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走後,留下的眾大臣一時也啞口無聲,瞬間整個太和殿鴉雀無聲。一直跪在冰冷地上的陳家輝,此時慢慢的爬了起來,微微抬起頭,鳳目緊鎖,心裡隱隱覺得有些許不對,眼睛卻定定的望著臃腫走路忸怩的皇太子。
只見這皇太子還未等其他大臣起步,便首先轉身朝太和殿門外走去,一臉的不屑和傲慢。他那雙走路「鏗鏗」做響的高筒靴,漸漸的向陳家輝靠攏,待走到陳家輝跟前時,突然停下了正在邁動著的步子,「鏗鏗」之聲也隨即停止,黑色靴子離陳家輝不過5厘米的距離。
此刻陳家輝與太子面對面,他們之間的距離是如此之近,就連太子眼角處細微的皺紋都被陳家輝看的一清二楚。他看見太子微微的動了動嘴角,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顯然是太子在心裡面猶豫了一下,但隨即又邁開了步子,姿態忸怩的走出了太和殿。
太子走後,其他人也漸漸開始退出太和殿。陳家輝跟著周圍緩緩流動的氣流,朝太和殿門口走去,回頭看看了胤祥,卻見他一臉沮喪,眼睛呆呆的望著前面大臣的後腦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陳家輝有心想勸慰幾句,但礙於身邊人數眾多,說話多有不便,也便沉默了下來。
待到陳家輝終於走出太和殿,深深的呼了一口新鮮空氣後,再回頭,卻驚奇的發現,剛才還在自己身後默默走著的胤祥,此時卻如被魔術師變走了般,怎麼找,也找不到其蹤跡。
無奈,既然人已經無處尋覓,陳家輝只好一個人跟隨著下朝的人流,往午門方向走去。
「四皇子,以後可要多多管教十三皇子,莫要任其再胡作非為。」
正低頭走的陳家輝,突然聽到戴名世在自己耳邊叨咕,心裡大駭,難道清朝人都是屬老鼠的嗎?悄悄的來,悄悄的走,連訓斥都不事先做鋪墊嗎?但還是滿嘴謙虛道:「戴大人說的對,回去後一定好好管管十三弟。」
「十三皇子行事魯莽幼稚,四皇子又是軟心腸,依十三皇子的性格來看,恐怕日後要給四皇子太添打麻煩才對啊。」戴名世一臉擔憂,語重心長的說道。
「是,是」陳家輝不願意和他過多囉嗦,應付般答道。
「這我就放心了。」戴名世說完,也施禮告辭,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家輝望著戴名世漸行漸遠的背影,如釋重負,頓覺精神上輕鬆許多,步履輕快的走著看,心裡想道:這個古怪的老頭可算走了,還真是不習慣他直白的「諄諄教誨」。
然而陳家輝剛輕鬆的走出去幾步,卻發現另一個人如鬼魅般的走到自己身旁,同樣不做絲毫鋪墊,直接切入主題道:「剛才在朝堂之上,對四皇子多有得罪,還請四皇子贖罪。」
陳家輝頭一偏,看到田文鏡那張欠扁的臉,但又覺得他其實並未做錯什麼事情,便大器的說道:「田大人只是實話實說,何罪之有。本王又豈是斤斤計較,不講道理之人,我大清王朝,還是需要像田大人這般,不畏權勢,敢於直言之人。」
說罷,陳家輝突然想到,眼前這人和剛剛走出去的戴名世不就是這樣人的嗎?在他心裡,也是非常認可這種品性的人。不禁,臉上露出欣然之色。
田文鏡看到陳家輝臉上的表情,知道四皇子這次是真真的原諒了自己,便也不再多說,朝陳家輝恭敬的施禮後走開了。
田文鏡走後,就只留下陳家輝一人呆呆的走著,眼見快要到了午門,卻看到不遠處自己那頭高頭黑馬旁邊,兀禿站著兩個人。
不用說,這兩個人陳家輝也認識,分別是皇八子胤祀和黃十三子胤祥。
「老四,你怎麼走的這麼慢,我和老八走等你半天了。」胤祥沒大沒小的嬉笑著假裝責怪著。
「誰走的慢,我走的很快哩,我倒覺得你像耗子似的一轉眼就看不到人影了。」陳家輝也同樣嬉笑著說。
「我們走近路了,誰讓你傻呼呼的還陪著那些朝臣繞遠道。」胤祥一臉得意的說道。
「哦?近路?」陳家輝不解的問道。
「當然,我們貴為皇子……」胤祥說著。
「四哥,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詳談吧。」胤祀連忙打斷胤祥的話,臉上卻十分正經,仿似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商議一般。
「好吧,好吧。」陳家輝點頭說道,轉身對張武說道:「你們先走吧,我自己回去。」
張武點頭行禮,一手牽馬,肩上卻扛著自己扛了多年的轎子,和其餘三人轉頭出了午門。
接著胤祀在前面走,身後跟著的是胤祥和陳家輝。
他們就這樣一前兩後的走著,在森嚴戒備的清朝皇宮,卻如若無人之地,自由順暢的走著。
「四哥,你剛才怎麼不走小道兒呢?那樣會更快走到午門。」胤祥不解的問。
「哦,我忘了。」其實是,陳家輝原來就不記得。
「這次你從南京回來確實是變化不少。」胤祥仿似很不滿意的抱怨道。
「哦,哪裡有變化啊?」陳家輝對這個倒是很好奇。
「說不上,除了相貌以外,其他的都有些變化,但具體的卻又說不上什麼。」胤祥望著陳家輝那張極像胤禛的臉,幽幽的說道。
「四哥,我們到了。」胤祀停下了腳步,轉過頭對陳家輝說道。
陳家輝看了一眼四周的環境,還是自己上次和若藍來的那個據傳說是御花園的地方,眼前繁花似錦。只是現在的位置和上次有些出入,呈現在自己面前的是御花園裡一座用石頭堆砌而成的假山面前。假山上面還有個精緻無比的朱紅色八角涼亭,在上面傲然矗立。
「這裡?」陳家輝疑惑的問道,右手順勢的指了指假山。
「四哥,你還真是老糊塗了,裡面嗎。」胤祥嗔怪道,隨即走在前面七拐八拐的繞到了假山後側,輕易的找到了一個入口,自然的走了進去。
陳家輝隨著胤祥走了進去,裡面光線一片昏暗。陳家輝只能隱隱約約的看到,這是一個很小的普通山洞罷了。
「四哥,你忘了,上次我們在這裡看到八哥和……」
胤祥得意的說著,卻不想被胤祀憤怒的打斷道:「老十三你沒完了是不,這件事情你究竟要提多少次。」
胤祥被老八嚴厲的訓斥後,臉上紅了起來,想反駁幾句,卻又怕胤祀更為生氣,便知趣的閉上了嘴巴。
「四哥,你看看這是什麼?」胤祀趴開身旁的石頭,從裡面拿出書柬大小,黃色硬紙皮的東西。
陳家輝拿過來,用手在黃色封皮上摩挲了兩下,才慢慢打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寫的大都是繁體字,再加上這山洞裡光線昏暗,看了半天只覺雙眼生疼,才勉強看出原來這本,就是韓世高參奏自己和陳橋結拜的奏折。陳家輝一驚問道:「原來奏折是你偷的。」
「是」胤祀臉色微微發白,是我從皇太子哪裡偷出來的。」
「這,這,這怎麼可能?」胤祥從陳家輝手裡搶過奏折,顫顫巍巍的說道:「他現在已經又被復立為皇太子了,所有的一切他都如願了,怎麼還會如此的冷血呢?」(皇太子胤礽這次是被康熙復立為太子的,曾經因為自己能力不足,作風不良,而被康熙取下了太子頭銜。)
「這怎麼不可能,他怕我們再和他搶,所以這次他要一網打盡。」胤祀眼睛冒火的說道。
「你是怎麼得到這本奏折的?」陳家輝問道。
「我在他身邊有眼線,而且這寫奏折的韓世高明顯是得到了太子的授意。若非如此一個杭州知府,料他有天大膽子,也不敢貿然參奏皇子。」胤祀滿臉憤恨的說道。
「那你偷了奏折,就不怕皇阿瑪怪罪下來。」胤祥不安的說道。
「我也很擔心,這次找你們來就是商議此事的。張廷玉這老傢伙極為狡猾,不禁稟告父皇奏折被盜一事,還把裡面的內容也講了出來。這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若是被皇阿瑪抓到,不被發配邊疆才怪呢,我不想去那只有漫天風沙不見人影的地方。」胤祀說完,雙眼噙了淚水,樣子可憐之極。
「能不能把事情的完整的說一遍。」陳家輝此刻到一顯冷靜本色的說道。
「前日探人秘密報說,張廷玉上神色緊張的去了太**,並在太**留下一份密折,我一時好奇便要探人偷偷拿了過來。看到裡面寫的全是針對四哥的,一著急便偷偷留了下來,我本以為張廷玉會害怕父皇怪罪於他,隱瞞奏折被盜一事,本來嘛,有時候還有大臣見到不利於自己的奏折而偷偷留下來呢,這在朝野之上,也不是頭一次。沒想到,他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眾說了出來。四哥,這下該如何是好啊?」胤祀滿臉急切的望著陳家輝。
「呵呵」陳家輝雖然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但還是笑了出來。
「四哥,你別笑了,趕緊想辦法罷。」胤祀急急的說道。
「那有什麼把這奏折燒了,毀了,不久行了嗎?」胤祥輕鬆的說道。
「我開始也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已經驚動了父皇,刑部也開始調查此事,就算被毀也遲早會被查出來的。」
「好吧,那我就給你好好的分析一下此事,不知道你們願不願意聽。」陳家輝穩如泰山的說道。
「好,好四哥你趕緊說。」胤祥彷彿要比胤祀還要著急似的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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