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他們就感覺身體發冷,原來這具所謂的冰屍表面,早就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冷氣輻射到周圍的空氣中,讓這裡的溫度下降了很多,張瑞年抱起肩膀,正盤算著如何處理這具透明的冰人之時,卻發現潘老爺舉著一個葫蘆走了過來。
「你這是要幹啥?」老道攔住他,厲聲問道。
「我想看看,這東西是不是真的冰塊,」潘老爺說,「我從剛才的小溪中打了一壺水,澆到這屍體上面,要是能化了的話,那也就沒啥事了。」
老道說:「我勸你最好不要輕率動手,這東西我們大家誰都沒見過,誰知道會出什麼婁子呢?」
潘老爺白了老道一眼,不屑地說:「別這麼大驚小怪吧!一壺水而已,能出啥婁子?」說罷打開葫蘆蓋,把亮藍色的溪水倒到了冰屍身體表面。
就在他倒水的時候,就看到一股白色的煙霧從屍體表面升騰起來,水接觸到冰屍的時候,能聽見滋滋的聲音,就像是把燒紅的烙鐵伸到水桶裡所發出的聲音一樣。
一股更加強大的白色氣浪騰空而起,如同一屜饅頭剛剛出了鍋,這些白色氣浪其實是凝結成冰的水汽,白霧吹拂過後,大家的身體表面都結上了一層和屍體一樣的白霜,眉毛,頭髮還有鬍子,都成了白色,嘴唇上也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
潘老爺舉著葫蘆,傻愣愣地呆在原地,他沒想到這一壺水,竟然能引發出如此大的反應,再看那具冰屍,仍然沒有融化,而且向外輻射出更加強烈的寒流。
老道見他呆若木雞的樣子,遂快步趕到他身旁,以為他被凍僵了,想把他一腳踢開,卻不想剛一抬腳,潘老爺就一個箭步跳到旁邊,說:「幹嘛踢我?」
老道冷冷地說:「懶得踢你,怕你站在那兒凍死了,真是狗咬呂洞賓!」
王金龍趁著他們鬥嘴的功夫,從地上撿了一根棍子,過去捅了捅那具透明的屍體,驚訝地說:「瑞年,快過來看看,這具屍體變軟了!」
屍體的確已經開始軟化了,這說明潘老爺那一壺水的確起了作用,張瑞年用腳尖捅了捅屍體的肚子,感覺就像是踩著一坨軟綿綿的膠凍。
「軟了,」他笑著說,「可你們打算怎麼處理他呢?把他背下山去嗎?」
「在這個鬼地方浪費了這麼多時間,可是什麼也沒有得到!」老道不滿地說著,但是他的眼神很快就轉移到了那具透明屍體身上,「你們快看,他似乎活了!」
屍體的肚子正在進行無節律的抽動,他的四肢也在顫動,看上去很有還陽的趨勢。
「莫非遇到殭屍了?這可咋辦啊?」李茂才的臉都白了,剛才氣氛緩和的時候還好,現在冷汗又開始往外冒。
老道撥開眾人,站在透明屍前面,這具屍體就像昨晚他們在大馬架子房裡遇到的乾屍一樣,當時那具乾屍是隨著音樂的節奏有節律地擺動,而現在,耳畔仍舊迴盪著微弱的音樂聲,這聲音是從斷崖後面傳來的,老道因而推測,這具屍體的抖動肯定和這迷離的魅音有關,而且屍體的抖動是從潘老爺澆過水後發生的,也就是說,透明冰屍遇水而還陽,目前來說,這還只是他個人的猜測,這些念頭只是存在於他的腦子裡,而並沒有跟眾人說。
與此同時,張瑞年看著眼前不停抖動著的冰屍,也想到了很多事情,不過他想到的是透明人,這傢伙的相貌身段,就和當時山洞裡遇到的透明人簡直如出一轍,他隱隱地感覺到,這透明的冰屍和山洞裡的透明人肯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只不過,現在他還沒弄清楚而已。
這時候,他們發現冰屍已經睜開了眼睛,它的眼睛就像一顆玻璃球一般通透,只有眼珠兒是黑色的,這傢伙眼睛滴溜溜轉了半天,打量著周圍的這些人,接著張開了嘴巴,露出了牙齒,其實它即便不張嘴,也能露出牙齒。
老道此時搶先一步衝了過去,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寫滿了紅字的符咒,趁著透明殭屍想抬頭的功夫,把符咒貼到了它的腦門上,接著他喊了一聲,此時潘老爺倒是很配合,忙不迭地從口袋裡抓出一大把硫磺,喊了一聲:「大家都散開!」接著一把把硫磺撒到空中,這些硫磺剛好都罩在了透明殭屍的身體周圍。
只見老道圓睜著雙眼,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吼,接著伸出手掌,手心對著空氣中瀰漫的硫磺粉,輕輕一推,眾人就感覺從他的手掌中迸發出一股熱流,點燃了空中的硫磺粉末。
草地上空呼啦一下,一股淡藍色的火焰瞬時間閃爍了一下,接著又恢復了黑暗,透明殭屍被籠罩在一片白色煙霧之中,只不過這次的煙霧不是由它身體的冷氣製造出來的,周圍的氣味變得很難聞,人們都摀住了鼻子,離透明殭屍最近的張瑞年和王金龍已經止不住開始咳嗽。
等到硝煙散盡,大家再次圍攏過來,這時的透明殭屍,已經不再動彈了,它仍舊僵直地躺在原地,腦袋微微抬起,一隻手伸到半空,手指指向老道的位置,額頭上貼著符咒的位置,被燒出了一個大窟窿,兩隻眼睛凹陷下去,在它的身體表面被硫磺這麼一燒,早就不再是透明的,而是佈滿了黑色的,燒焦的小孔,體內的淡藍色液體,順著這些小孔不斷地往外流淌,滲入了身體下面的土壤中。
他們明白,此時這具殭屍已經不再對他們造成威脅了,大家這時才稍微鬆了一口氣。
張瑞年說:「道長,幸虧有你在,省去了我們不少的麻煩。」
老道笑笑,單手施禮說:「瑞年,就算老道我不出手,我相信你也能很快解決這傢伙。」接著他又對潘老爺說:「這次你動手倒是很及時啊,看來咱倆的配合越來越默契啦!」
潘老爺不屑地說:「我可沒打算和你配合,我是怕殭屍傷到自己而已。」
張瑞年打斷他們,說:「我現在還有一點擔心,不知道道長你有沒有同樣的想法。」
老道捋著鬍子,謹慎地說:「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其他的人參也有問題?」
張瑞年說:「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咱們腳底下一直都很冷?這樣的能量,我想不是一具屍體所能達到的,你看周圍還有那麼多的人參,我的確很擔心。」
王金龍突然插嘴說:「瑞年,真的,我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
張瑞年說:「我知道,那種古怪的音樂聲,我也聽到了。」
王金龍擺著手,有些慌張地說:「不是,不止那些,你仔細聽。」
其實不用仔細聽就能感覺到,他們腳底下傳來一陣沙沙沙的聲音,似乎是什麼東西用力摩擦著土壤,這時李茂才突然大叫一聲:「不好了,你們快看,人參都自己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