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7車禍
顧老爺子進的自然是顧氏旗下最好的醫院，還是高幹病房，醫生在檢查的時候，費一笑退了出來。
今天，不知道為何，她的心，總是沒由來的惴惴不安。
她需要一個人靜靜，顧元濤看費一笑出來，當下追上，「笑，你要去哪裡？」
費一笑勉強扯出一抹笑，「我想隨便走走，待會找你，你到時打我電話吧。」
費一笑伸手去摸手機，發現包包裡，怎麼也找不到手機。
此時，她回想起，早上手機放在床頭，搬了幾趟禮物去費澤陽那個房間，後來忘記了回去拿，就直接出了門。
顧元濤不明白她為何動作停滯，「怎麼了？」
費一笑抬起頭來，「我忘記了帶手機。」
顧元濤莞爾，「沒關係，又不是找不到，那你走走吧，待會回到病房來就可以了。要不把我的手機給你。」
費一笑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又說道，「把你的手機給我好了。」有些頭昏腦脹，她伸手撫了撫額頭。
「笑，你沒事吧？」
顧元濤乖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她，他敏感地察覺到，今天的她，有點反常，但是顯然她不願意多說，他也不會強人所難。
「沒事。」
費一笑強顏歡笑，「你先回去吧。」莫名其妙地，她的心，跳得很快。
走了幾步，她聽到兩個護士經過，正在談論一起車禍，其中一個護士說，「剛才被送來的那個男的，你知道他是誰嗎？」
「是費氏的總裁費澤陽，剛才秦醫生在他身上找到證明身份的物件。」
「是那個長得很man的費氏總裁嗎？」
聲音有些尖銳。
「額頭上縫了好幾針，都是紗布，沒看出來很MAN。剛才是交警送他來的，據說是一輛出租車的後輪突然脫落，隨後一個前輪也掉了下來，出租車忽然失控了，跟費澤陽的車子發生劇烈碰撞。若不是費澤陽車子性能好，早就沒命了。不過如今也好不到哪裡去，醫生還在給他檢查中，據說多處受傷。」
另外一個護士說的很起勁。
費一笑從聽到『費澤陽』三個字時，目光就開始呆滯起來了，耳邊嗡嗡嗡地響，那些字一字不落地鑽進她的耳朵裡，再順著耳朵，慢慢鑽入她的心裡。
她渾身緩緩癱軟了下來，那兩個經過的護士終於發現不對勁了，一左一右架起她，還不忘關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費一笑手中那個從顧元濤那邊拿來的手機重重墜落於地，啪嗒一聲，摔在水泥地上。
費一笑抓住那個對費澤陽病情頗為瞭解護士的衣袖，失魂落魄地問道，聲音微微梗咽，「那個……費澤陽到底哪裡受了傷？他現在在哪裡？帶我去。」
雙腿發軟，若不是那兩個護士一左一右支撐著她，費一笑早就坐在地上了。
那護士聞言，皺了皺眉，面帶疑惑，「你是他什麼人？據說剛才打了他家裡的電話，沒有人接聽，只好打他公司，他的秘書已經來了。正在手術室候著呢，還沒出來，具體詳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況且他的秘書說，受傷事宜，她會全權負責，醫院這邊，一定要封鎖，你就算聽到，也千萬不能說是我說的啊，不然我肯定會辭掉。」
小護士顯然不願意為了八卦丟掉自己的飯碗，這年頭，能進醫院工作，也是一件令人艷羨的事情。
費一笑這一次沒有閃避眼光，聲音卻有些沉重，「我是他未婚妻。」心頭蔓延而上的是滿滿的傷感，她的手腳僵硬，仿若被寒冰給凍住了似的，無法動彈。
「你是顧嫣然嗎？不像，我在電視上看過顧嫣然。」
小護士到底是被費一笑的話給震住了，炯炯有神的目光將費一笑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
費一笑苦笑，唇角很乾，舌尖很澀，睫毛輕顫，人家根本就看不清楚她的眼神，那投下的兩片陰影，諱莫如深。
「我是顧嫣然的堂妹。」
費一笑簡潔地答道，果然，那兩個小護士交換了下眼神，七竅玲瓏心，心思包藏著什麼，沒有人能夠懂，但是畢竟會因為這話產生聯想。
「帶我去手術室。」
費一笑渾身無力，胃中攪著一團酸水，若不是想要倚靠這兩個小護士幫襯著，她幹嘛將時間瞎耗在這裡。
小護士最終將費一笑帶到了手術室，在那裡，費一笑見到了費澤陽的秘書季默然，這個女子穿著一身深色的套裝，男人的打扮，頭髮很短很薄，五官也是十分的中性化，她看上去十分的精明幹練。
費一笑一直都十分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見到季默然，但是自然而然，她就覺得這個季默然很襯她心，一點也不排斥她跟費澤陽朝夕相處。費一笑十分清楚自己對於顧嫣然，卻不是這種感覺，曾經她恨不得將顧嫣然掃除。
費一笑本來還以為要做自我介紹，沒想到季默然示意她先坐下，然後說了一句令她瞠目結舌的話，「我認識你。」
費一笑『啊』了一聲，表示驚愕，季默然淺笑，「我見過你的照片，總裁辦公室辦公桌上有一張你的照片。」
費一笑想起在倫敦偷了費澤陽的皮夾，將裡頭那一張照片給撕了個粉碎。
她不由自主脫口而問道，「是不是一張側臉，在校園裡拍的那張照片？」
季默然『咦』了一聲，臉上寫著「你怎麼知道」。
費一笑聽了，緘默不語，閉上眼睛，心痛得像是有人捅了你一刀再淋上酸醋。
費一笑盯著手術室門上那盞紅燈一閃一閃的，心跳也跟著加速，雖然欣賞季默然，此時也生不出那個閒心，一顆心忽上忽下，揪得緊緊的。
「進去多久了？」
「兩個小時了，應該快出來了。」
季默然倒是很鎮定，不過眉宇間，還是看得出來擔憂的，接著走廊那邊，有個人過來了，看上去趕得有些急。
「小然，嚇死我了，你剛才電話裡說來醫院，我以為你出事了。」
高大的男人看到安然無恙坐著的季默然，如釋重負。
季默然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我沒讓你來醫院。」
「裡面的是誰？」
衛如風還不忘追問。
「我們家總裁在裡面，出了車禍，正在動手術，好像有點嚴重。」
季默然看上去是跟衛如風說的，但是費一笑卻覺得渾身的血液凝固了，季默然又何嘗不是在給自己打預防針呢？
衛如風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手術房的紅燈突然滅了，綠燈亮了起來。
季默然倒是沒有當下就走，而是攙扶著費一笑，費一笑感激看了她一眼，便朝著被推出來的車子走去。
費澤陽額頭上縫了幾針，臉色慘白著，不見絲毫血色，看上去沒有一絲生氣，看著這樣的他，費一笑只覺得渾身都沉浸到冰窟裡，寒徹心扉，恐懼，滿滿的恐懼，在剎那攫住了她的心臟。
費一笑一把推開了季默然的攙扶，三步之遙，想要靠自己的毅力觸及那一張慘白的容顏，沒料到軟了的雙腿當下就直直跪了下去，膝蓋重重跪在了地上，而她，依舊是面無表情，唯獨手指顫抖，看出她的不安。
費澤陽昏迷不醒，季默然上來扶她，她沒有接受，只是最後成了坐著，屁股著地，擱著有些生疼，眼睜睜那輛手推車消失在她的眼簾之中，被推進了加護病房。
醫生說，費澤陽胸前肋骨撞斷了兩根，錯位了，手術已經讓其歸位了，額頭縫了四針，肺部挫傷，積水多。CT發現左半邊肺浸泡在血水中，肺部弄了個小孔引流掉了不少血水，肺部在擴張，肺部還需要繼續治療。至於腦震盪，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來，還需要觀察幾天。
此外，醫生還說費澤陽頸椎神經也受傷了，儀器檢測出來他的雙腿有知覺，但沒有痛覺。醫生婉轉的說，肯能會對生活有影響，但是一切都要看傷者的表現跟毅力，復原也不是沒可能的。
另外那一輛相撞的出租車，駕駛員當場死亡，因為車子的性能沒有費澤陽這輛車子來得好。
醫生走了，費一笑還坐在冰涼的地面上，醫生的一字一字，都讓她呼吸急促，渾身忍不住為之戰慄。
「深呼吸。」
不知何時，季默然也蹲了下來，費一笑跟著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將頭埋入膝蓋裡，她訥訥的聲音響起，有些沉悶，「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是昨晚我答應他，會不會不一樣，剛才交警的意思是他本人開車也超速了。」
「為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費一笑嗚咽起來，肩膀聳動，一下沒一下地抽泣著。
「不是你的錯，不要將所有的錯都歸到自己身上去。」
季默然歎了一口氣，這種時候，這種場景，她這輩子也沒經歷過，若如今躺著的那個是衛如風，她不知道她會不會比費一笑更加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