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北生家在河南府（今洛陽）南郭張莊，一個多月前娶了前莊劉家二姑娘。中原少數幾個城池周邊蒙古韃子多，有韃子的村莊肯定由一個韃子做甲主，他們霸佔漢人土地不勞而獲，平日裡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郭張莊雖然三面依山，卻有不少良田，自然早被韃子看上，幾十年前就已經有韃子甲主了。
郭張莊的韃子甲主叫戟八兀，已經是韃子甲主的第三代了。村裡漢人娶親若是不給他上足供，他就強行將新娘在新婚之夜霸佔。郭北生父母早亡家境貧寒，娶了劉姑娘還是劉家看在他老實肯幹的份上倒貼的，又哪有錢打點戟八兀。郭北生娶親當夜，劉姑娘就被戟八兀搶去，第二天早上才放回。
當時被韃子所辱的漢人夫妻為了維護自家血脈，新婚後妻子都回娘家住一個月，俗稱娘家月。要是沒有懷孕，就回夫家過日子；萬一懷上了賤種，則採用一切辦法打胎；若打胎不成，則生下來活活摔死或溺死，俗稱摔頭胎。不知是因為天憐漢人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被辱的漢人新娘極少懷上，更別提生養賤種了。
劉姑娘新婚第二天就按規矩回娘家過娘家月，一個月後郭北生到前莊接媳子。發現媳子沒有懷上，一家人鬆了口氣。在娘家過了二天後，郭北生領著媳子回家。
三月的中原，天氣依舊寒冷，北風雖然不大，卻也吹得人臉上少了知覺。二人一前一後走在小路上，身材不高的郭北生心裡並不像臉上那樣麻木。媳子沒懷上賤種雖然使他鬆了口氣，但心中的忿怒和嫉恨卻令他無法平復，新婚第二天早上媳子被放出來時那血透衣褲一拐一拐的慘樣時時浮現在眼前。這兩天他旁敲側擊地想從媳子口裡問出點什麼，媳子卻堅決不說那個夜晚的任何事情。
快到郭張莊村口了，郭北生遠遠地看到有幾個人在那兒晃悠，走近點看去，是戟八兀帶著幾個家丁。
郭北生咬著牙繼續向前，他媳子則畏懼地拉著他的衣袖走在他側後。
「郭小子，把媳子接回來了？」戟八兀的爺爺輩就已經在漢地作威作福了，漢話說得甚是流利。
忍住胸中的憤恨，郭北生「哼」了一聲算是回答。就想從戟八兀他們身邊走過。
「慢著！河南府要修城牆，你明日一早就去。」
「憑什麼要俺去，年前俺剛服了二個月的勞役。」郭北生不服道。郭北生無錢孝敬戟八兀，又是個好勞力，而且膽小怕事，所以每次來了勞役活戟八兀都安排他去。這次郭北生剛接了媳子回來戟八兀也不想放過他。
「呵呵！你個漢狗娶了媳子口氣也大起來了！爺爺讓你去你就得去，囉嗦什麼？」戟八兀說著，飛起一腳提在了郭北生身上。
郭北生一個踉蹌，帶著媳子也站立不穩輕呼一聲。
戟八兀『淫』笑一聲：「這麼著郭小子，你若是把你媳子再給老爺我玩一晚，老爺我就免了你這趟勞差。如何？哈哈哈哈！」
旁邊幾個家丁也附和著蕩笑起來。
一個家丁接口道：「反正你媳子已經伺候過老爺了，輕車熟路嘛！哈哈哈！」這個家丁名叫馬二狗，他家原本是姓張的本村漢人，蒙古韃子大殺漢人五大姓的時候，馬二狗的爺爺把全家都改姓了馬，還跟上了一個姓馬的回二韃子，後來乾脆全家入了回教，現在他們家在村裡也狗仗人勢囂張得很。
郭北生再也忍不住了：「日你娘的！」
沒等戟八兀說話，幾個狗奴才已經撲了上來：「敢罵老爺？你找死！」拳腳棍棒向著郭北生招呼了下來。
郭北生怒火中燒，從地上撿起一條樹枝就要上前，卻被媳子緊緊抱住：「郎君不要啊！俺們惹不起他們啊！」
就在這時，隨著馬二狗棍子一揮，只聽「噗！」地一聲悶響，郭北生突然覺得媳子的身子向地上軟去。
「娘子！娘子！」郭北生抱著媳子大叫，卻見媳子的腦後，絲絲鮮血從黑黑的髮絲中滲將出來。
「打死了活該！至多也不過是頭瘸驢的價。明日若不去河南府服勞差，連你一塊兒打死！」戟八兀帶著馬二狗等幾個奴才轉身離去，留下郭北生抱著媳子呼天搶地。
郭北生的媳子艱難地睜開了雙眼，眼裡飽含著悲憐：「俺怕是不能和郎君白頭偕老了。郎君一直想知道那一夜的事情，俺這就告訴你。」
「不！娘子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俺抱你回家將養。」說著郭北生抱起媳子向自家的破土屋奔去。
「那韃子就是畜生，不，連畜生都不如。那一夜他喝了很多酒，一直用棒縋折磨妾身，一邊咒罵老天讓他斷子絕孫，只好靠別人幫他老婆下種，還說有很多蒙古韃子都有同樣的毛病。郎君你說這是不是蒼天對韃子的報應啊？」
「一定是的。有人說韃子一天到晚騎在馬上，容易絕種，更有人說韃子造孽太多這是報應。」
說話間郭北生已經衝進土屋，將媳子置於炕上，一面手忙腳亂地找東西包紮，但媳子的眼神已經渙散，她拼盡最後一點力氣道：「郎君不要忙了，聽俺說完最後一句。俺去後，郎君萬不可找韃子拚命。當速速南下去大宋謀生，不要再在這裡做韃子的奴、、、、、、、」
媳子的聲音越來越輕，終於沉寂了。郭北生雙目充血，只覺得天好像塌了下來.
經過韃子幾十年的統治，村裡的漢人已經習慣於彎腰為奴伸頭挨砍的奴隸生活。當初韃子剛入村時，看到一些漢人臉現不愉，竟直接砍殺，甚至有的漢子只是長得高大些就也被殺死。久而久之，漢人見到韃子都是彎腰低頭不敢直視更甭提反抗了。今天戟八兀殺了郭北生媳子這種事村民們早就習以為常，蒙古韃子和回二韃子殺個漢人最多賠頭驢，而且這些韃子總能找出理由來連頭驢都不給，漢人被殺最好自認倒霉，否則還會有更大的災難。
迫於戟八兀的『淫』威，村裡沒有一個人敢來幫郭北生，郭北生只能一個人背著媳子的屍體來到後山掩埋。
按照元庭規定，漢人不得練武，每五戶才許有一把菜刀，其他鐵器一律禁止。郭北生從鄰居家取來菜刀，又帶上一柄木撅，費了二個多時辰才將媳子草草埋葬.
夜色泠泠，郭北生靜靜地站在剛剛堆起來的墳塋前，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忽然，遠處草叢中傳來了細細簌簌的聲響，郭北生矮下身軀，閃到一顆樹旁。
幾個身影閃了出來，「咦！這裡好像有人來過。」
「在這裡！」樹旁的郭北生被發現了，幾個人撲了上來，只一個照面就將郭北生按倒在地。
郭北生一面掙扎一面大罵：「你們這些天殺的韃子！殺了我媳子還不夠嗎？老子跟你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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