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割骨還親4
笑天賜一怔猛然驚醒,以最快的速度放開我,眼神中儘是狂亂與懊惱。執起我的手,輕輕按在胸口,立刻我的手上彷彿蘊含了巨大的能量,只是一愣的時間,耳邊卻傳來笑天賜的悶哼,我不解地抬頭看向他,「大哥?」
「沒事!」笑天賜向岸側的石階上一招手,瞬時便接住直飛過來的衣衫將我裹緊,又一陣悶咳響在耳邊。
「大哥?」眼見笑天賜絲絲血跡流落嘴角,我一駭,「大哥,你怎麼了?」
「妹子,適才大哥太孟浪,唐突了妹子,今後若再有冒犯,大哥這條命,妹子只管拿去便是!」聲音很沉,卻是斬釘截鐵。看著他不斷湧出的殷殷鮮血,我的五臟六腑就像是被天雷地火劈穿了、炙痛了,讓我喘不過氣,發不出聲,那是一種甜蜜而酸楚的滋味……
原來方纔他竟用的是隔山打牛,以自己的內力借我的手來打傷自己。我又羞又愧,難以承受……
「大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誘惑你,不該喊叫……」我自責不已,眼淚奔湧。
「傻瓜,你不喊的話會被那條魚一口一口地吞進肚子裡的。」笑天賜抱我離開了泉池。
「會嗎?」我被嚇到,縮了縮。
「嗯,它有無窮的神力,若不是我情急之下用了十成功力,待它傷痛嘶咬過來,我怕你會……」笑天賜將我放在草地上,仔細檢查著傷口,凝神靜氣地塗抹著藥膏,再不敢有絲毫的非份之想。
「還是大哥厲害些!」原來剛剛一剎間我竟經歷了生死大考驗,「大哥,你總是忘記我說過話喲!」
「什麼?」他的眸中透出迷惘。
「你曾答應過我,不再為了我做傷害自己的事!」我扁了扁嘴,他與秦三少真是水火不溶的兩個極端,一個拚命傷害我,一個拚命傷害自己。
「這不一樣!」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古怪,赦然道。
「大哥,我知道你們男人有時候會經不起直接的誘惑,我真的不怪你的,你又何必讓我內疚難過!要怪只能怪你們身為男人……」那個生理課他懂嗎,我不由停下喋喋不休的小嘴,思考一下該怎麼跟他解釋才能打開他的心結,丟掉負罪感。
不小心對上他的眸,那是什麼眼神?好像我掌控著他的一切,我變得很強大,而他現在變成了弱者,在我面前赤裸裸得像個新生兒。他盯著我,看怪物一樣……暈,我知你很傳統啦,可是我卻是來自現代的聖鬥士喲!打了個哈哈,「大哥,你、你別那樣看著我,這樣我會覺得自己很色!」其實只是有那麼一點點色而已。
瞬時他無力,被我徹底打敗,默默地生火烤著那條咬我的魚。他的神情專注,似乎在完成一項科學試驗,而我則在一旁偷偷地打量著他,長卷的睫羽輕輕地扇動,深邃如海的眸子此時平靜無瀾,靜如處子,動如脫兔。啊,不消片刻,我已經聞到了陣陣烤魚片的香味了,頓時引來我的肚子咕咕歡呼地大叫,嘿嘿,不好意思地沖笑天賜乾笑兩聲,而他只是寵愛地笑對我的尷尬態,溫柔地將魚遞到我手上。敢咬我,現在我也要咬你羅!待我狂風掃落葉一樣地把它打包進肚後才發現笑天賜竟一口都沒吃,不好意思,我舔了舔唇,味道不錯,只是份量少了點。呃,肚中的魚會說,還好啦,相對別的魚來說已經夠大了!
「大哥,明天我還來被魚咬,你再來為我烤魚,到時我就可以分點給你了。」我尷尬一笑。
「此魚可遇不可求,要經過六十年才可長成如此身形。妹子想讓它來咬可也不簡單。」笑天賜含笑凝望,「適才我將它去頭除尾,單取它腹骨之肉,用藥酒做引,慢火烤熟,妹子此時已在不覺間增長一甲子的功力了。」
「什麼?」我臉一紅,狼吞虎嚥間竟把這個武林中人視若珍寶的東東吃進肚中,還一副豬八戒吃人參果食而不知其味的模樣,難怪他烤魚的時候那麼認真,汗,「大哥?你、你為何要如此成全我?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嗚咽。
「難道大哥送你一點小禮物也不可嗎?」笑天賜拍拍我的背。
「可這哪是什麼小禮物?」我吸了吸鼻子。
笑天賜眼一沉,故作叱責,「妹子,別再說這些話了,大哥不喜歡!」可是我知道,他只是不想給我過多的思想負擔!
是夜,我熟睡得像個嬰兒,這要感謝白天進肚的那條魚,它不但讓我的余傷全愈內功大增,甚至將原先由小梅子飛身後便不知去向的內力都喚來回來,讓今天的我既精力充沛熱血沸騰,又讓我莫名苦痛一時難以照單全收,承受著痛並快樂著的折磨,慢慢地我睡著了。
一個人影佇立在我的床前,我本不想感應到,一定是那條該死的魚,怪我把它吃了,它也不讓我好睡。
「妹子……」竟是大哥,他、他怎麼會半夜裡……不會是白天對他的刺激太深,他還想……我心頭一緊,但表面上還是沉住氣一動不動,要知道我現在的內力,即使有那麼一點慌亂也可以做到不動生色、氣息如常。
他的手在我的昏睡穴邊來來回回,停了又移,移了復又停住,最後長歎一口氣,輕喚了一聲,「妹子……」我的心突突亂跳,為了穩住呼吸,我差點憋得背過氣去。一陣衣袂飄忽,大哥想是出去了。偷偷睜開眼,果然他不見了。
「天賜?」一個尖柔的聲音從屋外遙遙傳來,怎麼感覺這聲音與小順子有一拼。
「義父!」笑天賜無奈,淡淡回應。我心中暗暗吃驚,笑天賜的義父?到底是誰?
「這一次你的解釋又是什麼?」陰柔得有些刺耳卻又緊迫得叫人窒息。
「孩兒辦事不力,請義父按教規嚴懲!」笑天賜似是對此人頗為敬重與緊張。
「哈哈哈,天賜我兒,你又何罪之有?你將天生一個藥人帶回教中,為父又豈能忍心責罰於你。」到底是在何處聽到過這樣的怪聲卻又一時難再尋。
「義父?」笑天賜不明所以。
「你抓了秦老鬼的女兒豈不比殺了他更叫他痛不欲生?不比一刀結果了他更能解你殺父之恨!你的仇自然可以在慢慢折磨他與他女兒中得嘗所願!」來人哈哈一笑。這個人到底是誰,與相爺又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竟如此狠毒?
「可是義父,孩兒本不知……」
「天賜我兒,不必過謙,你的能耐義父心中早有分數!不過,」聲間陡然一變,「不可將這個藥人折磨死,你懂了嗎?或者可以這樣說,在沒有義父的必殺令之前你要保護她的生命安全……」
「義父何意,孩兒不明?」
「你不必明白,總之照我的話去做,難道你捨得她死去嗎?」來人揶揄地陰笑。
「不……」笑天賜脫口。
來人大笑,「從你不分晝夜地挽救她於死地,我又豈有不知,我兒不必有所顧慮,一切由為父作主,待秦老鬼被我們解決之後,你還是可以得到他的女兒!」
「義父,不是你想的那樣……」笑天賜囁嚅地悶悶道。
「男歡女愛,人知常情,我兒何須羞於此!」一陣衣袂飄飄,再無從覺察。
「妹子?」當笑天賜再次進入房內,佇立在我的床前時,我強忍住淚,卻壓抑不了扭曲的抽泣聲。他大手伸來輕輕一拭,便觸及我收勢不住的淚水,而那默默的淚已經浸透髮根,將整個枕巾打濕。
我無助而責問地張開眸,嚥了嚥唾沫,「大哥?那是真的嗎?」
他怔在那裡,眼神中的驚訝淹沒於難以復加的痛苦與落寞中,或許他現在非常之後悔,沒有將我的昏睡穴點住……
「是不是真的?」我拔高嗓音,呼地坐起身,怨恨地盯著他。
「妹子,」他還是一副失了魂似地模樣,空洞得便如一具行屍走肉,長歎一口氣,「如果妹子認為是真那便是真!」
「我要你說,要你親口說!」我倔強地衝向他揪起他胸前的衣服,含恨地怒視他,「我還當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讓一個在武林中呼風喚雨的五禽令主為我傾情,不過是……不過是一場滑稽可笑孤芳自賞的黃粱美夢?」
「妹子……」他很艱難地開口,眸中隱約壓抑著焦憂與負罪,「我想此刻任何的解釋都是多餘的!」
「對!」我頭如搗蒜,羞憤難平。
「我只想問,妹子是相信大哥,還是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天賜的眼神中閃爍著最後一絲希望。
「我是白癡嗎?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會相信你這個渾蛋的片面之詞?你玩弄我!」我失望地閉上眼,不相信地搖著頭,我簡直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傻瓜,什麼人都可以玩轉我於股掌之間,一個這樣,二個還是這樣!每個人都恨不能來利我一用!
「我不是……」蒼白的、無聊的三個字。
「你是!你是!」我柔腸寸斷,捶打著他,哭得好無力,「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兒,我要回家!如果你還念一點所謂的兄妹之情,你就送我回家!」我挑釁地吸了吸鼻子,斜眼看他。還說什麼兄妹情義,全是他媽的鬼話連篇,我恨你們這群烏龜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