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堯之將蕭憫抱回了房間後,立刻就為他檢查傷勢。
這一檢查倒讓他那懸著的心放下來了,因為他發現其實蕭憫傷的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嚴重,而剛才嘔的那兩次剛好將那些瘀血吐了出來,這下子反而讓傷勢得到了舒緩。接下來只要好好的調養一番就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茅堯之輕輕的將蕭憫平放在床上,好讓他能舒服的躺著,然後就轉身在房間裡邊度步邊想著什麼的。他總覺得這件事情裡面透著有點玄,昨天晚上的時候白蓮宗的人還沒有來到,想來應該是今天一早才抵達的。可為什麼剛剛來到了就直接到玉彌池裡來了?這……好似有點不合常理吧?如果說這其中有著一個有心人在作著穿針引線的作用,那一切就變得有點理所當然了,而這個人的城府也太深了。因為他相信,憫兒一大早起來就想去泡一下泉水,那純屬是偶然的事情,但對方似乎早就將其計算在內,那樣精準的眼光,那樣跳躍的思維,實在是讓人感到有點心寒。然後在玉彌池那裡雙方碰個正著,最後並爆發的衝突,一切就會一發不可收拾。所以的東西似乎都已經能貫穿始末,而那隱藏在暗中之人呼之欲出了。他心中長歎一聲,姬菲呀,你可還真是用心良苦呀!
在大堂那邊,易霜筠已經恢復了那冷漠的臉孔,再難看到在玉彌池時那驚惶的表情。此時她默默的站在其師傅易千柔身旁,視線卻是落在門外的天空上面。看樣子思緒已經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而姬菲則在一旁自責的說道:「真是對不起易師妹,我也不知道茅師兄的那個徒弟這麼早竟然也會去到玉彌池的那邊,否則我也不會在你們剛來到的時候就建議霜筠到那邊泡上一泡,以便消除連日趕路的疲勞。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說到最後他的頭越垂越低,沒有人注意到他那雙大眼睛一閃而過的寒芒。
易千柔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淡,無論對面是誰,她也不會有什麼太過於熱情的表現。
「這不關你的事姬師兄,是霜筠十年前在玉彌池那邊泡過,食髓知味,所以一來到就想再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跟茅師兄那徒弟碰上了也只是偶然而已,而我家霜筠的清白之軀被看光了,發出攻擊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萬萬想不到茅師兄他竟然會不理同門之宜,不顧身份的出手以大欺小,真是欺人太甚了!」
姬菲在一旁點著頭說道:「那也是,再怎麼樣他都不應該出手,而且看當時的情形,他根本就沒有想過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易師妹你及時趕到,我想恐怕……」接下來的話就不言而喻了。
他這話說到了易千柔的心底深處,不過話雖然很順耳,但同時也引起了她心中的警覺,這姬師兄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全順著自己的說話了?這跟以往那個他可不大一樣呢?三宗裡面,唯有他做事是最為歹毒,為達目的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而又是以他最為看重名與利,滿腦子都是辰教第一乃之天下第一。事有反常必為妖,自己必須打醒十二分精神,可不能讓別人略施小計推著自己當打手用。
她抬頭深深的望了姬菲一眼,想通過他臉上的表情確認到底他是在打什麼算盤。
而姬菲心中也一震,憑他的老辣,當然能看得出對方思想上的變化,他想不到在沒有相見的這十年裡,這個易師妹變得如此的警覺了。不過憑著他的修為,早就已經臉部的表情控制得爐火純青了,無論心中有什麼樣的想法,都不會在表面上露出來。他依然一臉誠懇的微笑著跟對方對望。
望著他那笑容,易千柔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多心了?也許經過辰軍的失敗後,姬師兄痛定思痛,所以在思想上有所轉變。這次是真心的為她抱不平。不過無論怎麼樣,她現在都覺得問題並不大。因為玉彌池的事件應該到此時已經告一個段落了,茅師兄那寶貝徒弟正在療傷當中,相信任茅師兄的能力這事對他來說也只是小菜一碟而已。而自己的徒弟現在又安然無恙的站在旁邊,既然雙方都沒有什麼大損失,那就沒有必要大家再追究什麼了,難不成真要鬧到兩宗反面才可以嗎?剛一來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先不管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其它原因,反正這件事情已經在她心中敲響了警鐘。所以她已經暗暗的下定決心,等這教辰的事情一完結後立刻就離開,不再多作停留,免得節外生枝。
而姬菲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藥不能用得太急,否則會適得其反。
這時一個稚嫩的童音插了進來,「那小子一進門我就看出他不是什麼好東西了,果然,趁著霜姐姐去沐浴的時候竟然跟著去偷看,實在是太可惡了,霜姐姐你不用擔心,有什麼需要儘管找我好了,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這樣的話語出自一個小孩子的口中,實在是有點格格不入。
說話者正是站在姬菲身後面的小孩,那是他的兒子姬勳,也就是之前在教壇外面說要找人賞幾個耳光給茅堯之的人。
此時他的完全被易霜筠的風姿吸引住了,眼睛從來沒有一刻離開過她的身上,儘管她渾身散發出一種拒人於千里的感覺,但正是這樣的氣質才是最為吸引他的,從小到大身邊的人都是唯唯諾諾者,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從不敢說一個不字,鮮少會遇見一個如此與眾不同的冷艷女子,所以他暗自決定,這女人,他要定了!
「勳兒,別亂說話!|
姬菲瞥了他一眼說道,作為他的老子,他又怎麼可能會看不穿他那一畝三分地的心思,不過他並沒有什麼樣的感覺,既不表示贊同,也不會因為兒子年紀尚小就產生這樣的念頭而反對,那是因為女人,在他的心目中根本就沒什麼地位可言,跟那些隨身物品一樣,雖然不可或決,但卻沒有什麼實際用途。
而易千柔又怎麼會看不出姬勳那點小孩子的心思,只是她不以為然,這麼小的孩子無論所說的還是所想的,都只是一時的戲言。不能當真。
直到晚飯的時間,茅堯之跟蕭憫才緩緩的從內堂走了出來。
此時的蕭憫看起來雖然還不太精神,但是臉色已經紅潤很多了,看樣子所受的傷應該得到了控制,接下來就只要靠慢慢的調理了。
剛一出來,蕭憫就已經主動的上前跟姬菲及易千柔行禮,最後才謙意的轉到易霜筠的面前,低頭揖了一下,虛弱的說了聲「對不起!」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無論自己是不是無意的,對人家一個清白姑娘來說絕對是一件不小的打擊。
儘管他的道謙有夠誠懇,可是人家姑娘並不見得領情,她依然如故的站在那裡,雙目直視前方,對於蕭憫的動作完全沒有一點反應。
蕭憫見此情形也甚感無奈,知道對方餘怒未消,需要一點時間去抹平那個傷口,所以只能納納的退了回去。
可是站在他身後面的茅堯之見對方如此的態度,不禁心頭又是一陣火起,他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冷哼了一聲以表達自己的不滿。
只是那姑娘就好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完全不為所動。
雖然易千柔不想再在剩下的日子裡面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但是茅堯之的冷哼同樣激起了她心中的那股高傲勁兒,立刻以更大的冷哼聲回應了一下。
茅堯之臉色一變,眼睛稍稍的瞇了一下,轉頭緊盯著著她。
而後者也毫不示弱的跟他對望著,一點了沒有退讓的意思。
場面一下子似乎陷入了僵局。
儘管姬菲是很希望他們雙方鬥個你死我活,到時自己就可以坐享漁翁之利了。可是如果現在作為主人的他再不說點什麼,那麼那個意圖就實在是太明顯了。
「呵,大家份屬同門,雖然現在不同宗了,但往昔的情誼猶在,既然雙方都沒有什麼損傷了,那麼就沒有必要再起什麼波瀾了。易師妹你趕了這麼長時間的路,應該累了吧?要不先回去休息一會?或者再遊覽一下我們的教壇,重拾當年濟濟一堂的情懷。看樣子師侄的傷勢已經得到了控制,那麼就好好的再休養一番吧。剛來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這個宗主實在是難辭其疚,今天你們就先休息一番,等明天我們再商量一下這個教辰的事情應該怎麼進行,好嗎?」
此時距那事情發生的時間尚短,大家心中都存在著疙瘩,很容易起摩擦,如果自己不在現場吧,那他們愛怎麼鬧就怎麼鬧,最好鬧的越大越好,但現在不行,自己在現場中,如果任由他們的事情擴大,那樣子自己的位置反而突顯了出來。所以他想著法子將他們雙方都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