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靜的夜晚突然間響起這樣的一個淒厲的聲音,那是一件何等恐怖的事情。
正在聚精會神交戰的茅堯之與蕭憫兩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的抬頭互望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前者輕輕的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要理會外面發生的事情。
而後者對於他的話多半是言聽計從的,因此沒有再將心思調動到那個上面去徘徊,低頭繼續想著如何佈局將對方的棋子吃掉。
而外面也自那聲音過後就再也沒有其它響聲了,一切似乎又回復了寧靜,不過這寧靜卻來得有點詭異,讓人頭皮發麻。因為通常暴風雨要來的前夕,空氣中瀰漫的氛圍都會是非常平靜的。
果然,他們的心思剛平復下來沒多久,外面又傳來了非常大的吵鬧聲。不過這次並不是由酒館裡面傳出來的,而是由白天幾近空無一人的村子裡面傳過來。
茅堯之皺了皺眉,儘管他並不想去管那些閒事,但是如果不停的這樣吵來吵去,那等一會他們棋局完了之後又怎麼可以入睡呢?
「夥計!夥計!」他大聲的喊著,是想找那些夥計來看能不能讓外面的吵鬧停下來。
只是他喊了好幾聲,外面還是依舊帶著漆黑的靜寂,對於他的呼喚並沒有什麼人響應,這酒館在剎那間就好像白天的村子裡一樣,空無一人。
可是剛才明明還聽到那夥計驚恐的聲音,怎麼這麼一會兒就沒變成沒有人了?茅堯之有點疑惑的望著門口的地方。
「師傅,要不我出去看看吧?」
蕭憫低聲說道,儘管自己沒有武功,但是跑跑腿的事情還是可以力所能及的。說著就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去。
「等等!」茅堯之喝止了他的腳步,「我和你一起出去看看吧!不過要切記,沒有我的吩咐你不可以擅自離開我的身邊。」
這裡的事情帶著點不同尋常的味道,因此他不放心讓憫兒獨自一個人到外面去。
蕭憫輕嗯了一聲就跟在他的身後走了出去。
此時整個四合院都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即使連前面的酒館也一樣,一丁點兒火光也沒能找到。唯獨就只有他們的那個房間是點著燈火的。
那些夥計怎麼不在了?難道不怕客人晚上會有需要嗎?
「夥計?掌櫃?」還是沒人響應。
茅堯之小心翼翼的往外走去,儘管是晚上,但對於他來說這種程度的黑暗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
但對於蕭憫來說卻又不同了,他慢慢的挪動著腳步,生怕不小心會踩到一個岔口扭到了腳,如果受傷了那將會對明天的趕路造成很大的影響。他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累。
「啊——」又是一聲帶著驚恐的淒厲叫聲劃破了夜空。
「獵腸犬又出來殺人啦!獵腸犬又出來殺人啦!」恐怖的話語讓這條村子沸騰起來。
茅堯之明顯的感覺到村子裡活動的人數多了起來,只是腳步上面有點凌亂,很明顯是因為害怕而在那裡彷徨的走動著。
他轉著望了蕭憫一眼,發現他的臉色變得有點兒蒼白。
「嚇到了?」
後者點了點頭,這本來就是事實,沒必要逞強。
其實剛才的那一聲茅堯之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連續急速跳動了幾下,很明顯,因為是忽而其來,在沒有準備之下心臟肯定就會有那一剎那的驚悚。而且那聲音還是如此的令人感到恐懼。由此至終他們都還沒有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人對於未知的事情,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也是恐懼。
「獵腸犬?」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那剛才的叫聲說的就是這個詞,可……那是什麼東西來的?狗嗎?還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種類的狗。
「走!我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考慮再三,茅堯之最後還是決定到外面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在這裡不停的接受那忽有忽無的叫聲騷擾,那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
蕭憫沒有出聲,加緊了腳下面的步伐緊跟了上去。
一走到外面,視野立刻開闊了。那是因為現在村子裡幾乎家家戶戶都點著了燈,儘管那些燈火並不怎麼光亮,但是那麼多的一齊點著了。只是簡單的想認一認路,那還是勉強可以的。
離村口不遠處那邊有一個小樹林,這個今天茅堯之就已經留意到了,此時在那個小樹林的裡面正有一堆很顯眼的火光在搖曳著。在火光的照映下不時閃動著人影,由於距離太遠了,所以沒能看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裡的人數絕對比他今天見過的要多得多。
在這黑夜中,那火光就像是指南針一樣引導著他們走了過去。
「你倆是什麼人?」
他們剛走近就被那裡的人發現了,或者說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掩藏自己,畢竟在這裡,他們除了是外鄉人,還是局外人,走到這兒只是為了想瞭解清楚到底是什麼騷擾到他們的作息。
那些人反應很迅速,一聽到聲音立刻就散開圍了上來,一雙眼睛死死的緊釘著兩人。
茅堯之還是一貫的從容。因為他能看到出眼前的這些只是普通的農民而已,充其量就有點力氣,根本就對他們構不成威脅。
而蕭憫則更是乾脆,天掉下來有高的先頂著。有師傅在這兒,根本就不用擔心那些動武的問題。之前的那趟雅利安之行那些什麼聖殿武士自吹自擂有多麼厲害,但最後還不是讓他們大搖大擺的離開?
「是你們?」
這聲音有點耳熟,茅堯之不用抬頭確認也能聽得出說話者正是今天酒館裡的那個掌櫃。
「不是已經招呼過你們晚上不能隨便走動,叫你們呆在房間裡嗎?」掌櫃在那裡有點煩燥的嘮叨著。
然後又轉頭對站在旁邊一個健碩的中年人說道:「村長,這兩人是今天才過來的的客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那村長聽了立刻轉頭望了過來,那眼神甚為銳利,仿如兩把利刃一樣直插過來。
蕭憫讓他看得有點不太自在,而茅堯之則是瞇了一下眼睛,但很快就回復了正常。重新將視線投放到他們背後面的地方。雖然被很多人阻隔著,但他還是能知道那裡應該是躺著一具死屍。而且剛死了不久,鮮血灑滿了一地。
這一切他都是靠鼻子聞出來的。因為長年在江湖上過著舔刀血的生涯,他早就對那些血腥的味道感到熟悉了。
望著他的眼神落到他們的身後,很自然的掌櫃跨前了一步試圖擋住他的視線。
見到他的動作,茅堯之不禁抿了一下嘴唇說道:「只是一具屍體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他的話剛落下那個村長如電的目光又再次射過來,只是他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一點感情也沒有,「你怎麼知道那裡是一具屍體?」
對於他的逼視,茅堯之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但對於他的問題,他還是從容的回答,「猜的,你信不信?」
其實從剛才的對視,他能感覺到這個村長似乎有點見識,或者甚至可能是個會家子,也許是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外面混過一段時間。
「你到底是什麼人?」聲音越發的寒冷。
而其它人也一臉凝重的緊盯著他們,那眼神就像是一大群凶狠的狼一樣。似乎只待村長一聲令下,他們就立刻一擁而上。
「過路人!」語調依舊沒變,完全聽不出有任何的心理壓力。
對於他的話不知道村長信還是不信,但他並沒有繼續問下去,樹林在這一剎那間顯得相當的寂靜,只有那燃燒的火把在發出「嗶嗶叭叭」的響聲。再加上地上面蕭憫還沒有看到的屍體,這一切勾畫出一幅非常詭異的畫面。
好一會,村長眼中的那絲寒冰才慢慢的消褪,而他好像忽然間變回了一個和善的村民一樣,緩聲說道:「也許你有著不俗的實力,但是在獵腸犬面前即使有著再強的實力也沒有用,不過我相信你只是一個過路人,明天一早你還是盡快離開這條村子吧!」
「獵腸犬?」茅堯之彷彿沒有聽到他後面的話一般,只是重複著那個比較陌生的名詞。
而村長也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有點無力的揮了揮手,示意那些攔著的村民讓開。
「啊——」這聲尖叫是出自蕭憫的口中。
此刻他的臉色有點兒蒼白,雙目驚恐的望著前方,他沒有想到,那些村民的後面竟然會是這麼的一個狼藉場面。說到底他也只有八歲,即使在這片大陸上遊歷再多,見識再廣,但是心智的發育還是得一步一步來。
在火光的照射下,那裡確實躺著一具屍體。但是這具屍體卻一點也不完整,甚至可以用遍體鱗傷來形容。
屍體的眼睛並沒有合上,彷彿在訴說著什麼,由於剛死沒多久,眼神還殘留著死前的恐懼。身體到處都是血痕,一條條長形的,喉嚨上面有兩個明顯的孔像是被什麼穿過一樣。前面的胸膛更是直接被破開,內臟也散落一地。從他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將周圍的沙地都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