眼看了出來。看來師傅已經開啟了眉心的額輪練成了天眼通無上神通。
「這倒是一件有趣的東西……」謝正淵拿過米諾陶斯之斧,魔斧似乎是明白自己並不在主人的手中,發出一種嗡嗡的燥動聲,竭力想要脫出,卻是被老人若無其事的拿住絲毫動彈不得。
「這件兵刃徒兒也是剛剛得到……」兩人一前一後向屋內走去,水靖安一邊向老人講述著米諾陶斯之斧的來歷。
「既然有了這東西,就多練練為師教你的諸般暗器手法,莫要生疏了……」回到屋裡,老人將手斧遞還給水靖安。
水靖安諾諾連聲,之後,又向老人述說了一些教庭和暗黑教團的事情,其中和教庭中人的戰鬥經歷更是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老人一邊聽,一邊不時的比劃幾下,給他一些指點。
「道沖而用之,或不盈,淵兮似萬物之宗。化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老人緩緩的道出一句話。
水靖安在一旁思考著,半晌,他試探著問了一句:「師傅,您是說……我有些事失之過剛?」
老人瞇著眼睛,看著窗外的天空,卻是搖了搖頭:「年輕人做事有銳氣卻也不是壞事,為師只是給個意見……」
「無論武功還是做事,極剛易折,凡事三思而後行,需知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以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弱剛,天下莫不知,莫能行。」
無聲的考慮了一些時間,水靖安長出了一口氣:「徒兒受教了。」
「真的明白就好……」老人拍了拍水靖安的肩膀:「記住,聰明的人,永遠不會露出自己最後的那一張底牌……」
老人不再多說什麼,他伸手從床頭的枕頭旁拿出一個錦盒,錦盒有些破舊了,從上面斑斑駁駁的花紋可以看的出它所經歷的時代之久遠。老人將盒子拿在手中,用力的用手擦了擦,表情嚴肅的將其打了開來。
裡面放著的顯然是一對奇門兵器,寒刃如秋水一般直浸的人心底生寒。當水靖安第一眼看到這對兵器時候,竟然生出一種直覺,這是為「七傷拳」量身定做的兵器。
老人看著這對兵器,那眼神就好像在面對一位多年的老友。
「所謂拳成兵器就,你也是有資格用他了……這對『鐵佛手』,師傅今天就交給你了。」老人將錦盒放到了水靖安的手中。
「這……這怎麼可以……」從師傅的眼中水靖安已經看出這對兵器對老人有非同一般的意義,很有可能是他的隨身配兵,一時間也是不願收下。
「拿著!」老人決斷的揮了揮手:「為師那麼大年紀了,早已不用這東西,不留給你還能給誰。」
如此一說,水靖安也只好收下這一對兵器,他從錦盒中拿起其中一把,觀查著,這是一把很獨特的兵器,有些像印度的拳刃,主體是一個半圓形的握把,手剛好抓住那一條橫槓,將其握緊,而那半圓形的面則護住拳面,而作為一件攻擊用的兵器,五枚雙面開鋒的尖利鋒刃整齊有秩的排布其上,其中最長的兩枚便是橫槓的延伸,從虎口出伸了出來,整件兵器就彷彿一隻張開的金屬佛手,想必「鐵佛手」之名便由此而來。
水靖安將兩把「鐵佛手」握在手裡,驚歎與這巧妙的設計,他甚至能感覺到這對兵器能夠大大加強「七傷拳」的威力,砸,挑,刺,擊,這對形態凶險的兵器能夠使用七傷拳的所有招式。
越看越是喜愛,水靖安發現這兩把兵器名為「鐵佛手」,其實並不是鐵製的,兩把兵器除了冷冽的鋒刃外通體烏黑,隱泛毫光,上面密佈著細小的圓紋,圓紋大小如一,緊密無間,彷彿蛇鱗一般;鋒刃製作精良異常,連接處沒有絲毫焊接的痕跡,可以看出是一體打製,脊高聳,刃脊完美的展向兩刃,刃鋒薄如蟬翼,每一個鋒刃都是用一種特別的手法鍛制而成的花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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