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混鯤祖師斷了一臂,臉色蒼白,聽得衛驚蟄此言,愕了一下,連澄清道:「什麼『瞬死妖瞳』!帝俊道友,我這瞳術名叫『玄靈仙瞳』,乃是『玄靈氣』修煉到大成之後方可領悟的一種瞳術!」
衛驚蟄看混鯤祖師一臉坦誠,不似作偽,疑惑又道:「你真不是東皇太一?」
混鯤祖師聞言,啞然失笑,「帝俊道友,如果依你先前所言,是要去找東皇太一印證修為的話,那麼他也算得上是當世強者。這樣的人,你認為他會不會矢口否認,說自己並非道友所要尋找的東皇太一?」
衛驚蟄不由一怔,覺得混鯤祖師的話也有道理,強者有強者的驕傲,縱然粉身碎骨,也絕不屑冒充他人。
混鯤祖師看衛驚蟄神情,知道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魯莽,看到衛驚蟄的右半邊身子已經粉碎,一大灘破損的肝脾腸胃,從**腔、腹腔中流了出來,形狀可怖地掛在腰間,鮮血噴湧飛濺,當下連好心提醒,「帝俊道友,你這肉身中了我的『玄靈仙瞳』,生機已毀,必須趕快尋找肉身奪舍,遲恐不及!」
衛驚蟄忍住身上疼痛,咧嘴笑道:「區區傷勢,於我何礙!」當下運轉「巫皇不死身」法訣,身上亮起一道溫暖的白色光芒,光芒像潮**的水汽一般,慢慢收攏,往破損的右半邊身子湧去,不斷地滋潤、修復著那觸目驚心的巨大傷口。在「巫皇不死身」法訣的修復作用下,傷口處的肉茬迅生長,很快重新長出了新肉。嫩紅色的肌腱組織交織糾纏,連消失的右臂也已經完全長了出來。
衛驚蟄揮了揮重新生長出來的右臂,感覺十分良好,只是皮膚的顏色與身體其他部位比起來,顯得白皙粉嫩了一些。看來,自己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才能夠讓這半邊身體的膚色恢復到以前的水平了。
「帝俊道友,你這肉身……」看到衛驚蟄驚人的自愈能力,混鯤祖師驚訝不已。自己右臂被「巫殛天火」所毀,今後想要使用右手,看來只能去奪舍一具完好的肉身了。本來,混鯤祖師以為衛驚蟄中了自己的「玄靈仙瞳」,肉身損毀,必定也像自己一樣,非重新奪舍,不能恢復,卻哪裡知道他還有這樣的本事,肉身竟然能夠自己修復!
看到混鯤祖師驚訝的表情,衛驚蟄微微一笑,「混鯤道友不必驚訝。我這肉身,其實也像道友的『玄靈仙瞳』一樣,非法訣大成,無法修煉。」說著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個青色小瓷瓶,將一滴翠綠色的液體滴到掌心,然後屈指一彈,將這滴液體朝著混鯤祖師身上彈去,「混鯤道友,接住!」
混鯤祖師疑惑接下,攤開左掌一看,頓時大喜,「這……這是……『木露泉漿』!億萬年才出現一次的『木露泉漿』!」混鯤祖師一陣踉蹌,身體因興奮而簌簌抖,連趕快將這滴珍貴無比的「木露泉漿」抹到右肩斷口處。
「木露泉漿」,作用生死人而肉白骨,是洪荒時候便已經出現的天地奇葩。隨著混鯤祖師將漿液抹到右肩,須臾,混鯤祖師右肩上的斷口處,也像衛驚蟄修復肉身時一樣,肌肉相互交織修補,骨骼迅延伸變長,不多時,便已經重新生長出一條右臂來。
肉身總是自己的好,如今不用為了一條右臂而重新奪舍肉身,混鯤祖師心中對衛驚蟄感激不已,活動了一下重新生長出來的手臂,連興奮地向衛驚蟄道謝,「帝俊道友,賜藥之恩,我混鯤心領啦!」
衛驚蟄微笑擺手,「混鯤道友不必客氣,今日與道友交手,帝俊獲益良多。走吧,我們先離開這裡。」
「也好,請。」想起那明覺還留在原地等著自己,混鯤祖師連往原處瞬移過去。
看到混鯤祖師與衛驚蟄同時出現在自己面前,明覺連忙低頭行禮。
看著眼前的年輕人,混鯤祖師撫著頷下長鬚,微笑問道:「明覺,你怎麼還沒走啊?」
明覺恭敬回道:「混鯤大人令明覺在此等候,必有因由,明覺不敢擅自離開。」
「很好,很好。」混鯤祖師點了點頭,一臉微笑,「我的『玄靈氣』已經修煉到大成,此番出山,就是想尋找一兩個傳人。明覺,你我今日相遇,也算有緣,不知你可願意,拜我為師啊?」
明覺對混鯤祖師與衛驚蟄兩人的本事早已羨慕不已,聞言連跪倒拜道:「師尊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起來,起來!」混鯤祖師高興得眉開眼笑,連將明覺扶起,突似想起一事,臉上笑意悉數變作愁苦之色,歉然搖頭,歎道,「乖徒兒,為師身無旁物,此刻也拿不出什麼好的法寶,作為見面禮送你……你可勿怪為師。」臉上陣青陣紅,窘迫不已。
衛驚蟄聞言初時一怔,隨即恍然。如若是別的弟子拜師,**拿不出見面禮,那也罷了,但是這混鯤祖師境界極高,已是聖人之境,如今收徒,竟也拿不出一兩件法寶作為見面禮,難怪他會感到歉疚,特別是自己還站在這裡,目睹了他這副窘迫的模樣,更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好在明覺也不要什麼見面禮,只是搖頭說道:「混鯤師尊,弟子能夠拜在師尊門下,已是弟子莫大的榮幸,怎能還能向師尊索要法寶作為禮物。」
「要的要的!」明覺這一說,混鯤祖師更感不安,連轉身對衛驚蟄說道:「帝俊道友,你身上可有什麼法寶?先借一兩件給我,他日我有了法寶,再慢慢還你。」
衛驚蟄心中暗笑,還沒見過有人收徒是這樣的,當下連道:「現成的法寶是有一些,只是以明覺的實力,不足以這些法寶保護周全,讓人知曉,反惹殺身之禍。不如這樣,我們在此地居住一些時日,讓我為他煉製幾件法寶,混鯤道友,你看可好?」
「妙極,妙極!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混鯤祖師大喜,連讓明覺向衛驚蟄道謝。
當下,三人便在這密林中暫時居住下來。一連幾天,混鯤祖師向明覺傳授「玄靈氣」的修煉方法,而衛驚蟄則跑到遠處,為明覺煉製法寶。
十天之後,一連五道絳紫色的劫雷從天空上轟落,驚動了遠處的混鯤祖師與明覺兩師徒。
「極品仙器?」混鯤祖師大驚失色,這帝俊,竟然能夠煉製極品仙器!
當這兩師徒趕到衛驚蟄煉器的地方的時候,四件金燦燦的法寶正懸浮在空中,圍繞著中間一件漆黑的法寶旋轉。
看到混鯤祖師和明覺到來,衛驚蟄揮手將五件法寶招落,「你們來得正好,我剛剛將這幾件法寶煉製完成。」右手一拂,五件法寶頓時橫陳在面前的草地上。
「帝俊道友,我對你實在是越來越佩服了!」混鯤祖師對衛驚蟄豎起大拇指,「想不到你竟然還能夠煉製極品仙器!」
「彫蟲小技而已。」衛驚蟄微微一笑,指著地面,「來,先看看這幾件法寶。」
在衛驚蟄的示意下,兩師徒的目光落在第一件法寶身上。這是一柄寬大的金色寶劍,寬闊的劍身兩邊是兩道波浪般的鋒刃。這柄大劍,衛驚蟄是完全按照器皇羿天當初變化成的骨劍而煉製的。看到這柄劍,衛驚蟄想起當初在人間界,准提元神下界,對付**婆魔神時候的情影。當時准提的法相金身所施展出來的一柄大劍的形狀,與眼前的這柄大劍竟然如出一轍!
「這天地中,竟然有這麼多的巧合!」衛驚蟄微微一笑,向兩人介紹道,「這柄寶劍,名曰『智慧劍』。哎……你們師徒倆可別這樣看著我。這柄劍為什麼叫這個名字,我自己也不知道!」繼續為兩人介紹後面的法寶。
在衛驚蟄的介紹下,混鯤祖師與明覺師徒兩人很快知道了那四件金燦燦的法寶的名稱,分別是「智慧劍」、「天妙果」、「金剛杵」和「如意金幢」。
看著最後一件黑乎乎的、像盒子一樣的法寶,明覺不禁好奇問道:「帝俊大人,這件法寶叫什麼?為什麼是黑色的?它有些什麼作用?」
衛驚蟄微笑說道:「這件法寶,名叫『羿天盒』,能夠用來封印實力比自己弱的對手。這件法寶的使用條件是這幾件法寶中最高的,必須要等你的修為到了你師尊那樣的境界,才能夠使用!」
「這……」旁邊的混鯤祖師頓時愣住,「這不是有點雞肋嗎?到了我這樣的境界,他還需要使用法寶?」確實,聖人使用法寶的,很少,而且還是只能對實力比自己弱的人使用。
「的確是有點雞肋,」衛驚蟄沒有否認,「不過,這也是我為了不讓別人在搶到這個盒子之後,反過來將他封印而設下的禁制,如果你們覺得它沒用,那我就把它銷毀了吧。」說著就要取回「羿天盒」。
「有用,有用的!」明覺見狀連將「羿天盒」取到手裡,微笑說道,「帝俊大人,這盒子將來說不定有用呢,您就給了我吧。」
「你願要,那就拿去。」衛驚蟄微笑,「只是你記住,即使你將來到了你師尊那樣的境界,在使用這盒子的時候也只能封印一個對手,要是過了這個數目,對你本身的修為有極大的損害。」
混鯤祖師聞言哭笑不得,「帝俊道友,這樣的法寶,你還說它不是雞肋?」
衛驚蟄搖了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道:「混鯤道友,你這話不對。這天地間沒有雞肋的法寶,而只有雞肋的使用之人。要是我將這法寶煉製成天地間最強的法寶,那明覺還需要跟著你修煉『玄靈氣』麼?直接使用我煉製出來的法寶不就行了?混鯤道友,我覺得,在這片天地之間,法寶只能起到輔助作用,真正能夠決定成敗的,還是施法者本身!」
混鯤祖師聞言一窒,旁邊的明覺已經喜孜孜地將「羿天盒」收入懷中,「混鯤師尊,帝俊大人,你們倆別爭了,這法寶,我覺得還是挺不錯的。我心地軟,不喜殺人,將來遇上討厭的對手,我便將這盒子祭出,隨便教訓一下,也就是啦!」
看到明覺一臉喜色,混鯤祖師無奈歎道:「隨便你吧。如果你能夠將我的『玄靈氣』修煉到大成,有沒有法寶輔助,那也不重要啦。」
師徒兩人仔細收起法寶,又再向衛驚蟄道謝。
衛驚蟄見此間事了,頓時向兩人道別,「混鯤道友,明覺,我們就敘到這裡吧。我還有些事,咱們三人就在此分別吧。」
混鯤祖師點了點頭,「也好,我也要帶明覺回去,悉心傳授。將來若有緣再見,混鯤再與帝俊道友好好敘一敘。」
三人匆匆分別,衛驚蟄自往叢林南邊嚕嚕修煉之處飛去,而混鯤祖師則帶了明覺,朝著大荒北邊前進。不出幾日,師徒兩人便到了大荒北邊的海岸。
看到天地遼闊,眼前一片汪洋,明覺頓時好奇問道問道:「師尊,你修煉之所,究竟在哪裡?」
「在北冥海域,」混鯤祖師微笑,「不過,那地方你可不能去。你就在這海邊,修煉我傳授給你的『玄靈氣』,每隔一段時日,我便會前來考較一下你的修為進境。」再三叮囑了明覺之後,混鯤祖師才與自己的弟子分別,騰身飛向雲端,朝極北海域飛去。
混鯤祖師身在高空之中,霎時化作一隻大鳥,兩翅伸展,直達千里,像一片烏雲般遮蔽了天日。若玄冥、后土等人在此,定能認出這種大鳥的來歷。此鳥名「鵬」,乃是洪荒時候的一種異獸。混鯤祖師化身而成的鵬鳥飛到極北的漆黑海域,突然俯衝直下,落到海裡,霎時變成了一條巨大的游魚,正是當初衛驚蟄看到的那一隻長達千里的大魚。衛驚蟄不知道,此魚名「鯤」,也是一種洪荒遺獸。
混鯤祖師落到海裡,回復了鯤魚真身,逐漸下沉,腦海中兀自想道:「那帝俊的厲害,果然是我生平僅見!想不到這盤古天地,竟還有如此厲害人物!唉,若有此人相助,我東皇太一開闢妖界,也不再是妄想了……」隨著鯤魚巨大的身軀潛落,海面上很快恢復了平靜。
且說衛驚蟄別了混鯤祖師與明覺兩師徒,獨自往當日與嚕嚕分別之處走去。行至中途,突然聽到一聲清唳傳來,儲物戒指中飛出一隻火紅大鳥,竟是「燧嵐火精」形成的朱雀。朱雀焦急地朝衛驚蟄唳叫一聲,騰身往前方飛去。
「這火精如此焦急,莫非遇上了什麼事情?」衛驚蟄知道這「燧嵐火精」靈智已開,如此匆忙,必有因由,連飛身趕上,往密林前方飛去。
前方兩里地外,一個渾身傷痕的中年人一臉驚恐之色,慌不擇路地在密林間奔走逃竄,彷彿在身後正有強敵追緝。
衛驚蟄跟著火精前來,看到這中年人之後,「燧嵐火精」歡呼一聲,重新隱入到了儲物戒指裡。而對面的中年人受到火精驚嚇,兩眼一翻,昏倒在地。
衛驚蟄上前一步,看到中年人肩甲上綴著的火焰圖騰,心中一動,「烈火部落的圖騰?莫非火精……是想讓我救下這人?」
聽到遠處的腳步聲,衛驚蟄張開神識查探,頓時現一群人在一個雄壯的中年人的帶領下,正往這邊搜索過來,那個長得相當雄壯的中年人,竟然是當年那個得到了自己傳授水系陣法的年輕人,洪水部落的共工。
「原來是他!」衛驚蟄微微一笑,地系陣法褐色的光芒一盛,帶著地面上的中年人消失不見。
叢林地底,在地系陣法撐開來的空間中,衛驚蟄以火系陣法照明,將陷入昏迷的中年人喚醒。
中年人醒來之後,看到一個渾身肌肉虯結,強橫得像要撐爆身軀的年輕人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下意識地向後挪了挪,驚駭問道:「你是誰?」看到周圍昏暗,像是一個洞**,不禁又問,「這裡不是洪水部落?」
「放心,」衛驚蟄微笑說道,「有我在,那共工還抓不了你。」
中年人一愣,「你怎麼知道共工要抓我?」
衛驚蟄指了指中年人肩頭皮甲上的火焰圖騰,一臉微笑,「你是烈火部落的祝融吧?那共工不抓你,難道抓我?」
「你怎麼知道我是祝融?」中年人撥開披散下來的亂,露出一張長滿鬍鬚的臉膛。
衛驚蟄笑了笑,說道:「當年你們烈火部落要斬來使,共工逃了出來,卻在與你交戰之後昏迷被擒。如今他學了本事,你道他不會去找你報仇?」
祝融又是大驚,「這些事情,你怎麼全都知道?」看到衛驚蟄一身獸皮,雖然也有部落圖騰,卻並不是洪水部落的,不禁又問,「你這圖騰……是哪個部落的?」
衛驚蟄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部落圖騰,啞然失笑,「是長離部落的。長離部落在大荒西北的荒蕪之地,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長離?」祝融低頭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是不是那個……擁有『大荒雨師』玄冥的長離部落?」
「你也知道『大荒雨師』?」衛驚蟄驚訝了,烈火部落與長離部落,一東一西,相距數千里,照理說,「大荒雨師」在西荒的名頭再響,也不大可能傳到這叢林中來。
祝融點點頭,「聽說過。我年輕的時候,也曾到西荒遊歷,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望著衛驚蟄,又道,「謝謝你把我救了。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真的會被那共工抓住。唉……也不知道那共工,這些年從哪裡學來了一身厲害的巫術,竟然能夠**控洪水,我們部落與洪水部落幾次交鋒,都被他一個人輕鬆擊潰!」一臉焦慮,長吁短歎不已。
衛驚蟄笑了笑,右手倏地一張,一團火焰頓時明滅不定地在掌心中跳動。
「這……這……」祝融「這」了半天,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自己的部落雖然崇拜火焰,稱為烈火部落,可是真正不怕火焰的人,還從來出現過。看到衛驚蟄空手抓出火焰,祝融突然明白過來,連匍匐拜倒,「祝融……拜見烏圖大人!請烏圖大人……救救我們部落!」看到自己部落所信奉的「烏圖」出現,祝融渾身顫抖,激動得流下淚來。
「我叫帝俊,」衛驚蟄淡淡一笑,「這種控火的本事,你願意學,我就教你。共工能夠**控洪水,那我就讓你**控烈火,不讓那小子專美於前。如果他敢自稱水神的話,那你……就是火神祝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