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興二年（1279），宋庭兵部成立了敵後武工營，由牟天與任營長，專事敵占區破壞。祥興三年，牟天與率武工營突襲元軍的郴州工匠營，撤退路上因逃走的工匠告密，被元軍追上，牟天與重傷而死，武工營也損失慘重。後經補充整訓後才重新開始了敵後活動。祥興四年秋，兵部以原武工營為基礎，組建了三個武工營，兵部序列號分別是311、312、313營，分別在韃占區活動，除奸滅賊，宣教百姓。
祥興五年秋，宋庭工藝坊的一名工匠羅三，偷偷學了製作蒸酒和鏡子的技術，逃到韃占區，落戶於河南府南郭張莊。祥興六年（1283）新年剛過，宋庭查證確實後，特派原本在廣東路冬訓的311營提前出發前往韃占區，剷除羅三。
宋軍通常監軍只到團級，但為了加強對韃占區民眾的宣傳鼓動，三個武工營都配備了營監。311營長是牟天與的堂弟牟天祿，營監是在韶州氣辱呂師朱的丁童，隨營還有一位漢教教士。
311營藉著夜色摸到郭張莊邊上山頭，正好碰上了掩埋了媳子後準備去和戟八兀拚命的郭北生。經過丁童的一番解釋，郭北生總算明白了這不是韃子而是宋軍，郭北生當即強烈要求參加武工營，牟天祿和丁童見他年輕力壯又熟悉當地，就收了他。
郭張莊是個大莊子，曾經有千戶人家五千多人口，經過韃子幾十年的糟蹋，百姓死的死逃的逃，現在還有四百多戶二千來口人。村裡大部分土地都被戟八兀和另一家韃子，還有幾家回二韃子所佔。漢人百姓要不守著一點薄地，要不就是給韃子二韃子當佃戶。
在郭北生的帶領下，武工營深夜摸進了郭張莊，分出一個連包圍村莊並在村外設崗；一個連分頭圍殲幾戶韃子二韃子；牟天祿和丁童親率一個連，在郭北生的引路下，包圍了村南羅三的家。
羅三本是工藝坊設在福建福州的工廠裡的匠人，他心靈手巧上手很快，廠裡又缺人手，就讓他學了釀酒和鏡子兩門技藝。可沒想到這個羅三為人貪婪，見此二物利大，就利用祥興五年中秋放假一天的機會，躲過了專門負責保衛工藝坊的特軍305團，舉家北逸，以蒸酒獻賄於韃子官員，最終定居郭張莊建作坊，還送了戟八兀干股。在戟八兀的幫助下，羅三招了二十幾個匠工做蒸酒和玻璃鏡，蒸酒早就上市換利，而鏡子則還在試驗階段。
破門而入的武工營很快將羅三全家和二十幾個匠工全部抓起。
「羅三！趕快把蒸酒和玻璃鏡的配方交出來！」丁童喝道。
羅三跪在地上直搖頭：「軍爺！小的不懂什麼是蒸酒和鏡子，小的只是開了小作坊賣釀酒啊！」
丁童冷笑一聲：「羅三你就別裝了，你個忘恩負義的雜種，當年你拉家帶口南逃，工藝坊讓你全家活命，還教會了你本事，要不你們全家早就屍橫荒野了。大宋待你不薄，你卻偷學密藝，來獻媚韃子。要不要我把你在福州的事說說啊？實話告訴你，我們是大宋武工營，你在福州不會沒聽說過吧？」
羅三頻頻磕頭：「軍爺小的知罪了！小的不該不請假就偷偷逃走。不過小的真的沒有拿什麼配方啊！」
旁邊牟天祿早就不耐煩了，他一把拖過羅三那十來歲的兒子，拔出匕首，「唰」地一下，一截左手小指掉在了地上。
「爹！」那小孩慘叫一聲昏了過去。
牟天祿是浙江黃巖人，德祐二年（1276）其叔父和堂兄牟天與召集鄉民反抗元軍進犯，奈何因兵寡力疲，牟大昌與數百弟子陣亡。元兵一路燒殺，牟氏宗族幾被滅族斷種，牟天與帶著牟天祿等二十餘人躲入深山堅持抗戰，後南下加入宋軍。牟天與是宋軍武工營的第一任營長，因在郴州的一念之仁，反被逃跑工匠帶著元軍趕上，牟天與重傷而死。經歷了國仇家恨，親眼看到無數親人死在自己面前，牟天祿內心已再無同情和軟弱，有的只是仇恨和剛強，和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決心。
見羅三還在猶豫，牟天祿抓起小孩的手，又是一刀，一段無名指也掉在了地上：「羅三你再不拿出配方，你兒子的十個手指可就全沒了！」
羅三慘叫道：「軍爺不要啊！小的這就把配方拿出來。」說著移開了供桌，從牆上撬出一塊磚，從牆內掏出了兩張紙：「軍爺，這就是小的在福州工藝坊工廠裡學得的蒸酒和鏡子的製作配方，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牟天祿冷道：「還有呢？」說著又抓起小孩的手。
「沒有了！全在這裡了！全在這裡了啊！」羅三哭嚎著。
「沒了就好。」牟天祿看都不看，就將兩張配方伸到旁邊火把的火頭上，直到完全燃盡後才放開了手。
跪在地上的羅三抱著渾身顫抖的兒子，不住地求饒。忽然脖子一涼，他在世上的最後一眼是看到兒子的腦袋也和身子分開了。
將羅家和匠工們全部殺死後，牟天祿命令將所有做成的和沒做成的蒸酒倒在了羅家各處，然後率軍退出，從外面扔進了幾支火把，很快，大火吞沒了羅家。
望著熊熊大火，丁童不由得冉冉自語：「我們會不會太過殘忍了？」
牟天祿問：「我們出發前皇上特意召見我倆，丁童你還記得嗎？」
丁童點點頭：「皇上說，工藝坊的發明是朝廷的，是大宋的。羅三竊取後逃出，不但會使配方外流，更重要的是，影響大宋的經濟收入，影響大宋擴軍建政，北伐恢復華夏，所以要保證徹底清除羅三，消除可能的再洩露。」
「這就是了，皇上說，從軍械局和工藝坊偷技出逃的，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不能放過。我們所做的就是斬草除根，消除一切隱患。」
丁童說道：「我理解這羅三必須死，可他的孩子，還有那二十幾個匠工？是不是太、、、」
牟天祿道：「他們多少知道些蒸酒和鏡子的工藝，若是有命，不會洩露嗎？而且不會對我們反咬一口嗎？當年我堂兄就是被自己好心放走的工匠害死的！」
丁童點點頭：「皇上說得對！給韃子效力的工匠，特別是幫助韃子製作軍械的工匠，對大宋的危害比那些偽軍士兵都大，因為他們製造出來的殺人工具會殺死更多的漢人，摧毀更多的城池。我們此番定要對北地漢人多方宣教，讓他們不要再為韃子充當工匠和炮灰了。」
牟天祿說：「皇上還講過，這北方漢人經韃子數十年殘酷高壓統治，已經少有反抗之力。我們要喚醒他們，除了宣教之外，對死心向韃反對我們的，要做得比韃子更狠更毒。」
丁童年輕的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色：「牟營長所言極是，是我矯情了。」
說話間，兩人已帶隊來到了戟八兀家門口。一名連長上前報告：「報告營長營監！二戶韃子和幾戶二韃子已經全部被我們抓起來了。」
牟天祿一面回禮一面道：「除了這一戶，其他的一律搜出財產錢糧，然後全部處死。」
丁童道：「家丁管家一併處死，一般漢人奴僕若無大惡則不得傷他。」
「是！」
戟八兀一家和家丁傭僕們都被押在大廳中，牟天祿和丁童剛踏進大廳，就聽身後一聲怒吼，郭北生搶到了前面，原來他看到了棍擊自己媳子的狗腿子馬二狗。
郭北生拎著一把腰刀衝到了馬二狗跟前，沒等驚恐萬狀的馬二狗說話，一刀砍了下去。在馬二狗的慘叫聲中，郭北生又一刀又一刀地紮著馬二狗。
望著雙目通紅步步逼近的郭北生，被綁在柱子上的戟八兀不斷地哀求著，哀嚎著，直至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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