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2二次赴約
「你現在住在哪裡？」
顧嫣然問的是牛頭不對馬嘴，好整以暇地睨著費一笑。
費一笑唇角微微上揚，這個顧嫣然，難道還不死心嗎？愛情的魔力真是偉大，或者說此刻，她有些明瞭了顧嫣然特意讓她出來是為了什麼事，她以為只要拿歐陽紫要挾，自己就會跟費澤陽斷了牽扯嗎？
可惜，她找錯人了，她要找的應該是費澤陽，而非是自己。如今揪住自己不放的人是費澤陽，而非別人。
「你去過的那個地方。」
遲早要知道，或許顧嫣然早已派人調查出來了，何必隱瞞。
顧嫣然雖然已經猜到這個事實了，元濤跟費一笑既然是雙胞胎，而澤陽對眼前這個女人又有情意，加上費一笑之前愛的也是澤陽，兩個人藕斷絲連的可能性極大。
盯著眼前這張清靈脫俗的臉蛋，顧嫣然心頭越來越不是滋味，忽然興起一股衝動，很想將這一張臉毀去，她暢快地想，若是她費一笑有這張迷惑男人的臉蛋，成了個醜八怪，費澤陽還是始終如一糾纏不休嗎？
費一笑哪知道顧嫣然心思正歹毒著，她見顧嫣然還是沒有挑明來意，也沒有那個心情跟她繼續攀談下去，「顧姐，若是你沒話要跟我說，那麼我先走了。」她站了起來，打的是迂迴術。
顧嫣然忽然餘光一掃，眉目舒展開來，「別急，我們等的人要來了。」
歐陽紫正推開門來，朝著兩人走來，咖啡館內所有的人幾乎都將目光投向門口，歐陽紫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她絕美脫俗，氣質、容貌比起費一笑，猶勝三分。
費一笑一驚，沒想到顧嫣然還叫了歐陽紫來，但很快冷靜下來，見招拆招，顧嫣然太瞧得起自己還是太瞧得起歐陽紫了呢？這一回，她押錯了寶，對於歐陽紫，費一笑是真的沒感覺，山洞內歐陽武月披露真相，自己初次知道歐陽紫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自己十九歲，非是九歲，早就過了要媽媽的年齡。
費一笑坐了下來，沒法辦，費一笑是跟顧嫣然相對著坐的，而歐陽紫直接走來，坐在費一笑的外頭，正好擋住了她的出路。
費一笑饒有興味的目光在顧嫣然跟歐陽紫身上穿梭，「看來越來越熱鬧了，不放開門見山地說。」
三個女人一台戲，一個還是親生母親，費一笑反倒是很淡定。
她跟費澤陽冥冥之中牽扯在一起，已經誠然不是選擇，而是注定的命運了。那麼歐陽紫呢？相信顧嫣然跟她說了很多不好的話，但是這又能夠影響自己什麼呢？
「笑笑。」
歐陽紫的聲音有些激動，費一笑抿了一小口黑咖啡，真的很澀，她放下杯子，從容地說道，「歐陽女士，不要叫得這麼親密，我很不習慣。」
她並不想跟歐陽紫有過多的牽連，雖然她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她真的真的對她，生不出母親的感覺來，反倒是自小待她很好的歐陽蘭蘭，費一笑倒是更加能夠在她身上體會到母愛。也是因為如此，以致後來歐陽蘭蘭跟費遲元通知出事後，她一直心甘情願地承受費澤陽的仇恨。
若說歐陽紫是她的母親，對於她費一笑來說，這還真是一種變相的嘲諷？
「笑笑，我希望你離開費澤陽。」
歐陽紫八成被顧嫣然灌了迷湯，費一笑挑眉冷對，「歐陽女士，真不知道你太抬舉你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還是你太自以為是了？你以為就憑你一句話，想要讓我幹什麼，我就會幹什麼嗎？」
「費一笑，有你這麼對自己親生母親的嗎？」
顧嫣然提高了音量，咖啡館內喝咖啡的好多人頭都朝著這邊看來，一雙雙目光，看向費一笑時，都是不贊同。
費一笑在心頭大笑，她終於明白了顧嫣然為何在眾目睽睽之下跟自己商談，就是想要激起自己的羞恥心。
費一笑環顧了下四周，掩下長睫時，右手支著下巴，很平靜地吐出讓顧嫣然氣到咬牙切齒的話，「顧姐，以我之見，她比較適合當你母親。你比起我來，更缺母愛。」
顧嫣然將手背到身後，她怕自己克制不住衝動，對費一笑施行暴力，「費一笑，看來，你是不會聽你母親的話了，跟一個男人私奔，拋棄從小將你拉扯長大的母親。你於心何忍？」
顧嫣然的這一席話，立刻引來眾人對費一笑的指指點點，歐陽紫神色一變，她沒料到顧嫣然扭曲了事實，可顧嫣然衝著她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想要成功讓費一笑回頭，必須不擇手段。
歐陽紫只是沉著一張臉而已，但看在眾人的眼裡，卻被詮釋成了另一種意思，那就是費一笑果然是這樣的人。
週遭嘈雜，費一笑視若無睹，充耳未聞，倒是很鎮定地清了清嗓子，「顧嫣然，你想要搶我男人，也不必使這種手段，你愈發這樣，只會讓我更加瞧不起你。」
曾經還覺得顧嫣然需要提防，如今越來越覺得她不成氣候，或許是跟自己切身相關，失去了一貫的主見，變得患得患失起來吧。女人的悲哀，多半是因為男人而起。
顧嫣然聞言，臉立刻黑了一半，眾人倒是有些瞭然，這兩個女人是為了一個男人而開戰的。
費一笑自嘲，費澤陽，你何其榮幸，讓兩個女的，在這裡為你爭個頭破血流？
顧嫣然，費一笑不知為何，對她就是沒有好感，大概是從她遞錢給駱，還是更早，不清楚了。
歐陽紫在這時插了話，想要跟顧嫣然台階下，「笑笑，嫣然也是為了你好。費澤陽曾經那般對你，你發傻了啊，還跟他住在一起？」
費一笑面無表情地看著歐陽紫，心頭正像被利刃狠狠刺入一般，歐陽紫倒是成功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
可是，又能怎樣？傷害畢竟已經造成了，人若是永遠沉浸在以往的傷痛中，不可自拔，那麼別妄想這輩子能夠清醒了。
「歐陽紫，顧嫣然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我的事情，我自己都會解決，你若是真為我好，就不要跟顧嫣然住在一起。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
費一笑目光掃過歐陽紫，後者卻因為前者眼底的冰冷狠狠一震，半晌沉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費一笑，今天我總算見識到了你的狠。」
顧嫣然唇上綻放一抹微笑，卻隱隱帶著與她身上那種嫻雅的氣質不符的冷漠。
「顧嫣然，彼此彼此。」
費一笑倒是有禮地接下話，氣得顧嫣然頓時說不出話來。
費一笑拿起椅子上的肩包，往身上一掛，再次站了起來，等著歐陽紫讓開道路。
她發現今天來這，根本就是無濟於事，歐陽紫如今看上去站在顧嫣然那一邊，又或者說不知道顧嫣然說了什麼，讓歐陽紫認定費澤陽就不是好人。不管怎樣，歐陽紫跟顧嫣然都跟自己無關。紛擾之事，自己身邊發生的已經夠多了，無需再憑空添加一件。
只能說，她今天來過，也提醒過歐陽紫，不要跟顧嫣然離得太近，足矣。
沒等到歐陽紫讓路，費一笑包包裡的手機響起來了，她忽然想起下午隨便玩玩的時候，將一向的振動換成了響鈴。
接起手機，她原本清澈的眼中劃過一絲詫異，是秦凱文打來的電話，竟然約她喝酒。
費一笑眉心漸漸收攏，應下了，說待會見。
掛斷手機後，她準備赴約，眼前這兩個女人想要狼狽為奸，就狼狽為奸去吧，只要不干涉自己的生活就好。
歐陽紫在費一笑冷冷的斜視下，不由自主地退了開去，費一笑扭頭就走，沒走幾步，聽到顧嫣然慢悠悠的語調，從身後傳來，「費一笑，澤陽是我的。」
足下一滯。費一笑加快了步伐，走出了特洛咖啡館。
迎面的風，刮在臉上，有些刺痛，但是她沒有回頭，昂然向前走。顧嫣然的話，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想不通顧嫣然為何老是從自己這邊著手，費澤陽那邊，不是成效更快嗎？
有些生氣，加上這陣子跟費澤陽正處於冷戰中，她也沒有當下回家，打了個電話給王媽，說今天不回去吃飯了，沒想到接電話的人是費澤陽，不過她先將話說完了，也顧不得費澤陽教訓，她當下就掛了電話。
魅惑坊，費一笑到的時候，秦凱文已經在喝酒了。
秦凱文向來是個對煙酒敬謝不敏的人，沒料到他也學會了借酒消愁，想他事業如日中天，多半是因為一個『情』字。
情字傷人啊，費一笑有感而發，自己還不是泥足深陷，所以無法指責秦凱文的頹敗。
秦凱文正抽出一支煙，叼在嘴上，覷到費一笑來了，又準備拿下，費一笑倒是搖了搖頭，「我不介意。」
雖然不是很喜歡煙草味，但是費澤陽身上那股淡淡的煙草味倒是很好聞，何況秦凱文是真的心裡不痛快，有時候，尼古丁能夠讓人放鬆下緊繃的心態。
費一笑也招來了一杯酒，不過酒精濃度不高，她並沒有多問，而是看著吧檯內的酒保姿勢很帥氣地調酒，迎來周圍一陣生猛的叫好。
秦凱文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似乎是衝著費一笑說，但又似自言自語，他的目光集中，低頭注視著酒杯中琥珀色搖曳的液體，「笑，你說愛情到底是什麼？」
費一笑沉默，喝了一口，想了想，回道，「愛情能讓人欲罷不能，迷失方向，痛並快樂著。」
秦凱文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但覺得還有疑惑，「若是你愛上的人不愛你，又該如何？換而言之，她騙你說愛上你，然後在你愛上她後，她忽然告訴你，你只是她失戀療傷的一個替代品呢？」
秦凱文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費一笑卻心知肚明了，他都說到這個點子上了，況且自己跟喬萌萌也見過幾面，她對自己咄咄逼人，又非是僥倖。
「揮劍斬情絲，你能不能做到？」
費一笑又喝了一口，目光有些朦朧迷離，但是卻不是醉意熏染。
「若是能，就不會跟你坐在這裡喝酒了。」
秦凱文苦笑，掐滅了手中的煙蒂。
看來喬萌萌的魅力還挺大的，將秦凱文給迷住了，那個娃娃臉的林無言還不是圍著她團團轉，唯獨可惜的是，她最想要的是顧元濤。
老實說，費一笑覺得，比起秦凱文，林無言更適合喬萌萌，林無言知道喬萌萌要什麼，而且就直覺而言，她覺得喬萌萌是個會惹麻煩的人，而林無言肯定默默在她身後幫她善後，是個真正值得喬萌萌珍惜的人。
可惜，喬萌萌家境優越，自小要什麼便有什麼，她先入為主，一廂認定顧元濤才是她的最佳伴侶，所以拒不接受林無言跟秦凱文。
「笑，你是不是認識萌萌？」
低柔的聲音從秦凱文口中吐出，他並沒有看向費一笑，而是掠及週遭，耳邊充斥著搖滾音樂，耳膜隱隱作痛，夜夜笙簫、紙醉金迷的日子，還真不適合他秦凱文。
「認識，她喜歡的是元濤。」
費一笑乾脆也開門見山道明，希望秦凱文早日從這創傷中走出來，不要再跟喬萌萌糾纏下去了，他如今所承受的痛苦，不知道喬萌萌有無將對自己的憤懣加諸於秦凱文身上，加以報復。
若真如此，她真的覺得喬萌萌做的太過分了，秦凱文何其無辜，況且之前他在米蘭受過創傷，就感情上而言，他承受有限。
「原來，原來……」
秦凱文歎了幾口氣，又猛灌了幾口酒，費一笑沒有阻攔，他此刻心情肯定不好，阻攔又有何用？當初費澤陽跟顧嫣然在一起的時候，她為情所困，沒有少喝酒？
即使明知道這東西沒用，但還是想要麻痺掉自己清醒的神智，紓解內心的沉鬱。
「那個林無言是她什麼人？」
秦凱文將納悶問出口。
林無言老是喜歡出現在喬萌萌身邊，以護花使者的身份出現，不用多說，秦凱文自然是看到過的。
「喬萌萌的愛慕者。」
費一笑低聲答道，目光落在秦凱文臉上，發現他倒是沒有多大詫異，只是喃喃自語道，「難怪，難怪……」
「秦大哥，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費一笑有些糾結。
「問吧。」
秦凱文又猛灌了幾口，一杯酒就這樣沒了，他又要了一杯。
「是你追的喬萌萌，還是她倒追的你？」
秦凱文忽然笑出了生，但是聽他這笑聲，費一笑感覺心頭泛起一股鈍鈍的痛楚。
「記不得了，我對她有好感，她也表現出對我有好感，就這樣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笑，你出國回來後幾天，她還告訴我她有了我的孩子，如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將孩子生下來，如若她願意，我願意撫養。不過她又不缺錢，就算我說了，她還會以為我當她拜金吧。」
秦凱文歎了一口氣，他說了很多，並沒有一句抱怨喬萌萌的話，看來，喬萌萌在他心底的印象，真的很不錯，讓他無法出口抹黑她。
「你們……」
費一笑有些錯愕，她根本沒想過喬萌萌會跟秦凱文上過床，更沒有想過她還有了孩子。
「此事你能夠確定嗎？」
費一笑來不及掩飾心中的震驚，都被秦凱文收入眼底，「她的第一次給的確實是我，若是她真有了孩子，應該是我的吧。」
「那……那你準備怎麼辦？若是喬萌萌不要那個小孩呢？」
費一笑發現自己說話有些口齒不清起來了，或許是太過震驚了，這一波消息比起歐陽紫住進了顧嫣然家裡，更讓她吃驚。秦凱文曾經在她最落魄的時候，給過她幫助，幫她走出那個局限的深淵。如今他正適逢困境，費一笑很想幫忙，可發現她的能力很有限，根本就力不從心，不知道從何幫起。
就算她約喬萌萌出來談，她難道會聽嗎？喬萌萌向來看自己不順眼……
「我今天跟她談了下，她意向不要這個小孩，她覺得若是她想要幸福，這個孩子便不能留，若是生下來，作為母親，就算她再絕情，也做不到不聞不問，這樣對兩個大人以及小孩都不是一件好事。」
秦凱文一臉疲憊地靠在椅背裡。
儘管費一笑知道喬萌萌這麼做是最好的，對秦凱文跟喬萌萌而言，但那條無辜的小生命呢？就因為大人間的錯誤愛戀，就這樣硬生生地被抹殺了，也無法徵求他的意願？
「秦大哥，哎……」
費一笑發現想要鼓舞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希望他面前出現的這個人是喬萌萌，而非是她費一笑，但是如今的喬萌萌，又身在何方呢？
費一笑打消了原本準備跟喬萌萌商談的計劃，覺得還是有必要跟林無言談一談，畢竟林無言對於喬萌萌的事情，或許比喬萌萌自己，瞭解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