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武林大會5
來到這個世界，不是沒有扮過女兒妝，只是沒有在笑天賜面前扮過，也沒有在秦三少面前扮過，他們是什麼態度，又會有怎樣的反應？我的心咚咚地擂著鼓，有點期盼，有點緊張，有點羞澀，有點扭捏……
久久地立在門口，不敢推門迎上笑天賜的目光，這既是他的意思，他又會怎麼樣？勝男在一旁催促，直向我伸出大拇指，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哦！我在心中暗自鬆了勁，原來大哥他並沒有等在門外，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誤認為他一定會在門外等候，失落是肯定的，我愣愣地站在門口，久久不能回神！原來我是這麼在意他的。
走吧！勝男比劃，天賜大哥他在教男孩子們學武功呢！是呵，我倒忘了，昨天是我要求他教點強身健體的防身術給啞兄啞弟們，也好將來不受人欺負。當然，這是有點委屈他啦，要是東東在就好了，這事讓他做，他肯定會很樂意的，而對於大哥嘛，好像也太大材小用了，殺雞焉用宰牛刀？
我點了點頭，來到繡坊，這可是我臨時撤出的一間倉庫，好在金絲鳥原先就有聘過兩名繡娘，也省得我再發佈招聘啟示了。小丫們一見我來，都圍過來，吱吱啊啊地搶著與我說話。大多是說，原來你和我們一樣是女孩子？好漂亮！
「怎麼樣？」我問那兩位繡娘，見她們面有難色，幾乎要有跳槽的衝動。我笑道：「耐心點好嗎？月奉加倍！」這時才見她倆勉強點頭，「好了，休息一下！過來——」我沖小丫頭們一招手，「到園子裡來，姐姐教你們跳舞！」我熱愛我的事業，在這裡我將繼續我在二十一世紀的職業，這一刻我的心很安寧，很滿足。
我邊唱邊跳，雖然她們聽不見，但她們能感受到音樂，感受到快樂，隨著我的舞動而慢慢進入狀態，開始的時候很羞澀，誰也不敢先動，但見我不斷鼓勵，開心大笑，她們也就不由自主地隨我跳動起來……
累了，但我還想跳，她們依在我身旁，我用手語和她們聊天。
忽然，遠處有一個十來歲的小啞弟「噗」地摔在地上大哭起來。我一皺眉，怎麼了？是大哥他太嚴厲了嗎？待我急忙奔過去時，笑天賜已快速將他拎了起來。
「大哥？」我不無責備地問。
「沒事！」他亮亮的眸子急切地凝視著我，似要將我此刻的模樣牢記在心，被他盯得臉紅，我不由撅起小嘴，這裡還有這麼多小弟小妹，少兒不宜啦！
那個摔痛的小弟還是不屈不撓地哭著，我撇下笑天賜徑直走向他，「怎麼啦？哪裡摔痛了？」
小傢伙指著全身比劃，好痛，全身都痛，我們跟師傅學蹲馬步，結果師傅一見到姐姐跳舞，竟然就這麼一直蹲著，我們也只好跟著他一起蹲著，後來我實在是支撐不住就摔倒了……
我回望著大哥，雖然大哥不明白小傢伙到底跟我吱吱呀呀地說了些什麼，但從啞弟啞妹們哄然大笑以及我直勾勾的羞惱眼神中似也明白了些，乾咳一聲走人。自從上次之後，笑天賜一直很客氣，對我很君子，再也沒有往日那般親近。我的千年之旅究竟是為了誰？一連幾日我輾轉難眠。每每夜風襲過，我都有一種感覺，彷彿大哥他又瞞著我出去過，清晨時總顯得有點憔悴疲憊。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神經質？他到底最近在忙些什麼？是關於我嗎？
憑著女性的直覺，我今晚便坐在房中守株待兔了。聽得細微的腳步聲疾馳而過，我嬌呼，「大哥！」
腳步聲停了片刻便折回我的房門處。
「門沒鎖！」我沒好氣地說。果然瞞著我出去，有什麼不能對我說的？
笑天賜應聲而入，將肩上一包什麼東西放到桌上。
「咚！」
什麼東西？我朝笑天賜詢望。
他墨黑閃亮的眸子只是示意我打開包袱。
「啊——」滿桌金銀玉器，差點把我的眼照成了火眼金睛，心中更是疑竇頓生，「大哥，這是？」
「這是大哥送給妹子的禮物，也是送給勝男他們的禮物！」笑天賜淡淡一笑，略顯有些彆扭。
乍聽此言，我眼眶一濕，他竟把我所說的話句句記在心裡。我那日是說沒有經費來源，準備開源節流的，嗓子乾澀發硬，「哪裡來的？」
「八王的銀子還少嗎？」他不願我擔心，薄唇一撇，眸中傲然。
大哥，我真是敗給你了，你一個堂堂五禽令主竟為了籌集養活啞兄啞妹們的經費去幹偷雞摸狗……呃——是劫富濟貧啦！
「大哥……謝謝你！」我把玩著手中的玉器，一時間是怎樣一種甜蜜而酸澀的滋味……
「本來我也不是什麼俠義之士，全當為這些年造下的孽作一點補償吧。」笑天賜輕描一句，語中甚是淒涼。見我無語，乾咳一聲，「嗯，妹子，早些休息！」他轉身便走，來去匆匆。
「大哥，這接連幾夜你都匆匆出去，佛曉才歸，難道只是為了……」我忍不住還是問道。
「妹子，大哥的事自己會處理。」笑天賜聞言輕語，「歇著吧！」
何時我倆的關係竟變得這麼微妙又生疏，陌生又無奈，我咬著唇，默默地凝望他精瘦挺拔的背影，心中湧出絲絲莫落、空虛……彷彿有什麼正離我遠去，叫我害怕……
「大哥！」我輕喚，笑天賜微有一頓，但沒有回頭，他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以為產生了幻聽？還是不願再理睬我，不願再為我停留？望著他又繼續動步，我忍不住抽泣一口，狂奔向他，從背後緊緊環住他的瘦腰，「大哥啊——」
他渾身一震，怔在當場動也不動。
「對不起！我不該傷了你的心……」我將頭枕在他寬闊的背上，淚水已悄然滑落。
「妹子，何來自責？你並沒有……只是與你相比，你的心太善太美，大哥卻滿手沾血，自慚形穢……我不配……」笑天賜伸出手欲掰開我緊扣在一起的十指。
「大哥，你這樣說是要慪死我不成？」他這是想拒我於千萬之外了？我腦中一片空白，「是我錯了，每個人的命運各有不同，便如我，不是比你更可惡，明明是一縷孤魂偏要搶佔別人的身軀……」
「那不一樣！」他再次用力想拉開我。
「如果硬要說什麼配不配，那妹子也只好帶上大哥所贈的面具去殺幾個人啦！」我嬌嗔，說這話時，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奇妙而陌生的羞怯，似層層漣漪般漫漫擴散。
雙手相扯間，一滴比水溫熱的比水柔潤的東西「啪」地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神經質地一縮，而他卻以更快的速度飛逝而去，玄衣溶在了夜色裡再也尋覓不著。我注視著手上的那滴淚，它敏感而脆弱，需要呵護需要愛撫。
經過五日的修養，寒霜已好清了，雖然身子還嫌虛弱但已無礙。身著男裝，她灑脫颯爽，換回女兒妝，她嬌艷動人，別有一番姿態。我見她含羞帶怯地看著大哥，心裡是說不出的酸澀滋味。冷眼見大哥對她不與理會，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心痛，百味雜陣，難辨心緒！
今日正欲再去眉清閣討個說法，卻一大早的便聽安伯來報，「秦館長——秦緣——哈哈，快出來啊——廷東回來了！」
回來了，怎麼回來的？有沒有怎麼樣？我大吃一驚，眉頭一蹙，三步兩步如一陣狂風旋入前廳。只見廷東面色陰沉緊抿著唇，直衝地往裡走，差點沒把我撞飛，一把捏住我的胳膊，幾乎是要把我捏斷，沉聲而急速地道：「大哥跟我走，快點！」
「怎麼啦！」我被他徑直拖到門外，這才見到一臉委屈，又憤又怨的金絲鳥。這兩個小冤家，又不知出了什麼狀況。但我最關心的還是東東有沒有受傷，「東東，他們可有……」
「有了金大小姐的庇佑，我又能有什麼事？」廷東何時竟變得這麼尖銳？我瞄向金絲鳥時，卻見她強忍的淚已奪眶而去，楚楚可憐。
「別這樣，東東！」
「別這樣？哼哼，大哥，我也不想這樣！」廷東還是強拉著我，不讓我有機會脫身，「你去問問她都做了些什麼？我又什麼時候成了她肚中孩子的爹啦？」
金絲鳥面色慘白，倔強地冷笑，「你當自己是誰？我不過是看你可憐才對八王撒謊救你一命！你想當，本小姐還看不上眼！」
「那就好，廷東一介草民還沒那個命攀龍附鳳！」
眼見兩人你來我往一時半會不可能罷休，我只好佯怒，「都少說一句，想唱戲到戲園子去，否則都給我進屋說話！」
廷東見我喝責，不滿但也沒有反駁，訥訥地由我拉進內廳。金絲鳥畢竟是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大吼大叫也不是她一個千金小姐所為，遂也無語默默跟在後面。
笑天賜冷眼看著他倆唇槍舌戰互不相讓，轉爾又無可奈何地看我一眼，難道竟是我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