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帶著徐光在這座金屬包覆的居住區走了一陣,終於到達一個檢查櫃檯,一個老得頭上剩下沒幾根白髮的老頭子正在那邊打盹。
「醒來了!高二!你越來越常打盹了,是不是該退休了?」老王罵道
那瞌睡老頭高二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似乎有點不高興,但一看到是王老,趕緊低頭笑道:「那能啊?我高二年富力壯,正是為工廠貢獻精力的好時候,哪能輕言退休呢!有我把守著,保證沒有任何老鼠可以溜過檢查站。」
「是嗎?剛剛我如果不叫你,兩個大活人就溜過去了。」
「老王啊∼我的好領班啊∼老鼠們哪能跟您比啊∼」高二諂媚地道
「少囉唆,給我兩套防輻射服!我有任務要出去一趟。」
「是!」高二見老王不追究他,抖抖嗦嗦地用一串鑰匙打開了檢查櫃檯旁的櫃子,拿出兩套防輻射服,他看了看徐光,遲疑了一下,問道:「這位是…」
老王一把搶過防輻射服,說道:「他是工頭的客人,你當作沒看見就好了。」
他們穿好防輻射服通過了除塵室,走進嚴重污染的機械工廠廠區,老王邊走邊說道:「以前來機械工廠討生活的,都是一些在都市裡過不下去的,聽說以前這裡的狀況很差,直到工頭來了之後才大力整頓,把一些該有的設備都運轉起來,慢慢的我們才把居住區蓋起來,在這之前,我們都只能住在都市的密道裡面,每天要走很遠的路來這邊討生活,嘿嘿∼就是偷偷東西,撿撿破爛之類的,機器人抓是抓得很緊,但你也知道,機器人就是那副笨樣子,只要我們小心一點,弄一點小手段,他們就抓不到我們,有時候收穫還算不錯。」老王邊走邊解釋
「那邊的廠區沒有城市網絡嗎?智腦不能偵測到你們?」
「當然有網絡啦!智腦靠網絡管理機器人,怎麼可能沒有網絡呢?但生存的方法很多,我們會盡量破壞各種監視器和訊號中繼器,而且我們也不使用視覺介面,智腦抓不到我們。」
「可是我看你們都沒戴這個啊∼」徐光指指戴在他後腦的屏蔽器
「喔∼那是暫時用的,像我們這些決定長住在這裡的,我們有更簡單的辦法,像我,我的視覺介面已經死了,那東西再厲害也是生物組織,只要我們願意承受一點風險,殺死它並不是不可能的。」
「哇!你是說…你們能…」
「是有點危險性,但十個裡面有八個能成,剩下的兩個,可能會有一些行動上的後遺症…但也能把它幹掉。」
「你們這裡有專門的醫生嗎?」
「我們這裡的醫生是最好的!」老王驕傲地道:「我們的輻射醫療和外科手術都是超級棒的,城市裡面沒有這些技術。這些都是工頭帶給我們的,他老人家見多識廣,連變異人和生化人的領地都去過,這些技術都是他帶回來的。」
「原來如此!難怪工頭對變異人和生化人都很熟。」
「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工頭就是現在的樣子了,沒人知道他在這裡多久了,工頭從來不提他的年紀。這裡的人普遍活不過五十歲,而且老得很快,你看剛剛的高二,他今年六十二歲了,是特例中的特例,雖然老得不像樣了,但是大家都不想讓他走,希望看著他活越久越好。」
「哇!」徐光想起工頭殘破的身體和可怕的面容,他的身體似乎經過了很多改造,雖然他沒見過生化人,但他覺得生化人應該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
他們走了一陣,這機械工廠的廠區仍然是在地下,輻射污染是比野外輕多了,但也不適合長時間生活,如果沒有好的防護設備,人的壽命真的會受到影響,只是要在這裡活動,可不能穿著厚重的一級防輻射服,那樣連機器人都躲不過。
徐光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們脫離了幽暗的地底通道,走到了一處有光的地方,那是通道的終點,現在正有些穿著防輻射服的人聚在那邊。
「狀況怎樣?」老王走過去低聲說道
「領班!」所有人紛紛跟老王打招呼,他們好奇地看著跟在老王身後的徐光,但沒有一個人提出問題,在機械工廠,別人的事情少問,這是基本常識。
「老胡呢?怎麼你們還在這裡,今天不開工嗎?」老王問道
「老胡領著人在架設誘導器呢!我們幾個只是搬運工,現在可幫不上什麼忙。」其中一人回答道
「又有大生意了?找了這麼多人,接了私活卻沒回報,這個死老胡!」老王罵道,他知道這種事很常見,在機械工廠,也只有幾個人能幹這種大事,老胡就是其中之一,他們跟城市裡的買家聯絡好,自己進貨自己出貨,並不通過工頭那邊,但工頭對這種事一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反正如果他們出事,工頭也不會為他們負責,機械工廠的工會是個鬆散的組織,有向工會通報納稅的生意自然受到保護,覺得自己有本事扛下來的活,工會也不會強要收稅,只是這種活可沒幾個人敢扛,一出事就全完了。
他們在那裡等了一下,工人們開始不安,一個人對老王說道:「領班啊,老胡他們上去兩個多小時了,照說早該安排好了,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老王搖搖頭:「應該不至於,老胡可是好手,他看好的生意必然經過完美的規劃,機器人拿他沒轍的。」
但他們又等了一陣子,老胡還是沒有回來,老王不耐煩起來,拿出一個小金屬盒子,擺弄了一番,對著盒子說道:「老胡老胡,聽到請回答!」
他才這麼說,他們的頭頂上方突然傳出一聲長長的警報聲,那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但仍然相當清晰。
「該死的!老王,你壞了我的大事了∼給我保持通訊靜默!」老王的盒子裡傳來一個聲音。
「哎呀,糟糕!真的出事了!」老王跳了起來,收起盒子,他對工人們問道:「你們這次在哪區上工?有沒有工作計畫?」
「我們在f3區上工,我們這些人只負責搬運,您也知道,計畫不可能交給我們。」
老王當然知道計畫不會發給搬運工,他想了想,對徐光說道:「我們過去看看,可好?」
「沒問題!」現在徐光根本不怕機器人的電擊槍,上次他家附近的混混瘦鼠對他開了一槍,他的護體訣擋掉了攻擊,一般來說,機器人不會殺死人類,他們只會把人類擊暈,那種等級的能量攻擊徐光現在應該可以擋掉。
老王爬上牆壁的一道樓梯,把頭頂的蓋板頂上了一線,小心地觀察附近的狀況,確定沒有機器人後,他打開蓋板,跳上了上方的工廠內部,徐光也跟著他跳了上去,他們把蓋板蓋回去,徐光刻意看了一眼,發現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異樣,這裡的通道非常類似城市裡的街道,只是噪音大多了,四面八方都是轟隆隆的機械運轉聲音。
老王沿著走廊急奔,他的身手相當好,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徐光緊緊地跟在他的後面,他們掠過了一整條佈滿工作機器人的生產線,線上的產品徐光很熟,那是他吃了十幾年的合成麵條。
老王帶著徐光在工廠內不斷移動,他熟練地閃避各種監視器和巡邏機器人,他們經過了許多生產合成麵條的生產線,徐光看見生產線上的麵條一塊塊像下雨一樣從生產線掉下來,然後被排列打包成適合食物調理機使用的方式,每一串包裝都有幾十份麵條,那些打包好的麵條被機器人堆迭整理成一個貨物方塊,由搬運機器人送進倉庫。
看了十幾條食物生產線後,徐光終於看到不同的生產線,似乎是在生產什麼電子零件的,老王到了那裡之後,明顯變得比較小心,果然,那區的巡邏機器人也密集了起來,他們顯然正在聚集,不斷的有機器人在通道上奔馳著,淒厲的警報響個不停,徐光知道那表示老胡他們應該沒事,因為狀況還沒解除。
「現在太亂了,不容易過去了!不知道老胡幹了什麼,機器人都聚過來了。」躲過了幾波機器人之後,老王跟徐光抱怨道
「他們的目標是這邊的產品嗎?」
「大概吧!這種機板看起來是智能管家的機板,這方面我不是很擅長。」
徐光點點頭,他們又躲過一波急馳而過的機器人,遠方突然傳來陣陣低低的嗤嗤聲,徐光知道,那是電擊槍射擊的聲音,老王低聲罵道:「該死,交上火了,老胡危險了。」
「通常你們怎麼處理這種狀況?」
「通常我們會盡力避免和機器人衝突,我們不能被機器人困住,我們靠的是聰明靈巧,而不是火力強大。」
「老胡他們能夠自衛嗎?」
「如果是個別機器人不是問題,但拖這麼久,機器人全趕過來了,他們就算用上電擊槍也應付不來!老胡是個好手,我們的設備維修還需要他,我們不能損失他!」老王急切地道
「我們躲著也不是辦法,不如殺過去吧,拖越久機器人越多啊!」
「話是沒錯,但是怎麼殺過去啊?」
「他們在哪裡?」
「f3區還要往前走兩個區塊,反正哪裡機器人多,他們絕對在那裡。」
「大概會有多少機器人聚過去?」
「看狀況,一般都是五六部,但剛剛經過的就不只,可能有十幾部左右吧。」
徐光想了想,他帶的電擊槍看來派不上用場了,電擊槍或可以對付一部機器人,但絕對不可能對付這麼多機器人,看來他必需靠新學到的能量循環了,其實他也有點躍躍欲試,自從學會了鋒銳訣和破空訣之後,他總想找個什麼東西試試,眼前就是個機會,只是他的護體訣不見得能擋住機器人的集射,他還是得提高警覺。
他在老王訝異的眼光中脫下防輻射服,笑道:「我過去看看吧!你想辦法弄點動靜,看看能不能把機器人引走。」,老王還來不及阻止他,徐光便往通道那邊奔去了。
他學著老王閃閃躲躲的避開監視器,實在躲不過的,就用破空訣把監視器破壞,破空訣果然好用,他試了幾次之後,大概掌握了破空訣,只要他精神集中,發射出去的能量團一打一個准,徐光在管道部不知道修過多少監視器,非常瞭解監視器的結構,監視器又不是什麼堅固的東西,自然是一打就壞。
徐光沿著通道飛奔,很快的,他追上了之前通過的機器人,那機器人正對著一個方向戒備,前面堵住太多機器人了,後面趕來的機器人一時過不去,只好吵吵鬧鬧的發佈著行為違法的警告。
徐光跳上一部堵在後面的機器人,他運上了鋒銳訣,感受到手上包覆了一層能量,便在機器人的能量區上發力一擊,能量透出,機器人的整片機身頓時被破開,那機器人「轟」地一聲大響,徹底失去了動力。
其他機器人發現異狀,紛紛把電子眼轉了過來,徐光一面發出破空訣,打壞了一部機器人的電子眼,一面跳下機器人,他鑽在機器人之間,又發力破壞了一部機器人,頓時機器人一陣大亂。
機器人的攻擊手段很單一,近距離靠機器手臂橫格豎劈,遠距離靠右手的電擊槍射擊,但近到一定程度,他們反而失去了攻擊手段,這時一堆機器人擠在一起,互相成了障礙,沒辦法對徐光進行攻擊。
徐光便在機器人之間遊走,不斷的一拳一拳運使鋒銳訣和破空訣發出能量破壞機器人,但他得意不了多久,一些外圍的機器人退出戰團,開始抓著空隙用電擊槍向他射擊,機器人的射擊很準,徐光馬上連中了幾槍,他雖然能擋住那些能量,但卻被那股力量推得不斷跌倒,只覺得護罩一陣劇烈晃動,護罩蘊含的能量不斷的降低,好幾股強大的能量穿透護罩不斷灌入他的身體,入侵到他的經絡內,讓他痛苦不堪,雖然還可以行動,但整個人就好像快要燒起來一樣,他的能量護罩一陣亂閃,似乎快要撐不住了,他趕緊穿過混亂的機器人堆,跑進另一堆壞掉的機器人之中躲藏。
那些損壞的機器人後面是一群穿著防輻射服的人類,他們之中的一些人手持電擊槍,正在被打壞的機器人之間尋機發射電擊槍,看來他們就是被圍困的老胡一行人,他不認識老胡,只見到一群人被機器人堵在通道的一角,他們破壞了幾部機器人,躲在損壞的機器人後面和來追捕的機器人互射。
機器人沒有恐懼的概念,他們不斷的擠向那群人,不斷地發射電擊槍,而老胡他們也不斷還擊,他們兩人一組,調高電擊槍的強度,只要射擊精準,兩人一次成功合擊就可以癱瘓一輛機器人,但機器人也不是傻蛋,他們開始用機械臂和障礙物防護自己的弱點。
情況明顯對人類不利,他們有幾個人被擊倒了,正在地上抽搐,還能正常行動的人的電擊槍能量也消耗得很厲害,除非他們有能量腰帶,否則槍上的能量塊肯定支持不了這樣的消耗。
幸好被癱瘓的機器人擋住了路,後面的機器人擠不過去,它們只能一面把損壞的機器人拖走,一面進行攻擊,人類因此才能撐下去,但這樣耗下去,人類被全滅只是時間問題。
徐光掃了一眼,大約有二十來部機器人加入了追捕,被他這麼一鬧,現在還有大約十來部等著進攻,這在地下都市中算是大規模的警力出動了,要知道整個工廠的廠區很大,智腦不可能抽調所有的機器人過來,萬一這些人是誘餌,那智腦就虧大了。
徐光念頭急轉,他對著人群叫道:「老胡在不在?我是老王帶來幫忙的,快點離開這裡!」
人群裡面有人喊道:「老胡被擊暈了,他的防輻射服損壞,需要幫助!」
徐光跳進人群,看見地上躺了七八人,剩下的人也只有五六人,他皺了皺眉頭,急道:「哪個是老胡?」
「徐光!我師父在這裡!」其中一個穿著防輻射服的人指著一個乾瘦的老頭,那老人裹在防輻射服內,整個人不斷地顫動,一副被電暈了的樣子。
徐光一聽那人的聲音,就知道他是曹祥,沒想到老胡也把他帶來了,便叫道:「曹祥,你帶著夥伴們射擊左面的機器人,我對付右邊的,我們必須先把機器人消滅,趕緊把老胡送走,老王那邊還有一套防輻射服,我們必須先脫困。」
「沒問題!」曹祥對著槍手們叫道:「目標左側機器人,編隊不變,持續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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