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圍在一起,順著林朝陽手指的方向看去,原來在土層的下方,出現了一縷頭髮,頭髮是黑色的,散亂地糾纏在一起,這表明土壤裡埋著人!大家緊張起來,繼續加緊往下挖。
在匕首和手指的共同努力下,一個人頭的輪廓出現在坑裡,大夥兒湊上去,七手八腳把浮土撥開,一個極度腫脹的人頭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這人頭脹鼓鼓地像個大白饅頭,額頭上的頭髮已經變得很稀疏,他臉色蒼白,眼眶極力地往外爆出,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亡的眼神顯得既恐怖又空洞,嘴巴半張著,從嘴裡還冒出幾根白色的參須。
他們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人頭,發現上面那棵人參的參須,就嵌在這個人的頭皮裡,和他亂糟糟的頭髮混為一體,看來這些參須是一頭扎進他的腦袋裡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會從他的嘴裡冒出一些白色的鬚子來。
「這裡怎麼會有死人?」王金龍顫抖著聲音問道,他的臉色也開始發白,看得出,這樣的發現令他感到很意外。
老道冷笑道:「怎麼?王老闆見到死人很吃驚嗎?」
王金龍說:「當然了,這裡遠離村鎮,誰會把人埋到這兒呢?」
潘老爺說:「山裡的確有怪事,我們不久前還經歷過,只是不知道,這些屍體究竟來自何處?」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李茂才,問道:「茂才,你們村子裡有這樣的習俗嗎?就是人死了,運到山裡埋葬?」
李茂才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沒有,絕對沒有!不光是我們村子,我們這一帶都沒有這麼幹的!」
張瑞年說:「先別討論這些了,你們看,人參的參須是從這具屍體的腦袋裡冒出來的,是不是說,人參都是那人當肥料的呢?」
李茂才說:「張大哥,你別逗了,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這一行就別幹了,那不成了刨墳掘墓了?刨人家祖墳是要遭報應的!」
張瑞年說:「那樣的話,這人參可真是可以叫做『人參』了,我覺得這種參應該更值錢才對吧?」說著話,他看了老道一眼,問道:「道長,這參你還想要不?」
老道猶豫了好一會兒,突然破口罵道:「媽的,貧道跋山涉水,走了這麼遠的路,沒想到碰上這麼個貨!」說著一把把手裡握著的人參狠狠地摔在地上。
只是大家並沒有看他,而是都把目光投向了埋人的那個土坑。
原來剛才隨著他那一下,坑中的屍體也隨之往外移動了一段距離,老道雖說是狠命地往地上一扔,但是這力量卻不足以把一個人的重量從土坑中移動這麼多,大家都很是奇怪,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效果。
張瑞年說:「看來屍體在土中埋得很鬆。」他說著撿起來剛才丟下的人參,拉著它的鬚子,手中的感覺很是順滑,就好像把鱔魚從泥坑中拖出來的感覺,他抬眼觀瞧,只見那具屍體就像拔蘿蔔一樣很輕鬆地就被他拉了出來,橫在草地上。
張瑞年把人參放下,揉搓著冰涼的手掌,來到屍體的跟前,這具屍體已經腫脹地不成樣子了,身體各處都油亮油亮的,月亮一照,白光泛泛,很是嚇人。
林朝陽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他急促地喘著氣,不安地注視著旁邊的人,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老道說:「屍體腫成這樣,都快爛透了,這樣的人參還怎麼要?我看了都嫌噁心!」
王金龍說:「按道理來說,屍體腫脹成這種程度,明顯就是裡面已經腐爛了,這樣的話,整個屍體應該發熱才對,剛才我無意中摸了這個人的臉一下,感覺冰得很,這具屍體怎麼會這麼涼?」他說著用手裡的刀子**屍體的肚子裡,卻感覺手中的刀子卻滑向了肚皮的一側,就在刀子**屍體的那一瞬間,一股涼氣直竄而上。
他拔出刀子,似乎找到了些什麼,接著他示意張瑞年繼續抄起參須,用力拉扯,果然,在不需要使用很大外力的情況下,這具腫脹屍體的外皮輕輕脫落下來,露出了裡面的肉身。
大家圍攏到一起,端詳著這奇怪的東西,王金龍說:「乖乖,真是個冰人!」他說得沒錯,脫掉外皮的屍體內部,就是一個通體清澈透明的水晶狀物質,向外不停地散發著冷氣,他們不敢貿然去摸,但是能感覺到,這東西一定是冰冷異常。
張瑞年說:「我剛才就說,地底下有冰塊嘛!」
李茂才說:「不應該啊,現在是夏天,這麼熱的天,哪兒來的冰塊啊?」
張瑞年伸手往拿東西上摸了摸,感覺雖說很冷,但是非常干,不像是冰,而像是凍得冰冷的石頭,過了一會兒,空氣中的水汽開始受冷,凝結在這種物質的表面上,形成了一層水膜。
地上被丟棄的人皮,還保持著死者的完整性裝,這張皮雖然被撐了好久,但是並沒有破損,在皮子上,五官的形狀都還算是完整,除了剛才王金龍在肚子上劃開的切口,並沒有其他的破口,但是在這具冰冷的透明屍體上,人參的參須深深地嵌入它的體內,由於腦袋的透光率為百分之百,所以能看到那些細細白白的參須從它的頭頂蜿蜒而下,延伸到嘴裡,眼睛裡,又順著喉嚨來到肚子裡,屍體的五臟六腑還有骨骼都是清晰異常,只是沒有顏色,和身體本身一樣,通透清澈,只有在夜色中,這樣微弱的光線下,才能看到它們清晰的輪廓。
張瑞年久久地盯著這具透明的屍體,陷入了沉思,不消說,這樣的人體形狀,實在是太像那些黃河地穴中的透明人了,他現在還不能確定,這兩者是否有著某種聯繫,只不過,他現在感覺不太舒服。
夜風吹起,地上那張乾枯的人皮被輕輕吹動,在夜色中不斷地抖動,就像是一面恐怖的旗幟,迎著風飄揚,在那張臉上,眼睛那裡位置的兩個小窟窿,黑洞洞地就像是盯著人看,那張嘴在風的抖動下,似乎流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