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大白天,但村子裡還是死一般的靜寂,路上鮮少見到有行人.而大部分的屋子都緊閉著大門。
茅堯之覺得這村子裡的氣氛有點怪怪的,雖然天氣是很酷熱,但沒有可能整條村子的人全都窩在家裡吧?難道全都吃飽了不用做事?但他藝高人膽大,因此並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而蕭憫同樣也覺得有點兒詭異,但是既來之則安之,雖然他並不清楚師傅的來歷,但起碼知道他的武功很高很高,因此眼睛警惕的望了望周圍,然後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自己可以算是繡花枕頭,只有跟在師傅的身邊才覺安全。
好不容易讓他們在村子中心位置找到了一家酒館,走進去一看,只見兩個身穿已經洗得發白的黑大褂兒,腰裡圍著一條圍裙的人正倚靠在角落裡的椅子上面,那輕微的呼嚕聲還有那欲掉未掉的口水都說明了這個人已經睡著了。看那身裝束,這兩個應該就是店裡的夥計了。很難想像在這樣的天氣下他們竟然可以睡得那麼的安詳。
「寶號今天不做生意了嗎?」茅堯之站在門口打量著這僅有五六個座位的店子,淡然的問道。
他的聲音讓那兩個睡著的身體一震,緊接著飛快的跳了起來,瞪著那兩雙睡眼惺忪的眸子四處尋找著聲音的出處,焦距在茫然中飛快的靠攏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做,做,您請坐!」
茅堯之與蕭憫緩步走了進來,將那些包袱什麼的往桌上一放。
「有什麼吃的隨便給我們拿點來就行了!」
沏茶的夥計答應了一聲,接著說道:「您們喝什麼酒?我們這裡有……」
茅堯之還沒有等他報完酒名,微一搖頭道:「不喝酒!」
沏茶夥計哈了個腰:「是,吃的馬上給您送來!」
看著那兩個夥計忙去了,蕭憫拿眼睛望了望四周,看沒有人這才緩緩的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師傅你覺不覺得這個村子有點靜?」
「哦?你覺得有問題?」茅堯之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道,一直以來他都是以這樣反問的方式去培養他的觀察能力,用這種放而縱之的辦法,既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又可以帶動對方的思維,讓他能擁有獨立思考的能力。
蕭憫輕「嗯」了一聲道:「是有點反常,大白天裡怎麼會連人影也不見一個的,就像這條村子一個人也沒有一樣。」
正當他說話間,那沏茶的夥計捧著一壺還熱氣騰騰的香片走了過來。遠遠的就能聞及其散發出來的香味。
「好茶!」茅堯之眼睛一亮,想不到在這樣的村子裡竟然還可以喝到這樣的好茶。
「當然是好茶!那可是我珍藏的東西,要不是見客官你氣質非凡,我也不會將它拿出來招待人的!」一個聲音從店內另一個門口處傳了過來。
眾人遁聲音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穿著光鮮長袍,卻將兩個袖子高高挽起,留著兩條八字須的中年人站在那裡。這個不用怎麼問,基本上有點常識的人都會知道應該就是店裡的掌櫃了。
「哦?氣質非凡?」茅堯之依然是那種波瀾不驚的態度,不顯山不露水的淡然說道。
「雖然我只是這山村中的野夫,沒什麼見識,但是這裡畢竟是通往番州的要道之一,一年到頭從這兒經過的旅客雖然不算絡繹不絕,但也不在少數。我這雙招子就是這樣練出來的,看的人多了,也就有點心得!」從他的語氣中不難聽出其洋洋自得之意,不過也難怪,也許憑他的經歷,這就是唯一可以值得樂樂稱道的事情了。
「心得?」茅堯之有點心不在焉的笑了一下。那應該算是笑吧?畢竟屬於嘴角的那部分肌肉有牽動了一下。
「對,在這麼熱的天氣裡,您們倆人在太陽底下走那麼一大段路子到這兒,而客官你頭上不但沒有一點汗水,甚至連一點熱意也沒有。您說,這沒有半點道行能做得出來嗎?」掌櫃笑吟吟的在那裡津津樂道,像是等待著對方的讚賞一樣。
這也算是心得?只能算是常識吧?
茅堯之低下頭輕聞了一下香片所散發出來的味道,果然是好東西,聞一聞特別提神。好一會才緩緩的抬起頭來望著對方,「借問一聲你們村子裡面大白天怎麼見不到人呢?」
很隨意的提問,也是很普通的一個問題,但是被問者卻是臉色一變,並不是變得粉紅,而是變白了。如果沒有看錯的話他眼中流露出來的神情很明顯的就是恐懼。
「呵,可……可能是太熱吧!」支語了好一會才想出一個近乎低能的理由。
熱不是更應該到外面來乘涼嗎?儘管吹過來的風也是悶熱的,但怎麼也比窩在那個像蒸籠一樣的家裡面來得強吧?
茅堯之兩行劍眉收緊了一下,直覺上認為個中有點問題,但看對方的態度應該很難從中問到點什麼的,反正就今天晚上過一夜而已,沒必要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跟徒兒對望一眼後轉移了話題。
「請問有沒有房間?我們今晚想在這兒落腳。」畢竟從外面看來這應該是一家貨真價實的酒館,也許就只管吃不管住的。
幸好畢竟這兒也勉強算是要道,對於這樣的商機,掌櫃的自然早就將其納入自己的經營範圍之內了。
「有有有,上面有幾個間雅居,雖然是山村地方,不可能有什麼豪華的裝飾,但最起碼還是比較乾淨,客官你放心住好了。」
茅堯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低頭與蕭憫各自拿起剛送上來的饅頭就開始吃了。
而掌櫃也不打算繼續打擾客人進食正欲轉身進入內間。但是腳步剛挪開突然又想——什麼,於是又掉轉頭,這次他走近了一點。將頭湊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茅堯之抬頭看了他一眼,揚了揚眉道:「有事?」
掌櫃有點不自然的打了個「哈哈」,諂笑著說道:「是這樣的客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你們晚上如果沒有什麼必要就不要隨便在外走動,反正外面也不會有什麼人,更不會有什麼熱鬧可看。」
茅堯之跟蕭憫對望了一眼,從對方的眼神都不約而同的看到了同一個疑問:難道晚上有什麼特別事情發生?
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掌櫃的請求,等後者走遠後他才低聲的對蕭憫說:「大陸上的事情千其百怪,有很多我們意想不到的東西,而且我們只是過路的,也就只有這麼一個晚上的停留時間,所以不要去管那麼多的閒事。今天晚上如果閒著覺得悶,我們再來對決兩場如何?」
蕭憫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過多的話語,儘管年紀還輕,但是這麼多年的經歷讓他的心智或多或少的成熟了起來,在這片大陸上面,即使有著再高的能力,也不能事事管,事事理。那樣除了導至自己沒有一點空閒的時間外,還極有可能給自己帶來危險。因為即使一個人有著再高的能力,他也不可能知道整個大陸的所有事情,例如那些神秘的族群,他們有著自己慣有的生存方式,也有著自己的一套詭異的自保方法,讓你防不勝防。
兩人吃完東西後就跟隨一個夥計到後面的院子裡去,那裡就像一個四合院一樣,中間有著一個很大的天井。還種了點花草點綴著。正如掌櫃的所說一樣,雖然並不顯得富麗堂皇,倒也比較清靜怡人。
那些客房也一樣,儘管簡單,只有一張桌子兩張床,還有一個衣櫃,其它的就也沒有了。但是很明顯,這裡天天都有人打掃,那些桌子呀什麼的一點灰塵也沒有。
房間裡有兩個窗子,全部都開在北面。
蕭憫上前推開那兩扇窗戶,迎面而來就是一陣熱浪,探頭出去一看,那裡正是他們剛才走過來的黃泥路,窗戶一點阻隔也沒有,只需要輕輕一躍就可以跳出去了。由此看來這條村子裡的治安還是比較好,幾欲達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境地。
夥計解說了兩句然後就退了出去。
「怎麼樣憫兒?剛剛應該走累了吧?那就去洗個澡休息一下,明天我們肯定要趕更長的路程,不可能再像這麼早就打尖了。」
蕭憫輕嗯了一聲然後提著自己的衣服走了出去。
而茅堯之則走到那個窗子的前面極目遠眺外面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明天他們也許不能離開這條村子。
當他們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起來第一個動作還是走近窗子望向外面,天已經暗下來了,那條路上面還是一個人影也見不到,甚至連村口的那條黃狗也不見蹤影了。如果不是外面酒館裡還有點腳步聲傳來,恐怕茅堯之會認為他們進入了一條死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這條路沒有行人呢?為什麼一提起這些那個掌櫃的會露出那樣的恐慌的神色呢?一連串的疑問充斥在他的心頭。
晚飯他們選擇了在房間裡吃,吃完後兩人就拿出那副圍棋來繼續撕殺著。這麼多個日子下來,他們兩人就靠著這東西來自娛自樂的。
正當兩人的局勢互相膠著的時候,突然,外面響起了一陣狗的低嗚聲音。緊接著他們聽到了酒館的夥計那因恐懼而顫抖的哭腔。
「狗又在那裡哭了!狗又在那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