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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兩個趕路人 文 / 風之初動

    大晌午天兒,日頭能曬出人的油來。

    一眼望過去,穿過這個村子的這條黃土路上,上頭曬,下頭烤,空蕩、寂靜,看不見一個人影。就連這整個村子,都像死了似的。

    看上老半天,恐怕只能看見一樣東西在動,還「咆」、「咆」的在響,那是村口那株大樹蔭涼下的一條大黃狗,趴在那兒張著嘴伸著舌頭。

    一陣帶著悶熱的輕風吹過,大黃狗打了個激靈,一掃之前的委靡,「忽」的一下站了起來,儘管那雙眼裡還是非常的疲憊,但還是警惕的望著前方。

    原來,這時候在那條黃土路上面出現了一高一低兩個人影,走在前面的穿著與現在的天氣極不般配的一襲青衫,在這樣的日子裡,哪個人不是穿著那些大褂兒什麼的,布越少越好,露出的肉越多越涼快。

    這人的樣子非常俊朗。那一行劍眉就像被刀削過一樣,顯得異常的威武。眼睛不時的迸出一些光芒,讓人能感覺非常的有神,高直的鼻子掛在那裡將整個人襯托得異常的俊朗飄逸。但是有一樣東西非常的奇怪,那就是這人的年紀,第一眼看上去這個人好像應該臨近中年了,可是當你看第二眼的時候,卻又好像感覺到應該沒有那麼老,再看第三眼時就會發現那人明明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伙子。

    還有一樣東西是更奇怪的,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下面,別說在烈日下走動,就算是乾坐著拚命聽扇扇兒,那汗水也大把大把的流下來,而他,竟然連哪怕是一滴的汗也沒有。衣服更看不到有沾濕的地方。

    跟在他後來的那個很明顯應該還是個孩子,不到三尺的身高,背著一個大包袱,瘦瘦黑黑的像一陣風就可以把他吹走一樣。他的表情看起來明顯就跟前面的截然相反,汗如雨下,氣喘如牛,腳步也不免蹣跚起來,但是並沒有哼出一句聲,強忍著一切跟上前面那人的腳步。眉宇間的那點神情堅毅無比。

    「憫兒,要不要緊?要不你將包袱給我吧?」

    前者停下了腳步,駐足轉頭帶著點愛憐的眼神對那小孩說。這孩子,真拿他沒辦法,那意志可真夠堅韌,也太懂事了,說什麼做徒弟的就應該給師傅拎東西。對於師傅的一切決定都不會有其它意見,哪怕是自己的身體根本就吃不消也堅忍的支持了下來。只可惜那幾條經脈沒有辦法給補起來,否則……

    想到這裡,他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著,自己位列大陸有數的八個高手之一,可是卻連自己徒弟的身體也沒能醫好,還真是諷刺。

    「前面有條村子,我們今天就在那裡打點吧,反正離那個日子還有一段時間,沒必要這麼趕的。」

    憫兒聽了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並沒有作聲,他心中知道師傅其實是心疼自己的身體所以才這麼做的。如果不是自己的拖累,師傅他現在可能已經到達地點了。想到這裡,他眼神一黯,誰叫自己斷了幾條經脈沒辦法學習師傅的絕世武功?

    雖然他低下頭並沒有作聲,但是師傅何許人也,而且收養他也已經有八個年頭了,又怎麼可能不清楚明白他在想什麼呢?

    「憫兒,不用苦惱,武功除了能令身體強壯一點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其它用處了,不就斷了幾條經脈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人生還有很多其它的事情比學武功是更有意義的。像跟師傅練練字,還有畫畫,再加上一些音律,這些才是陶冶性情的最好東西,一個人最講究的不是武藝有多高,而是修心養性的修為,你不覺得閒來做這些比那些舞刀弄槍的要寫意得多嗎?說起來呀,你近來的棋藝大有長進呢,昨天晚上將師傅殺得遍甲不留了。」

    聽到這裡,憫兒不禁有點靦腆的抬起頭來,猛烈的太陽光曬得他幾乎睜不開眼來。憑著那聰敏的心智,他當然能知道師傅是在安慰他的,不過剛才說的那些有一樣他還是有點認同,學學琴棋書畫比那些翻跟斗真的要寫意得多。

    想起昨晚的決戰,他連布了幾個陷阱,雖然師傅他連續避開了幾個,可是最後還是由於輕敵大意而被自己的棋子套住了翻不得身。最後被自己合圍一舉將他的棋子全部吃掉,當時他曾驚叫出一句話:「大九龍之道!」

    憫兒自有認知能力以來就跟在師傅的身邊,一直四處飄泊,關裡關外都去,可以說是居無定所,讀萬卷書不如走萬里路,這些年的所見所聞令到他心智非常的早熟。由於他的十二條經脈已經斷了四條,所以練不成內功,每次跟在師傅的後面,他都是咬緊牙關希望自己的腳能走快一點,不能因自己而拖慢師傅的腳步,這些年下來,反而真的讓他練出了速度,即使沒有內功,輕功的支持,他的身形可一點也不慢。

    跟著師傅讓他學到了很多武功以外的東西,琴棋書畫音律,師傅好像沒有什麼是他不會的東西,因此這些年來,憫兒就像是一塊海棉一樣,拚命吮吸著這方面的智慧。

    在那些所學裡面,他最喜歡的就是圍棋,在那小小的棋局裡包羅萬有,每一個棋子的變化都能帶出不同的效果。而每一次進退都包含著很大的學問,在棋局裡面他就像是千軍萬馬的統帥一樣,指揮著那些屬於自己的隊伍四處征戰,從那裡面他悟出了不少戰略,貪不得勝;入界宜緩;攻彼顧我;棄子先爭;捨小救大……

    開始的時候基本上他是被屠掠的一方,但是慢慢的,他下苦心去鑽研,有時白天趕路的時候也邊走邊想,慢慢的讓他從不斷的失敗中找到一條路子來,而且將這些想法通過不斷的對奕演練而形成了一張包圍網,終於,昨晚他憑著那些總結出來的經驗一舉將師傅擊潰。嗯,「大九龍之道」!這個名字他喜歡。

    「那是師傅你輕敵大意,如果你認真起來我根本就不是你一合的對手!」

    師傅有點讚賞的望著他,勝不驕,則不餒,不虧是我茅堯之的弟子。另一方面他又為他感到無比可惜,如此聰慧懂事的一個孩子竟然出生沒多久就被震斷了四條經脈,雖然他心裡清楚,這幾年憑著自己的醫術以及藥物的培養,他那四條斷了的經脈已經被修補好兩條了,但是他並沒有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對方,誠然,憫兒的四條經脈有很大機會得以全部修復。但是照現在這樣的進度計算,那可能會是八年後的事情了。到那時憫兒也已經是十六歲的堂堂男子了,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學武功時期,無論日後再怎麼努力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突破了。因此他選擇了將這個事實隱瞞,免得到時將希望交給他然後又再親手去握碎,那是一件非常殘忍了事情。

    想到這裡他不禁對那將憫兒傷害至此的人感到非常的憤怒。

    「四絕!」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不過這老天有時還算有點良心,雖然早早就剝奪了憫兒的練武機會,但是卻將一個非常聰明的腦袋交給了他。自己的那些所學到了他手上根本就沒有經得起什麼樣的考驗,只需要一些日子就能將其學會學精了,而且他那記憶力非常的驚人,在途中自己給他找的那些書他很快就可以給他倒背如流了。到了最後再也沒有什麼書可供他看了,他也只能將辰教被視為至寶的《金鎖洪陽大策》,《彌勒頌》和《應劫經》交給他背了。雖然他不能沿著那裡面的程序去運行功法,但是這些書字裡行間如果能理解好的話也能達到修心養性的效果。

    這些年來,憑著當初背後面「蕭憫」的那兩個刺字,在遊歷的途中他也打探過這個徒弟的身份來歷,心中多少也有點底了,只是有感那個地方的森然,那個地方的混濁,即使強如自己者,沒必要也不想跟那邊沾上關係。因此他也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憫兒關於這方面的東西。而後者不知道是還沒有意識到這方面的事情抑或是強忍著心頭的好奇,反正他從來也沒有提及涉及這方面的話題。

    「好吧!一會打點後我們休息一下,晚上再來對局兩盤,今天我不會再大意了,看你還有沒有能力贏我!」茅堯之輕笑著說道。

    蕭憫輕嗯了一聲緊跟著他的腳步走進了村子。

    雖然相處了這麼多年,但他從來都不知道師傅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甚至連自己為什麼一出生就斷了四條經脈也不明白,他將這一切都當作是理所當然。他只知道,這一次他們是要去那個什麼辰教的教壇參加教辰。對於他來說,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沒必要浪費精神去瞭解,去打聽,他只知道,他從小就跟在師傅的後面,兩人雖然居無定所,但相依為命,據於人與人之間的感覺,他知道師傅是非常的疼他,很多事情都怕自己受到傷害而不想讓自己去做。從他讀過的那些書上面,他能找到一個詞來形容這樣的行為,就是「溺愛」。

    可是儘管自己斷了幾條經脈,但練不了武功並不代表就是廢人,因此所有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都會搶著做,倒如,背包袱。

    對於師傅的話,他從來都不會去質疑,那樣的一個愛他疼他之人絕對不會讓他走一條不歸路,即使真的那樣,他,也甘願!

    蕭憫抬手輕抹了一下額上面的汗水,堅定的邁開步子緊跟上了師傅的步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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