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
從深藍色的海岸開始,西蘭的人們所能看到的就是沙漠——他們將它們區分為:住人的沙漠,不住人的沙漠;長有灌木叢的沙漠;有森林覆蓋的沙漠;多石的沙漠;佈滿岩塊的沙漠以及有移動沙丘的沙漠——但都是沙漠,充滿了難以計數的沙子與塵土,令人窒息與絕望的貧瘠之地。但正如西蘭人常說的那樣,真主在創造整個世界時,是公平而又合理的,他沒有給與西蘭豐沛的雨水,肥沃的土地,多產的稻穀與牲畜,卻給了它沒有翅膀卻能比風跑得更快的馬匹與深藏在地下黑色的金子。
在數個世紀之前,西蘭人還不能被稱之為一個真正的國家,只能說是近百個部落的聯合體,他們之間戰爭不斷——彼此搶奪敵對部落的羊群,駱駝,生活物資,甚至女人和孩子。旋風一般的刀刃中,不僅僅是人,耐力,勇猛與度也成為了馬匹在突襲戰中生存的要素,在戰爭中存活的馬與再繁殖的馬,都具有最高質量的優良的血統——為了保有真主恩賜的特質,任何混種的行為都被嚴格禁止,所以它們都有著鮮明的種族特徵——凸起的額頭被認為是接受了真主的祝福,有著高頂的冠毛的拱頸是勇氣的象徵,昂揚翹起的尾巴則展現出氣宇非凡——很多部族僅僅擁有單獨一支血統的馬匹,而對這些馬匹的熟悉程度甚至過了家人的西蘭人,甚至能夠在距離一英里的地方就能憑藉著馬匹的毛色,體態,奔跑的特點辨認出它是屬於哪一個祖先的。
所以,當這個早晨的祈禱結束不久,部落的保衛者看到遠遠奔來的那群人之後,他很容易地便找出了那幾個熟悉的影子,他拿起步槍,跳上自己的馬,向他們迎去。
灰色的,脊背與脖子上點綴著紅褐色斑點的輕型馬是專屬於西蘭王室所有的,這種馬據說承載過危難時刻的聖人,聖人流下的鮮血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永難磨滅的印記;大骨架,肌肉強健,身形雄壯,但格外的溫順與聰慧,當然,僅限於自己的主人——西蘭的外交大臣的坐騎就是其中之一,他原本還為今天他帶到部落的客人們預備了兩匹栗子棕色的雌馬,但遺憾的是,客人們有著自己的坐騎——黑色的牡馬,毛皮光滑閃亮,與西蘭人最為驕傲的沙漠血統純種馬一樣,有著長而直的四肢,粗大結實的關節,寬闊的胸部,寬闊的蹄根與堅韌的蹄質,在鬆軟,難以著力的沙漠上奔跑起來比風還要快——它們四蹄騰空的時候,好像陡然生出了無形的翅膀。
「砰!」
一顆子彈從外交大臣的身邊穿過,亞歷克斯非人的視力可以輕易辨別出這是一顆5.45型子彈,它穿透了逐漸開始變得溫暖的空氣,在空中留下一道灼熱的印痕,他也看到了射了這顆子彈的人,他騎著和外交大臣同樣毛色的馬匹,從沙丘的另一端奔過來,手裡握著步槍,在距離迅縮短的同時,他微微仰起槍口,一聲更為清晰的槍聲迴盪在早晨的沙漠——緊接著,他在一塊裸1ou在沙子外面的岩石後面停下,又是一次警告般的空射,這次的槍聲可謂震耳欲聾,他們之間已經很近了。
外交大臣向後伸出自己的.右手,示意亞歷克斯停下,停住了馬,跳了下來,向那個迎接者與他身後的帳篷大喊:「願在你我之間保持和平!」一邊展開右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拿著武器,接下來,他還用右手向空中擲了一把沙子——這是當地世代相傳的表示和平的方式。
「我帶著朋友來,以真主的名義,希.望受到朋友的招待。」外交大臣吼叫道。
迎接者從岩石後面出來,他很.年輕,面色不像他們所見到的西蘭遊牧者那樣黧黑粗糙,也沒有像外交大臣那樣留著整齊而威嚴的鬍子,不過他確實有著西蘭人所獨有的那種驕傲與不羈,在仔細地打量了亞歷克斯一番之後,他嚴肅地點了點頭:「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他舉起步槍,橫過頭頂,表示「一切都好。」然後向亞歷克斯等人行禮——右手放在胸口,稍稍低頭。
迎接者在前方引路,外交大臣看了看亞歷克斯和.維爾德格,眼睛在他們在巨大突然的響聲中仍然保持常態的黑馬上停留了一瞬,主動介紹道:「也許您們會對這種迎接方式有所不理解——但這就是西蘭人的傳統,我們一貫是這樣做的——以坦率地姿態與胸懷來訪的才是真正值得尊敬與受歡迎的客人,他就有權分享我們的一切:食物、茶、歇息和相互關照。」
「那如果是敵人呢?」維爾德格懶洋洋地問道。
「西蘭人能夠以最隱秘的方式監視他們所要注意.的一切,」外交大臣驕傲地說道:「在我們無法看見的地方,主人的侄兒與兒子都在看著我們呢,如果您們沒有我的帶領,又不願意表現出友好的話,那麼一顆又一顆的子彈就會一點點地向您kao近——直到您明白撤退才是最好的選擇。」
維爾德格真誠地點了點頭——死靈騎士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沙丘後面那些鮮活的生命,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如果可以的話,我挺有些奇怪的……為什麼您們要將您們的王儲放到這裡來呢?」無論如何,沙漠裡的醫療設施與警衛都是無法與一座現代化的醫學大樓所比擬的吧。
「這是長老所轉.達的,屬於真主的旨意,包括我向您們出的邀請。」外交大臣說道:「亞歷山大殿下,您慷慨贈予的藥物已經產生了如您所說的效用——我們相信這是一個好的徵兆……」他沉默了一下,艱難地將一些不應該讓外邦人知道的東西吞下肚子——:「看!」他突然喜悅地喊道:「那就是賽格綠洲,您們可是第一個踏上這裡的外邦人哪。」
呈現在亞歷克斯面前的就是西蘭人所說的「有森林覆蓋的沙漠」。
在一片浩渺無垠的大沙漠中的綠洲,它一個頑童在金黃色的畫紙上點下的一個不規則的圓點——它並不像一些徒有虛名的綠洲那樣只有些可憐巴巴的沙地柏,梭梭,紅柳之類的低矮沙生植物,而是一處真實存在的海市蜃樓——主人與客人在綠洲邊緣就跳下了馬,徒步進入——在綠洲的中心地帶,數十個白色的帳篷掩映在棗椰樹、棕櫚樹和橄欖樹的蔭影中,在距離它們不遠的地方,有著一個美麗陰涼如藍寶石一樣的湖泊,純淨的湖水一直伸展到沙地的邊緣。
在帳篷外迎接他們的都是男人,幾個帳篷中雖然有著生命的反應——那應該是西蘭的女性,她們不會在客人面前出現——但當亞歷克斯和這裡的主人,骨瘦如柴但精神尚可的西蘭王儲握手,並接受他右手撫胸的謝禮之後,一個披裹著黑色的長袍,戴著面紗的年輕女性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打開帳篷,快地走了出來。
她向四周看了看,然後向亞歷克斯大步走來——黑色的傳統長袍翻起了氣勢驚人的波浪……她在距離他足有兩英尺的地方穩定而優雅地停下了腳步,並且拉下了面紗:「亞歷克斯。」她喜悅而意外地叫道。
維爾德格挑眉。
應該還在西蘭新城中心醫院觀察治療的莉莉怎麼會在這裡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