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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九十八章 文 / 枉然書生

    第九十八章

    第二天朝堂上自沒有出現被削爵的胭王的身影,奇怪的是連二宰也一起告了假。女帝坐在上位臉色陰沉得嚇人,苦了下頭一干臣子,有要事卻也不敢開口上報。

    據消息,祥烽四皇子與蘇宰的大婚是在下月十八,而祥烽五皇子與洛華寧王的聯姻則更早,早到下月初五,也就是七天之後。雖然洛華聯姻之後才啟戰書,可如今洛華一西一東已有兩隊人馬蠢蠢欲動,而面臨如此豺狼餓虎,昊綾至今竟尚未拿出一條半條的辦法來。

    在此多事之秋,偏偏二宰竟一起告假,雖然陸相一定會說「謹遵皇諭」或者「臣覺得xx可,xx也可,xx也不錯」,而遲相也一定會說「談不攏就打啊」或者「什麼時候有仗打啊」之類的,即便都是屁話,但好歹能帶頭活躍下氣氛,給下面的人拋磚啊!如今二宰不在,女帝臭臉,下面的人實在是不知如何開這個頭,只等了小半會兒,女帝就乾脆不耐煩地「無事退朝」了!

    而比起朝堂上眾臣的心有慼慼焉,胭王府上的三人卻是好茶好果伺候著,談得好不快意。

    自及笄大典之後,蘭華這是第二次見武宰遲冷,也是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人。不得不說,這遲冷又是難得一見的異類。

    遲冷年方二十有四,卻長了張看起來最多十五六歲的娃娃臉。她個子算不上高,也談不上健壯,反倒是個徹頭徹尾的可愛小女娃。只可惜,世人往往為外表所欺騙,蘭華也不例外。初見遲冷,蘭華實在無法將眼前女孩與陸昔鳴口中所說的「蠻子」、「飯桶」、「戰爭狂」聯繫到一起,蘭華甚至懷疑是這文武二宰不和,故意出言挖苦。直到遲冷短短兩刻鐘就拍爛胭王府兩張茶案,抓殘四把紅木椅,吃掉胭王府一周零嘴,蘭華這才瞠目結舌地、迫不及待地邀遲冷院中小亭裡石椅上座雖然石桌依然逃脫不了被拍碎的厄運,但至少蘭華沒那麼心疼啊!

    近一個時辰的閒聊加籌策,陸昔鳴幾乎全面首肯了蘭華的主意,只是提了幾個小方案將計劃的不足加以彌補周全,順便替蘭華簡單備了個發言稿。而遲冷除了興奮拍桌毀物外加點頭大讚外統共就說了兩句話,一句是讓蘭華汗顏的「我等八輩子終於有仗可打了」,還有一句則是讓蘭華膜拜的「姓柳的只會單打獨鬥,她懂個屁的打仗,誰再提她我跟誰急」由此可見,陸昔鳴對遲冷的評價確是一針見血,精闢至極。

    既是以君印執印者的名義請二宰來,蘭華自然沒有忘記九音。二宰見過君家家主之際也不忘將一些君家傳承下來的事交待了一番。

    「其實君家上代恩怨確是個不解之謎,因君家家臣都是世代傳承,除卻部分女承母業,其他都是尋適合的繼承人進行培養。而王爺這邊所掌握的人手不同於君家本家,大多只是為支撐昊綾國體而存在,只怕君公子要尋真相還要從君家這邊著手。」

    「那不是有迎君箋也白費麼?」

    見蘭華蹙眉,九音笑道:「陸相所言不假,君家不奪天下,自比你想像的鬆散許多。我查探這麼多年,早已尋得許多線索。迎君箋只是助我事半功倍而已。」

    蘭華洩氣道:「我突然覺得自己前兩年真是委屈啊,冤枉啊!」

    一旁咬著糕點的遲冷忽然開口道:「你們往洛華尋吧。我小時候聽娘說過些君家的事,可惜年紀太小忘了。」

    陸昔鳴奇道:「你娘?她說什麼?」

    只見遲冷一口將那個蘭華只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一口嚥下的糕點丟進嘴裡,拍拍手,正色道:「別忘了我娘也是將軍,那時昊綾朝堂對君家可是重視得不得了,若君家人要去洛華朝廷,昊綾派個將軍護送也不為過吧?」

    此事實在有些年頭,在場幾人竟然都沒聽說過,只能聽遲冷繼續道:「我記得我娘說護送的好像是君家二主子吧。」

    九音一怔,出聲接口道:「是我爹」

    蘭華好奇地問道:「你爹還有兄弟?」

    九音點頭:「我只聽爹爹說過,他還有一個姐姐,可我沒見過。」

    「我以為應該是你姑姑當家。」

    「是,可聽說我很小的時候姑姑就出家了。」

    此話一出口,二人不由驚訝對視禪如樓!

    只聽遲冷道:「當時那事詳情也不知是娘沒說還是我忘了,我只記得娘說過一句話。」

    「什麼話?」

    「『只怕是禍端』。」

    只怕是禍端。

    蘭華只覺得,也許他們離真相又再近了一步。

    等送走二宰,蘭華不由伸了個懶腰今日這計劃也是臨時想出的,她倒是沒料到能順利得到二宰的大力支持,既然如此,今晚定要好好睡上一覺,等著明日養精蓄銳好去上朝。不過睡覺之前,她還得再寫幾封信才行。

    見蘭華倦極,九音走上去一邊磨墨一邊笑道:「你這次可是要拚命麼?」

    是啊,她要為搶婚這事兒拚命啊

    雖然早已明瞭自己的心意,可在自己愛人身邊還要為別的男人分心,蘭華雖已打定了主意,可卻也沒辦法馬上就理所當然地適應。

    「九音我」

    只這模模糊糊的三個字,九音足以猜到蘭華的躊躇:「無星有信回來。」

    蘭華一震,立馬興奮地半跳起來:「哪裡?!」

    見九音看著自己笑,蘭華頓時有些窘得無地自容的感覺。

    將信放到蘭華手上,九音笑道:「本來我們三人也不算尷尬,若你以後還這般模樣,我們就真的要尷尬了。」

    雖知道九音說得對,可蘭華還是彆扭到不行,只能可憐兮兮地哀聲道:「讓我再適應適應,好不好?」

    九音聞言只忍不住再笑:「你就沒師傅灑脫。」

    蘭華頓時瞪眼:「別把我和那痞子相提並論!他還一男侍三女呢!」

    此話一出兩人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等蘭華再一次出現在大殿內,果然大家都佯作屏息凝視地看著前方,卻又偷偷用餘光斜瞥著這位榮寵不再的王爺。女帝自然知道蘭華前日再次「拉幫結派」「結黨營私」,想來蘭華是看自己既然被冠上了這個罪名,便乾脆配合一下坐實了它吧。

    沉默地於上位坐下,女帝倒想看看,她準備了什麼樣的翅膀來飛出她的皇城。

    早朝先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眾臣期盼地將目光來回往返在二宰身上,這一次,遲冷先開了口。

    「洛華怕是等不及了,皇上,末將也等不及了,不如就打一仗吧?」

    蘭華忍不住黑線果然乾脆爽快啊!

    雖同是黑線,但一旁大臣們則明顯黑線得很幸福。禮部楊庶一步上前,高聲道:「皇上不可啊!此時洛華按兵未動,若我昊綾先發兵,不是反授洛華以把柄?!」

    兵部袁熙瞬間跳出,揚起嗓門兒就道:「既是禮部文人,可知兵法有雲,先發制人,先發制勝?莫不是要等到洛華打到咱們家門口來?!」

    蘭華不由點頭哇塞,原來兵部的人也會成語的!真是失敬失敬啊。

    話夾子就此打開,朝堂上終於如電視劇裡演的那般吵作了一團。二宰依然保持故我風格,重複著各自毫無實際意義的標誌性口頭禪,女帝也依舊黑著臉坐在上頭看著,從頭到尾沒有說半句話。

    等第一輪口水戰稍微消歇,蕭簡翎正了正身子,終於開了口:「十三,你說呢?」

    果然是要點殺她的。

    蘭華對陸昔鳴微微點了點頭,步出一步道:「回皇上,臣妹以為這樣的問題說難也不難,答案多不過三個字打,不打。但這個問題本身卻很難,臣妹不敢妄斷,自是唯皇上是瞻。」說完這敷衍的話,蘭華頓了頓,開始把話題導上軌道,「但臣妹身為皇上臣子,自有責任替皇上分憂,不過臣妹自認不敢替皇上決斷,便替皇上問眾臣一個問題,相信能助皇上做出決定。」

    蕭簡翎向蘭華直視而去,蘭華卻低頭撤開視線,恭敬地侯在下面。許久,眾人終是聽到蕭簡翎沉聲道:「准了。」

    「謝皇上。」

    蕭簡翎,既然你准了,你便輸了。

    待蘭華抬起頭來,臉上已掛起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燦然笑容。這笑容實在太過自信太過耀眼,一時竟讓所有人都不由相信眼前的兩難真的已經有了決斷。除了少數知道內情的幾個人,幾乎所有的人都想知道,這胭王離京赴蜀的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竟能讓那懦弱不成事的女子露出這樣傾盡芳華的絕艷笑靨。

    蕭簡翎幾乎在見到她笑顏的瞬間便已後悔方才允她開口,十三皇女蕭簡胭是怎樣的女子,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蘭華提步從武官縱列旁走過,再緩步走到一眾文官面前,輕聲道:「本王聽了許久,總結了一下。剛才各位大人都說了,洛華尚武,豺狼心思,雖尚在內亂,然兵卒常年征戰,兵強馬壯,足以擾得我昊綾不得安生,或者說,是民不聊生。這點相信沒有異議吧?」

    楊庶曾在雲中樓與蘭華有過點頭之交,此時見她如此問,既沒有反對理由自然也就點了點頭。

    「一共兩種意見,先發占勢失禮,或者後發全禮失勢,問題就在要不要先發兵這一點上,也沒有意見吧?」

    全場又是一次沒有異議的附和。蘭華點了點頭,忽然就露出了一個有些嘲諷的笑來:「哼!方才聽李大人所言,洛華兵強足以一敵二,若洛華派十萬兵侵我昊綾,依諸位的意思,是要我昊綾先賠了二十萬將士才算全了禮,才能發兵是不是?」

    那被提到的李大人兩腿一顫,忙一步站將出來:「王爺莫要冤枉老臣!老臣可沒說要白白賠上那麼多將士的性命!皇上明鑒啊!」

    「那李大人打算賠多少?十五萬?十萬?還是五萬?」

    不滿蘭華的咄咄逼人,一旁另一個有些年紀的老婦站出來,對著女帝揖道:「皇上明鑒!胭王千歲分明是無理取鬧!臣等只是不主張出師無名!若洛華先打來,我等自是甘願棄筆從戎,為保家衛國肝腦塗地!」

    「徐大人說得好!」不等女帝開口,蘭華笑道,「也就是說,在場的各位大人都是甘為昊綾奔赴沙場的愛國之人,只要洛華確實威脅到我昊綾,各位絕不委屈求和?」

    徐茜哼笑一聲,掀袍跪地揚聲道:「正是!臣等甘為昊綾捐軀!絕不委屈求和!」

    徐茜話落緊跟著便是幾近一半朝臣跪地的齊聲附和。蘭華滿意地勾唇,收起笑意轉身看向女帝,恭敬地揖手。

    「皇上明鑒,徐、李各位大人身為文臣,亦甘於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實在是我昊綾幸事!即是說,只要洛華有意侵犯我國,我昊綾便人皆可卒,義不容辭。既如此,臣妹便斗膽替皇上問一句,以各位所見,洛華究竟會不會侵犯我昊綾?!」

    是的,她綢繆那麼多前言,為的就是問這個問題。如今洛華未動,野心卻已昭然。這群文臣固守教法禮數,不肯先攻爭取優勢時機,既然她們執著於出兵有名,那她就逼她們自己親口說出這名目!

    「問題很簡單,答案也很簡單。請問徐大人,洛華究竟會不會侵犯我昊綾?答案同樣多不過三個字,會,還是不會?請將大人您的看法稟明我皇。」

    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形勢,徐茜不是傻瓜,她怎麼敢答「不會」?

    和陸昔鳴四目交匯,蘭華微微一笑,陸昔鳴由不得不讚許地點了點頭。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蘭華得要再次感謝那已逝去的二十四年,沒有曾經的她,便不可能有現在的她。

    蕭簡翎依然冷冷地注視著下方她確實不是個善於打仗的皇帝,若可以,她寧可求和。可她逼得她太緊,逼得她沒有退路,名為選擇,實際上不過只是要她說出那個字罷了。只是,她還沒看明白她的目的。

    「既如此,即日整兵,準備出戰。」

    蕭簡翎終於再次出聲,張口便要招人擬旨整兵,然而,那個玉如胭般的女子一撩衣袍,重重地跪了下去。

    這是,第三次了。

    「臣,請戰!」

    蘭華朗朗開口,帶著幾乎讓人不容拒絕的堅決蕭簡翎,你這金漆的籠子還是太小,束縛不住她的羽翼,更妄想束縛她的心。

    蕭簡翎,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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