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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逼上梁山 第五十三回 元宵 文 / 蒼狼騎

    詩云:

    天賜道福出三官,人間春臨有上元;百里火明夜如晝,踏歌聯袂萬世傳。

    只說趙楚,往那牢城營裡數日,不知人間熱冷。正見了崔念奴,將個滿滿的胸臆,俱都作了失語,反手攬著,喜不自勝,待念奴埋怨罷了,方又驚又喜,問她:「只看你,別時不有醒來心願,怎地方這幾日,便又來了?」

    崔念奴嗔道:「莫非大郎,竟不喜奴來見?」

    忙忙答話,扶了她,往那高腳的榻上坐了,果然不知所措,只是歡喜,道:「怎會有?自那日大火,心恨不能有通天的能,旦夕只盼忽有一時,見你醒來。」

    念奴看她行止無措,知是心裡歡喜的狠了,心裡激盪,將他手攜了,聲竟哽咽,道:「看你,如今也是百千好漢的尊,這般失措?值甚麼,倘若教人見了,只怕又生些波瀾!」

    趙楚終爾回了魂魄,垂淚將她擁在心口,雙目垂淚,道:「念奴,念奴,那一場好大火,只當夫妻情分,自此果然只可念你,果然相見,如在夢中。你卻不知,有你,便覺甚麼勾當,天上地下,也難我不住。」

    又道:「旁人甚麼看,管他作甚?果然喜,便當如此。」

    兩廂各自安鎮,方問她道:「怎生不在二龍山裡,這青州,眼看凶險萬端,隻身竟敢來?」

    崔念奴道:「奴雖失了聰明,神智卻在。郎心如焚,奴甚知之。只恨些許心思,左右耽擱,教那腌臢的廝,可憐將大郎這般待。自你往青州來,甚覺恍惚,只怕便要醒來。又有那嬌滴滴的金蓮,整日耳邊說些你的好。」

    言至於此,崔念奴橫睇眄他,笑容促狹,道:「果然是個苦命的,倒教你連累。」

    趙楚道:「又你多心,本當,唔,本當只是個尋常的,看她本性也非斷言,只當自家妹子一般,又作甚麼怪?」

    崔念奴避開不答,手拂亂髮,道:「又有個心思深重安夫人,卻不知甚麼緣故,面熱心冷,好教奴十分不能安心,前些日裡,金蓮又來說些貼心的話,竟至於啜泣,奴便有了知覺。」

    趙楚訝道:「我看這安夫人,倒是個有手段的,甚麼值當,教念奴覺她不妥?」

    崔念奴嗔道:「女兒家心思,她將那瓊英,作自家女兒待,你怎知?休岔開我話頭!」

    趙楚急忙應是,笑道:「都依你,都依你。」

    崔念奴笑道:「這天下,先也只一個你那親親愛愛的好阿姐,方能教你貼心收束聽講,你卻說,果然奴奴得甚得意值得?」

    又看趙楚,罔顧左右不肯答話,心裡自有計較,念奴自當不肯果然不依,放開這一頭的心思,正色道:「山裡一方,那孫安雖尚未歸心,卻是個有手段的,可暫且容個落腳處。他幾個,看我也覺起,將些原本,略略說來,奴只怕大郎,不知凡夫俗子齷齪手段,於是尋了七哥,逕往來看,半路過清風山,本一言不合,七哥要與那個甚麼矮腳虎打將起來。」

    趙楚好笑,道:「念奴仙子一般,王英兄弟,本性是個好色的,倘若他不生事,倒教人古怪。七哥義氣深重,這兩個,倒因此生出計較。」

    崔念奴笑道:「卻不正是?我看這矮腳虎,行事雖是小人,卻也不失可愛,倒是好漢裡一個不一般的。」旋歎道,「這幾日不見,大郎也有風範,能容人小處,奴也不知該喜該悲?」

    趙楚道:「便是怎生個變,在念奴眼前,只是風雪村店裡那一個。」

    念奴聞言,心裡便信,緩緩依偎來,道:「這一路來,那清風山的三個,聞聽竟往來尋你,一面賠罪,好歹要同來青州府,只是那矮腳虎,原不知怎生個計較,待見了瓊英,奴方知緣故,原來他本第一個要來的,後頭教那金毛虎提舉出這娘子來,他便畏畏縮縮。」

    趙楚聞聲而笑,心裡道:「這王英,倘若教他知曉了世間的女子,並非個個都如那劉高妻,再敢貿然唐突?此人雖無大才節操,卻有一腔的義氣,如若改觀,當是個趁手的用。」

    乃問道:「同來的,又有誰個?」

    念奴先怪他只顧著義氣,嗔責幾句小房的話兒,方道:「二龍山裡,乃是個青州落腳的所在,不敢疏忽,因此只七哥隨來。清風山,早與孫安那廂勾連妥當,兩山合意,不必提說,因便在清風寨前頭,又有探子回報,道是有個甚麼鎮三山這兩日號稱蕩平三山,不敢大意,只一個矮腳虎,奴看他尚待雕琢,因此帶來,便只這兩個。本覺你勞苦,當教金蓮隨來,後覺青州這幾日,只怕果然要起凶險,不敢教她犯險,且莫怪我。」

    趙楚默然,半晌道:「非是不假!俺看這慕容彥達,本性是個趨炎附勢的,貪濫權勢,當順著趙佶那廝心意,好歹結果俺一條性命,卻他能眼見著一番功勞,不曾下手,只怕當有後手,這青州府凶險,誠然不假!」

    崔念奴冷笑道:「也聽本地人說,這人自詡清高,甚麼本領?你當也知,如今有個貴妃省親,這一番算計,只怕便是往你那好阿姐處去了!」

    趙楚吃了一驚,忙問上下,崔念奴道:「當今的天子,荒唐本性,誰人不知?貪婪你那阿姐,日夜不有好心,慕容貴妃身是枕邊人,如何能不知?畢竟她也有了年紀,膝下也無所出,當使甚麼勾引天子的心?無非只好依仗如今的寵,不教天子稱心得意便是。想你那好阿姐,將你作甚麼似看待,身在勾欄,清清白白,一顆心思,都在你身上,如此大好厲害,那當貴妃的,心思不比常人,如何不有動心處?」

    說起李師師,念奴便自怨自艾,自感身世,神色潸然。

    趙楚不悅道:「都是小心思!縱然往前,不看如今?前番只是憐你貪你,這些時候來,只覺再也左右離不得,再是淒苦,往後快活,不比值得嚮往?旁人怎生個說,我卻看你,明珠美玉,乃是我內裡的神。」

    崔念奴又嗔他,將這一番果然丟開,道:「想那心思深重的貴妃,自知誠不可與你那阿姐交鋒,如今你身在青州,她胞兄眼下,倘若因此教天子絕了好逑的心,如何不好?」

    又勸慰道:「也不必太過擔憂,師師心思,非我可比。她如今,要脫了那籍,如探囊取物。卻你去了,京師裡,這籍,相於天子,也是個周全。倘若清白尋常人家,只消一頂軟轎,接了進宮,奈他何?如今卻也是好,且待有個周全落腳,暗暗將她引出,不必煩惱。」

    繼而又道:「更有這慕容貴妃,倘若你心裡果然想接應出來,甚是不難。只消順了這貴妃的心思,待天子發作了性子,她再前頭說些不好,只須這慕容知州手裡,教你犯些事端,師師明打明走出京師,一路只教些可靠人手,遠遠接應便是。」

    趙楚怦然心動,不料念奴迎面一瓢冷水,道:「要作好大事,師師更有用處,想她也不願就此落個無用的身,往來了青州,便隨你上山去,只怕更有些計較,反倒壞了心思。奴那些人手,好教京師裡,也有個傳訊的在,你也知她,莫非疑心心思?也怕世間能有困她的繩?」

    畢竟虧了身子,一番言語來,喘息徐徐,趙楚慌忙扶她倒頭歇著,強笑道:「都是前頭的事端,如今算計,豈非杞人憂天?方緩了神,莫又傷了身,這一路來,我看這清風寨裡,披紅插花,處處喜慶,正好受用眼下。」

    崔念奴睇他一眼,將心思謀略,暫且按下不表,又說些小房的話,擺手道:「看你這心裡,只消奴知曉你親愛便好。另有一個好娘子,如今只怕打碎了花知寨滿庭的家什,更有一路來的弟兄,自去便是。」

    趙楚道:「不必急他,許多時候不見,如今你我,正該說些話。」

    念奴笑道:「大郎也發甚麼癡呆?來日方長,莫非奴此來,只是夢裡相會?」

    便俯身來,貼了他的面,眄著一雙嬌俏眼眸,吹吐如蘭,咬住耳垂,細細噬磨,將個溫溫柔柔的手指,貼了小衣按在背上,嬌音細細,低聲相問,道:「大郎如今,可知果然夢裡相會麼?」

    趙楚看她又起捉弄的心思,偏生病體初癒發作不得,只得無奈苦笑,道:「又來使性子,不恤自家,莫頑鬧,好生歇著,不可落了病根。」

    念奴哪裡肯依,又將個只著著小衣的身子,黏糯貼來,嬌嬌問道:「自別後,奴奴便在夢裡,常與郎癡纏,如今也不知,果然是耶非耶?」

    只看那錦被之下,白緞邊子裡頭,悄然探出晶瑩五趾,並不染色,緩緩蠕蠕,松處,輕佻羅帳,一時吃了外頭的冷,急忙蜷起,卻勾住了錦被,又抱著了床幃,不覺處,又勾出半截粉膚,原來羅襪除了,正沿著精巧的足弓,漸漸抹出小腿,光泛其上,色如溫。

    趙楚但覺口乾舌燥,那溫溫的鼻息,俱都如催魂的散。

    念奴方覺自家一番美媚,本是勾他的頑笑,待回眼看時,一聲低呼,急忙要將那一雙精足收入錦被之中,卻教他一手抄住,竟面紅耳赤,連聲討饒,道:「又來捉弄奴,不怕老天爺也在上頭?」

    趙楚點她鼻端,道:「明知心智不堅,偏又不知收斂,倘若不念你身子不甚周全,定教你自食惡果。」

    念奴吃吃而笑,待他將那錦被,貼著緊緊裹了,雙手推著,道:「快些去見七哥他你個,休教屋裡頭,埋了你一腔的英雄氣。須知許多好男兒,都壞在這婦人手裡,為不教奴擔落罵名,也該時時自省才好。」

    趙楚低頭笑道:「溫柔鄉里,又有甚麼差錯?我看這世間的甚麼英雄好漢,都是自家不知合當,因此落了悲哀,卻教那沒志氣的後人,都將過錯落在內裡頭的頭上。」

    捲了她,相對又坐片刻,念奴畢竟一路又染了些風寒,不耐久坐,緩緩沉睡,趙楚細緻安排了床榻物事,方趕來外頭。

    這內院,乃是花榮內院裡一處錯落,單獨闢了來,正屋本是趙楚所居,如今念奴安排在裡頭,另兩邊,一面是使女們的,相對的,本是花小妹所居,如今與瓊英十分相得,兩人便同在一處住了。

    此時,花小妹不見蹤影,只瓊英,依著一株老樹,時而切齒,繼又漲紅了臉面,總是將一雙素手,掐住戰裙一角,怔怔癡呆。

    那開了門的聲,將她驚起,精緻鼻端,顯了一層細細的絨,抬眼望來,欲言又止,竟生不起相爭的心來,心下微微委屈,面子上卻顯著一層笑,道:「七哥幾個,正在外頭閒話,教我來催你去看。」

    趙楚心裡通透,覺世間萬千存在,俱都入眼,乃笑道:「平生不是個能說假話的,偏愛說個假話!」

    瓊英一滯,乃怒道:「甚麼假話?」

    趙楚笑道:「七哥與花榮兄弟,都是世間玲瓏剔透的人物,哪裡會耐不住使人來催促?光景正好,本你看了,便也是看了,我也不來取笑,又說甚麼假話推搪?」

    瓊英愕然,登時發作起性子,啜了音,手指道:「是極,是極,我生性愚笨,比不得誰人,到用時,些微有些看頭,如今你美眷在側,許多兄弟聚義,我留來甚麼用?罷,你且讓開路來,我自一人,往河北報了仇,從此天下之大,流落也有去處!」

    一廂發作,將後頭靠著一面布囊,登時撒亂開來,她兀自不能發覺,怒沖沖滿面都是淚珠,往屋內便要整束了行裝,再復出門來,卻見趙楚攤開手裡的囊,裡頭俱是女兒家衣裳,竟有幾幅,如大紅大紫的,有淡素的,裁縫合體。

    原來趙楚看那布囊時,念起方才念奴所說,這一個,慣會十分做人,自知有個瓊英,來時便在集市裡,尋了上好的布匹,自親手裁剪來,一面贈了瓊英,又贈了花小妹。

    這一時,抬眼看來,瓊英自初見,便是這一襲戰甲,一路往青州來,也只幾件尋常衣裙,趙楚念她身世前途,心下惻然,看那衣裙下,自有小衣,急忙掩了,走來將看呆眼的瓊英,一手取了金戟,推往屋裡頭去,歎道:「也是不曾細心,莫要發作,都作我的不好。可憐這般一個人兒,整日不解兵甲。既是念奴有心,你且將這衣裳換了,待念奴歇息一晚,明日無事,索性陪你幾個,往快活處,好看這人間的勝景。」

    瓊英面色似要滴出血來,劈手奪了那布囊,哪怕小衣只掩映一角,不敢抬眼來看,一身力氣,喪了大半,將那門扉,自內落了閂,再片刻出門,果然是個好裝扮,怎見得?

    只見此時,落了冰冷戰甲,換著曳地羅裙,薄薄面頰,貼了菱花,剪著貼鬢的青雲,眉目雖尚留有三分英氣,卻多八分柔和,果然入畫寫不得,筆墨賺不來,不是乍眼驚艷,卻乃細細品聞。

    趙楚猶豫片刻,抬手將她鬢角一絲亂髮拂齊,笑道:「可惜此時不見海棠花,倘若別著,又是人間一勝景!」

    瓊英咬著唇,問他道:「比念奴如何?」

    趙楚笑道:「好端端的,你便是你,與別人爭甚麼上下?譬如春蘭秋菊,偏要分個勝負,卻非為難?」

    又將那畫戟,往門口立了,道:「休又生甚麼閒心,世間唯獨一個念奴,也只一個瓊英。旁人比不來,也做不得。只說七哥也來,同去見他。」

    瓊英方亂道:「不是好,不曾有這般作扮,待謝了念奴,畢竟京師裡有見識的,休埋怨我不知好歹禮數。」

    趙楚道:「還是個性子!教念奴作你這一段勃勃的英氣,她也做不來,偏要逞強!走休,今日快活,待見了七哥,好與眾兄弟敘話,彼時念奴醒轉,你自與她相會不遲。」

    乃轉出了內堂來,外頭花榮陪了阮小七,正說些相惜的話,待看瓊英,俱各拍手而笑,倒是一廂的王英,急忙忙往後頭縮,言語惴惴。

    兩廂私見,阮小七道:「哥哥安心便是,山裡都好,這一番了卻哥哥心頭的大事,俺看花知寨,也是一家兄弟,因此也不曾瞞他,果然與那官府裡的腌臢鳥人,不是一路。」

    趙楚心道:「以七哥謹慎,雖是大膽,這一番精細,卻細細說不來,當是念奴安排。」

    乃笑道:「正是好!」

    又問:「如何來了花榮兄弟處?」

    阮小七好生讚歎,道:「這一位妹子,好教人心服!往清風山下來,俺只當要往青州府打問哥哥下落,她卻問了這裡的英雄好漢,待聽花知寨,便道,以哥哥心思,最愛這等英雄好漢,往這廂裡打問,不差分毫,竟是果然!」

    趙楚笑道:「不是自誇,念奴伶俐精明,天下無雙!」

    花榮道:「倒教見笑,小弟卻生著一雙拙眼,倘若七哥不說哥哥,小弟不敢相認,只怕又要搪塞。」

    阮小七趁勢叫道:「看,看,甚麼好?俺看花知寨,好漢裡頭的英雄,作個受氣的小官,將一腔義氣,俱都埋沒了!」

    花榮默然,吩咐下頭的安排酒筵,期間趙楚奇道:「怎生不見小妹?」

    花榮道:「哥哥不知,小弟丈人府上,只出個女兒,待丈人丈母去了,每逢年月,便當兩個往墳上祭拜,今年只她一個,只好教小妹陪去。」

    不提甚麼見外的話,趙楚只道:「只一樣不好!這世間,惡人如麻,以阿嫂小妹兩個,倘若有甚麼萬一——都是自家兄弟,當甚麼外人看?不是說,兄弟這一樁做事,卻是不好。」

    花榮看一眼瓊英,心下感激,道:「七哥來時,順應幾個女軍,得虧陪著,小弟也好安心。」

    又過片刻,果然安然歸來,念奴沉沉醒來,她四個便往內堂裡去絮叨閒話,不覺天色已晚。

    至第二日,清風鎮登時快活起來,原來只在這幾日,官府方開了禁,這一年既有貴妃省親,朝廷開了恩,元宵花燈之事,青州當綿延七日,自十五始,二十三方畢。

    且說民俗裡,元宵這日,不提張燈結綵,單單這一日燈市裡雜耍龍燈高蹺,也不必提舞獅旱船唱小調,只看七祭逐鼠迎紫姑,有孩童的,又當送燈走百病,山東此地,更須備元宵夜及來日踏歌踏青物事,十分忙碌。

    自清早,花府上下忙作一團,天色漸晚時分,眾人收拾利落,趙楚生恐出事,吩咐幾個貼身藏了兵刃,專等內堂裡幾個收拾完畢。

    不多時,使女們排開燈盞,引出四個靚裝女子來。

    頭一個,崔氏畢竟有了家室,挽著發墜,落了裙釵,將招展俱都掩住,旁人也不好多看,只這崔氏,正有一段矜持,與花榮並肩而立,十分相得。

    後頭三個,不知崔念奴使了甚麼手段,瓊英竟並著左首,右手自是花小妹。這三個,多嫌妝扮沉重,一張素面映了燈紅,中間的紫如蘭,兩廂紅的勝火,一個爛漫如雛菊,不說瓊英女兒身作扮,只這花小妹,垂著鬟,壓了髻,將一頭青絲,斜斜一把釵綰住,顧盼間,雖不明媚,卻是清靈。

    四個往階下立著,璀璨耀眼,也不懼行人,張目四顧。

    待正要行時,忽有一馬,自西而來,馬上騎士,見面遠遠落下,氣喘如牛,一頭撞來趙楚身前,低聲道:「哥哥稍行,禍事來也!」

    畢竟來者何為,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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