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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十九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九十九章

    「十三!莫要胡鬧!」蕭簡翎臉色大變,猛地一掌拍在龍椅扶手上開口便喝。

    這一怒喝下來,本因胭王請戰而沉默的大殿更是愈發清風雅靜。

    胡鬧?她說她胡鬧?好吧就算她真的是在胡鬧,可這本是她逼她的不是嗎?

    「想必皇上定已知曉洛華大軍兵分兩路,其一借道祥烽而來,另一支卻要從陵湖入海瓶頸渡水而來。即是說,不攻渠州便攻蜀州。臣妹枉為昊綾胭王,枉為蜀州藩王,空享了這十七年太平,也是時候為我昊綾略盡綿薄之力。懇請皇上准臣妹帶軍迎戰!」

    「荒唐!」蕭簡翎氣得臉色都蒼白起來,怒道,「你雖博覽群書,卻從未領軍上陣,不過憑一時意氣小看沙場!朕手下猛將無數,再如何也輪不到你披甲對敵!」

    然這次蘭華沒有說話,卻是文宰陸昔鳴一步走了出來。

    「稟皇上,依臣所見,洛華既敢在如此時節出兵侵我昊綾,只怕是宣妃難平內亂,決心放手一搏。如此一來我昊綾將士要應對的便是數十萬不惜玉石俱焚的猛寇。兵書有云『哀兵必勝』,若胭王領軍,必能興我昊綾士氣,是以依臣所見,王爺請戰實乃智策。」

    蕭簡翎只覺氣息一滯,登時瞳孔微縮她們昨日私聚,討論的便是這個麼?!

    「哼,胭王一介文王,如何振得士氣?!」

    陸昔鳴繼續正聲答道:「王爺此前在蜀州大興新農之術,解暖冬之禍,已被百姓贊為賢王。何況王爺畢竟已有兩年蜀王之實,更手握蜀州兵符,胭王領軍,情理俱全。」

    「混賬!朕已削她爵位,何來蜀王之說?!勿需胭王,朕意令益王出戰!」

    蕭簡瓔微一勾唇,出列笑道:「回皇上,臣妹自是願為昊綾一戰,只是洛華畢竟來勢洶洶,臣妹不得蜀州軍心事小,無能振梟騎軍士氣事大啊!臣妹也不是不知輕重緩急之人,只好忍痛將這立功的機會讓與胭王了。」

    蕭簡翎一震,緊緊握拳嘲諷地冷笑道:「好一個姐妹情深啊!十五,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蕭簡瓔二話不說,掀袍便重重跪下了。而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也一同屈膝朝著女帝跪了下去。

    「臣妹也認為讓胭王戴罪立功,出戰洛華甚妥,還請皇上三思。」

    這個求情之人不是別人,竟是皇長女誠王蕭簡霜無疑。

    緊跟著連遲冷也無甚在意地跪地道:「只要有仗打,誰上都無所謂。皇上要是擔心胭王安危便派末將做王爺副將好了。」

    蕭簡翎冷冷地站起身來,環顧底下跪了滿地的朝臣,冷笑道:「你們這是反了?」

    這是天大的罪名,哪個生受得起!

    「臣不敢!」

    蘭華只道蕭簡翎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絕無理由無視百官共奏,如今就只等她封她個什麼什麼將軍,即日整兵待戰。然而,那上位之人卻忽地一聲嗤笑,說出了一句讓明明已經塵埃落定的結局再度莫測起來的話。即便,這絕不是一個大權在握的帝王應當說出的話。

    「十三,告訴朕,你今日執意兵權,待明日凱旋是否便要執意這本該是你的江山皇位?」

    蘭華一震,重重俯倒在地:「臣妹不敢!」

    她還是小看了帝王心思,小看了蕭簡翎對蕭簡胭的心思。她的計劃幾近完美,唯一一個無法彌補的漏洞便是她這前朝太女的身份。這本是一把鋒利的雙刃之劍,只要蕭簡翎以之質問,她就不能再堅持請戰,可即便陸昔鳴也認為女帝尚不至於為了軟禁胭王而重提此事。蕭簡翎的皇位乃是先帝親傳,可太女未廢卻由她繼承了大統,這永遠都會是她帝王生涯不可明說的污點,只要她露出半分擔憂皇位之舉,即便她依然是這昊綾的天子,卻也再不是個乾淨的皇帝。

    皇家本多秘辛,若蕭簡翎認為正統太女會是威脅,那她這當今天子之位便如何也會落得個名不正,言不順。

    天下皆知昊綾女皇乃是賢帝,正因她是賢帝,她們才更料不到她竟捨得引火**。

    「十三,朕再問你一次,你是否真要請戰?」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針落可聞,蘭華只能低頭苦笑墨菲定律說得對,如果壞事有可能發生,那麼不管這種可能性多麼小,它總會發生,並引起最大可能的損失。

    她早知自己的計劃還有一個致命漏洞,可她現在才知,女帝對胭王的堅持,竟將這原本趨近於零的可能無限放大了。

    要放棄麼?蘭華似乎看到一朵牡丹慢慢在眼前綻放,那花心中站著一個牡丹般的男子,他對她說,不要讓自己後悔啊

    要放棄麼?不,她怎麼可以放棄!她心中沒什麼家國大義,她只是不想再錯失一個自己在乎的,也在乎著自己的男子。

    太女的身份本是雙刃劍,蕭簡翎既為傷她不惜自傷,那麼,她也傾命相陪又當如何?!陸昔鳴說過,這是這計劃的唯一漏洞,卻又本不該是漏洞。這只看蘭華願不願承認這身份,願不願擔起這身份。

    蘭華心中從來了然她不會讓南煌若嫁給蘇沐秀,更不會遂了女帝的願,既然對方咄咄相逼,她也是早已誓言不再退讓。她願開口要下這兵權,她願將蕭簡翎從那帝位上拉下來,她願為了自己的心捨棄自己的自由。

    是的,只要她開口要下這兵權,待她凱旋之日,便是與蕭簡翎反目之時。

    「臣妹」

    然而蘭華的決心剛剛化作堅定帶笑的眼神,上位那人的篤定剛剛變成不可置信地驚慌,女侍高高揚起的唱和卻將一切都暫停在了這一刻。

    「君後殿下駕到!!!!!!!!」

    在蘭華眼中,素何年一直是白蓮般的男子。雖然他總是穿著錦衣,卻依然掩飾不住那一身不沾俗世污濁的絕然。他像是佛身邊的一朵蓮,他總是靜靜地綻放風華,靜靜地燃點蓮華。

    而他今日只著了一件純素的,一點雜色都沒有的單薄白衣,輕輕地移步走入了這似乎與他格格不入的,忽然就顯得骯髒到極致的皇廷大殿中。

    他確是一朵白蓮,一朵真正的白蓮。蘭華早就知道,卻在此刻才真正明白。

    素何年一步步走到殿上,迎著女帝震驚的眼神輕輕俯了俯身,微微露出個傾盡風華的淺笑。

    「臣侍見過皇上,吾皇天福龍安。」

    蕭簡翎微微定神,沉聲道:「君後何事?」

    「回皇上,臣侍本無意擾皇上早朝,只是皇上不允臣侍見胭王千歲,臣侍便只能尋到這裡來了。」

    蕭簡翎明顯很是不快,但對著素何年卻依然盡可能地放緩了語氣:「朕允你見她就是,有話退朝再說吧。」

    「謝皇上恩,可臣侍今日卻是有話要對皇上說。」

    「若是替胭王請戰就回吧。」

    「不,不是。」

    蕭簡翎訝異,蘭華也忍不住好奇此時此地,素何年究竟要對女帝說些什麼?

    只見素何年微微勾唇,慢慢地便對著蕭簡翎跪了下來。

    「何年,你這是幹什麼?!」

    側頭柔柔地對蘭華露出一抹淺笑,素何年轉頭垂首:「皇上,自昨夜起,臣侍既知不得君心,也無顏再流連後宮。如今臣侍一心只餘青燈古佛,皇上仁慈,可否念在昔日舊情,讓何年常住大相國寺中,悉讀佛經道法,為天下蒼生祈福?」

    他在說什麼?!

    蘭華驚訝地愣愣地看著素何年,連二宰都難掩一臉詫異之色。玉王、誠王自是驚得瞠目結舌,滿朝其他的臣子更是幾乎懷疑自己耳朵是否出了毛病。而女帝呆呆地看著那對著自己淺笑的男子,腳下一軟,竟跌坐在龍椅上。

    他是她名義上的夫,他更是那個她一生的起點。可是,沒有人會懂這朵寂寞的白蓮。

    死寂蔓延了許久許久,直至浸透這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蕭簡翎只能憑著本能的張開嘴,幾乎呆然地出聲:「朕明白了准奏」

    「謝皇上。」

    在眾人的呆愣中,素何年不急不緩地站起身來,動作依然優雅,依然淡然,只是,卻多了如同蠶蛻羽化般的逐風之意。

    「王爺請保重。」

    在素何年輕得幾乎化開的聲音中,蘭華完全是條件反射地愣著點了點頭。待走到大殿門口,素何年沒有回身,只是忽然便停了步子。

    「對了,皇上,可否代何年轉告一位名叫然飛的故人,說是今年大相國寺帝釋蓮節,也不知開的是白蓮,還是血蓮何年定當掃席,待她共賞。」微微側首俯身,素何年抬步而去,再不回頭,「臣侍告退。」

    「胭妹,你喜歡蓮花?」

    「喜歡啊!二姐呢?」

    「那我也喜歡。」

    「嘖,哪有這樣的!何年,你好像還沒字吧?」

    「嗯。我與你們皇家子女不同,自然是要冠禮後才有字的。」

    「那我替你取字『風蓮』,等你冠禮後就用,可好?」

    「清風白蓮醒,與君話長生好。」

    「那胭妹,你喜歡何種顏色的蓮?白蓮?紅蓮?」

    「我喜歡風蓮啊!」

    「莫拿我打趣,未寒,我也想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蓮花?」

    「恩兩種都好。」

    「定要選一種。」

    「何年,你喜歡什麼?」

    「白蓮。」

    「二姐呢?」

    「你喜歡什麼我就喜歡什麼。」

    「哈哈!二姐你真沒主見,要我選就紅蓮!」

    「為何?」

    「白蓮盛世,紅蓮亂世。堂堂女兒,得意時自要先看黃泉血蓮,待倦了歸來再枕瑤池雪蓮而眠。二姐,帝王之術有言,『枯葉旱而星火起,狂焰燼而新草生,週而復始,是為王朝』。比起先享安樂後起憂患,你妹妹我自然是要先苦後甜啦!」

    「未寒,你真好戰。」

    「胡說,這可是你爹教的。難道你們覺得紅蓮不美?」

    「自然是美。」

    「那等大相國寺帝釋蓮節,我們便去賞蓮吧!」

    「未寒,大相國寺只有白蓮啊!」

    「那可未必囉!」

    她重生之時,大相國寺的蓮池已開了第一朵紅蓮。又或者,是誰的血,染紅了那一朵白蓮

    「何年,你是想提醒朕大相國寺的紅蓮終究開了嗎」蕭簡翎苦笑抬眸,看著那個已是第三次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緩緩開口,「罷了你去吧。」

    去吧,就用你的鮮血,去染紅朕的盛世白蓮吧。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朕便再不阻你,再不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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