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09不平等的協議
「跟別的同學一起。」
費一笑笑笑,並不多言,神色寡淡,並不想跟人攀談。
可惜喬萌萌視若未睹,想要追根究底,「要不要我把元濤叫過來陪你?」
聽著語氣,搞得顧元濤是她家的一樣的,費一笑皺了皺眉,搖了搖頭,「不用。」
喬萌萌似乎十分熱情,伸手過來想要挽住費一笑的手肘,費一笑退了一步,十分不解。
喬萌萌悻悻然一笑,「無言他們都在,大家好久不見,去我們包廂打個招呼吧?」
她話中的深意,不言自明,就是費一笑若是不去打個招呼,她有股誓不罷休的氣勢,罷了罷了,費一笑輕輕歎了一口氣,指著洗手間道,「我還是先上一趟洗手間。」好歹要實現她原本的目的。
喬萌萌並未阻攔,大方地攤了攤手,「去吧。」
費一笑納悶,敢情她來洗手間不是為了上廁所來著,就是特意為了抓她來著,剛才她的表情如同偶遇,並非是獲悉詳情。
喬萌萌帶費一笑去了他們原本的包廂,裡頭很熱鬧,顧元濤的一幫發小都集聚一堂,少了一個鍾無良。
「無良他家裡有事所以沒來。」
喬萌萌還不忘解惑,這鍾無良為何沒來,費一笑倒是明白,個中緣由,想必喬萌萌也是知曉的,並沒有說下去,這個話題在這裡打住了。
林無言今天態度還算和善,沒有板著一張冷凍臉對著她。
費一笑打了個招呼,這幫人根本就不準備放她回去,這時服務員進來,抬進來的是滿滿幾箱子的瓶裝啤酒,敢情這幫人要拼酒,喬萌萌想要將自己也拉下水。
費一笑忽然想起,頭一次見喬萌萌時,喬萌萌給自己敬酒,是元濤幫忙喝的。看來今天可稱得上是一場鴻門宴。
可是費澤陽還在等她,她若遲遲不回去,肯定要被他抓回去,她可是允諾過不會中途逃跑的。
費一笑並不打算讓費澤陽跟這幫人碰面,主動喝了一杯酒,就說抱歉。
林無言悄無聲息擋住了門口,淡淡地說道,「來都來了,怎能放你回去,今天不醉不休。」
她又不是主動前來的,費一笑無語,她絞盡腦汁,搜腸刮肚找借口,「我今天不能醉,我還有事,況且我跟同學一起來的,菜都點好了,把他一個人丟下不太好吧。」
嘗試著講理,可惜這一幫人卻說她不給面子,她想她原本就不是顧念面子的人。
費一笑鬱悶地被拉著坐下,屁股剛落座,門被推開了,費澤陽倚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睨著包廂內喜樂融融的一番熱鬧局面,聲音卻十分冷凝,「費一笑,你給我出來。」
費一笑嘔死了,費澤陽最終還是找來了,等自己走後,肯定成為話題的中心。
罷了罷了,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費一笑可不想繼續留在這裡被當成醉鬼抬回去,倒是很配合地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朝著眾人謙懷一笑,「以後有機會再敘舊。」
她心裡倒是默念,最好永遠不要。酒是拿來消愁跟品味的,她又不是酒桶,用來灌的。
本來她還想探聽點喬萌萌跟秦凱文的事情的,他們這一幫發小,有規定,不管誰有了伴,都要帶來給大伙瞧瞧,自己也曾經被顧元濤帶過,聽金萱說,她也是見過這幫人了。
秦凱文,旁敲側擊過,他並沒有去過一次。這說明了什麼呢?
費一笑覺得下次單獨約喬萌萌見面,人多嘈雜,不方便探討這等尷尬的事情。
費澤陽一聲不吭走在前面,渾身都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費一笑故意保持了三步距離,又聽到他低咒聲響起,「你是烏龜啊?」
靠,給他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費一笑原本是看在他拯救她於水火之中,所以一而再容忍他的惡劣,沒想到費澤陽這麼快就得寸進尺起來了。
她大步向前,超越他,費澤陽站在原地,雙手環胸,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中。
兀自歎了一口氣,怎麼事情偏偏沒一樣順心呢?
貴的東西,果然味道就是不一樣,費一笑吃得很盡興,費澤陽則是慢文斯理,以費一笑之見,他八成經常上這來吃,吃厭了。
下次帶他去嘗嘗路邊攤得了,下次?費一笑嚇了一跳,手中切牛排的刀倏地落地,她都未察覺,反倒是無法理會腦海中浮現的疑惑,下次?難道她還想給他機會嗎?為何潛意識裡會浮現這種念頭呢?
費澤陽目光微微向她投去,發現費一笑竟然歪著頭打量起自己來了,神色茫然,而且她的視線就大大咧咧停留在他的臉龐上,仿若他臉上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
他毫不在意地伸手撫觸唇邊,並未發現什麼,便俯身低頭撿起地上躺著那一把孤零零地被遺棄的刀。
放在一邊,費澤陽將她面前的盤子端了過來,認真地切好剩下的牛排,又推回到她面前。
費一笑低頭,這下,她吃的很慢,費澤陽放下刀叉,靜靜地品著酒,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就在費一笑以為他接近石化的境地時,他又猝不及防地開口,「你現在住在哪裡?」
費一笑也放下手中的叉,她七分飽了,不想吃得太撐,跟費澤陽面對面,得時刻保持著警惕之心,吃得太撐,到時能量都又用來消化了,腦子卻轉不動了。
「跟同學一起住。」
既然他不放心,她就給他一個答案,免得他窮追不捨。
費澤陽瞇起眼睛,目光中有幾許探究,「男的還是女的?」
「女的。」
費一笑老實交代,誠然,這是事實,而她明顯不想扭曲事實。
費澤陽煙灰色的瞳仁中褪去了些許犀利,但還是不高興,「搬回來。」
「不搬,我付了房租了。」
費一笑得意地勾了勾唇。
「搬回來,那邊留著,我不收你房租,我把王媽叫回來了,你若是不搬回來,那我就辭了王媽,永不錄用。她可是急著用錢,你不會這麼狠心吧?好歹曾經她對你,也不薄?」
費澤陽玩味似地勾了勾唇,在費一笑看來,費澤陽當下的言語行為張揚到了極點,無一都在向她發出挑釁。
費一笑有些慍怒,但是語氣盡量保持著平和,「你除了威脅這一招,還會什麼?」
王媽跟她自小感情深厚,她如今若真是陷入了困境,她顯然不能見死不救,費澤陽就抓住她這點小辮子,加以充分利用。
費澤陽心頭有些苦澀,他的太陽穴無緣無故疼了起來,他習慣性地揉了揉太陽穴,「我也想要跟你好好說話,可惜你根本就聽不進去,我不管你做什麼,前提你需要搬回家。」
費澤陽受不了費一笑不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生活,她離得遠遠的,讓他心頭莫名盈滿一股慌亂跟惶恐。
這種感覺,她在倫敦時,他就開始有了,但那時隔著千山萬水,即使再無奈也不能怎樣;如今好不容易團聚了,在一個城市裡,為何還要如此生分。況且,她的美好,他不想讓別的男人察覺,一個顧元濤,差點讓他發了瘋,再來一個,說不定他要遁入魔。
包廂內的燈光明明十分的柔和,投射在費澤陽冷峻的側臉上,卻是一片陰霾。
他的睫毛纖長而捲翹,逆光看過去,恬靜安然,下巴很堅毅,費澤陽一向毅力驚人,若是他想要的,必定持之以恆,直到得到為止。
費一笑低下頭,聽到費澤陽很認真地問道,「真的不打算搬回來?」
費一笑的心,還在游移不定,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又搖了搖頭,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要答應還是要拒絕。
費澤陽到時很好心幫她下定了最後的決心,當下從褲袋中掏出手機,「王媽,晚上我跟笑笑回家吃飯,她要搬回來,你做點好吃的。既然她願意搬回來,所以你也不用走人了。」
費一笑立刻抬頭,表情目瞪口呆,費澤陽也太霸道了吧,她還沒有做最後的決定呢?
不過,她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提條件,「我的臥室,若沒有我本人的允許,不允許你踏進半步。」
若是費澤陽真要她搬回去,還要嘗盡甜頭的話,沒門。
費澤陽啞然失笑,接著假裝驚歎,「難不成你本來想要跟我同住一個臥室?」
他原本就沒有打算跟費一笑共同住一個臥室,以前習慣了,但是為了挽回她,他打算重頭做起,追求人、尊重人的第一步當然不能是上床。他如今要的是跟她相處一輩子,而非是貪求短暫歡愛,他費澤陽又不是急色鬼,雖然他很想將她壓在身邊,好好恩愛一番。
但他知道,若是他不顧一切要了她,她肯定二話不說,再也不會跟他共處一片空間。
一個好的開始,總要花費一番代價的,她這要求,算起來,也不是很過分。
既然能夠做到的,他最好都順著她的心意來。
「那現在吃飽了,我去幫你搬家。」
費澤陽倒是怕她反悔,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費一笑無語地瞪著他,「我下午有課,上完課再搬也不遲,況且搬家的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
她昨天才搬的新家,今天又要搬家,這速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若是被金萱知道,肯定要狠狠嘲笑一番。費澤陽要是再出現,她都不能圓謊了,她並不打算讓金萱知道她跟費澤陽住一起。
「我下午會擬出一份同居協議,你若是不能遵從的話,那就甭談搬家了。」
費一笑得寸進尺,趁機能讓自己佔點便宜的,她事無鉅細願意羅列出來,反正她覺得費澤陽為了讓她回去,都會硬著頭皮應承下來的。
「好,但也不要太過分。」
他不怒反笑道,答應得還算痛快。
「那我先送你回學校。」
費澤陽拿起西裝外套,肆意套了上去,跟費一笑離開這裡。
這一下午,費一笑聽課聽得雲裡霧裡,因為她全部在神遊,最後她決定懶得聽了,一心二用真是痛苦,從一個本子上撕下一頁白紙,提筆唰唰唰開始寫了起來。
在寫下了『同居協議』四個字後,她發現不知道從何寫起了,咬著筆頭猶豫了半天,才著手。
搬家的時候,金萱媽媽在家,費一笑說搬家,金萱媽媽訝然,還很關切地問道,「跟我這個老太婆一起居住,是不是很不方便啊?」
費一笑有些無措,對於善心又被虐待過的金萱媽媽,她還真是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說,「我有個親戚,最近出國了,她房子空了出來,沒人照看,很擔心,讓我過去幫助照看房子。今天剛接到電話,過陣子等他們回來,我再搬回來。」
金萱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得出來金萱媽媽還是很在意別人的想法,看來這點,改天跟金萱好好說說,讓她多留點心。
幸好還沒有來得及買床單那些物件,不然買了也是白買,上了出租車後,費一笑打了個電話給金萱,說在別處找到了房子,這裡的房租照付。
金萱雖然覺得有疑慮,但因為正在忙著畫畫,想改天再盤問,便沒有再問下去。
費一笑回到了費澤陽在鬧市那一處公寓,王媽開的門,她看到自己,很激動,眼眶都盈滿了淚珠。
王媽對自己也真有點感情,之前費澤陽對自己惡聲惡氣,王媽都護著自己,儘管她很需要這份工作。
王媽讓她坐下,又轉身進了廚房,還在忙個不停,費一笑想要幫忙,王媽卻趕她去看電視,說不要瞎摻合。
她哭笑不得,只得打開電視,還沒開看,費澤陽就已經開門進來了,看到她,顯然是鬆了一口氣,肯定是懷疑她臨陣脫逃。
費澤陽本來說去接費一笑搬家,可惜她強烈抵制他的這項霸行,最後也勝利地沒讓他執行。
做好飯後,王媽便告辭了,費一笑跟費澤陽奉行著『食不言』的良好操守,一直緘默吃飯。
大概是費澤陽之前通知王媽,這一餐做的幾樣小菜都是費一笑喜歡吃的,她吃的倒是很滿足,有點撐了。
吃完之後,她指著桌上那些碗筷,輕描淡寫地說道,「這些東西,你收拾一下。」
費澤陽本也是跟著起來,他原本打算王媽明天來收拾,沒想到費一笑讓他收拾。
看著費澤陽錯愕的神情,費一笑心情驟然大好,聲音清清冷冷,聽上去卻毫無轉圜,「同居協議第一條,若是在家吃飯,碗筷歸費澤陽清洗。」
費澤陽皺了皺眉,視線落至於餐桌上的杯盤狼藉,油膩膩的,頗為不願,「換一樣。」他活了二十八歲,從來沒有洗過一次碗。
費一笑挑眉,毫不在意地瞇起眼,「換一樣也行,就怕你更加不願意,每天的晚餐都由你負責煮。」
「那王媽用來幹什麼?」
費澤陽眉梢嘴角同時往上一揚,覺得她這話,是存心是針對他,想要捉弄他好玩來著。
費一笑明知他什麼都不會,偏要為難他。
「既然不願意,那算了。」
費一笑也很好說話,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好說話。
走到餐廳門口時,她忽然冒出一句話,「那我走了,再見。」
「站住,」費澤陽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爆裂,渾身怒意熏天,這個費一笑,實在是上天派人懲戒他的,是他天生的剋星,從齒縫間迸出幾個字,「我洗碗。」比起做飯,他寧可選擇洗碗。
費一笑回眸一笑,燦爛多姿,「你好像很不情願?我向來不為難人的,若是你不願意,就不要勉強了。」
費澤陽勉強從唇角扯出一抹微笑,其實這笑比哭還難看,「哪有不情願,不就是洗個碗麼,我又沒那麼沒用。」他腦海中忍不住回想步驟,發現還真沒有印象,他之前若是在家,一般都是吃完飯去書房,要不去費一笑的臥室。
若是他料到有朝一日,他費澤陽會淪落到洗碗工,肯定會多瞄兩眼,以備後患,不過應該只要把碗給洗乾淨就可以了。
「需不要需我教你?」
費一笑用很蔑視的眼神看他,費澤陽當下重重哼了一聲,「不用。」他隨即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他會搞定。
費一笑轉身的同時,唇邊的笑容更深,費澤陽這下自作自受,怪不得她,那她就等著看好戲。
忽然聽到廚房傳來清脆啪的一聲,那分明是碗落地破碎聲,費一笑不動聲色走到廚房門口,發現費澤陽正在收拾地上的碎片,還在嘰裡咕嚕地低咒抱怨。
「發生什麼事了?」
費一笑故意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費澤陽按奈下心頭的郁卒,仿若毫不在意,「沒事,剛剛不小心摔破了一隻碗。」
費一笑走近,發現費澤陽連洗潔精都沒倒,正個洗碗槽都油膩膩的,上頭漂浮著油漬,怪不得他會摔破。
電視上不是放的是男主角不會洗碗,都是倒下半瓶洗潔精的嗎?他也忒笨了點,連人家皮毛都沒學到。
費一笑伸手拿起洗潔精,倒了幾滴進去,「好了,繼續洗吧。」
她倒是老神在在,站在一邊不動如山,準備觀摩費澤陽的表現,好順便冷嘲熱諷一番。
費澤陽有些疑惑,「那個……還要倒洗潔精的啊,你倒幾滴進去夠了嗎?」
「夠了,難道你還想要摔破盤子?」
費一笑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費澤陽雖然不解她話中的深意,但也沒有多問,洗碗這等事,他還真跟嬰兒一樣無知,不恥下問,估計也得不到表揚,還是算了,明天問下王媽比較好。
費澤陽衝了下筷子,身子前傾,忽然認真的問她,「笑笑,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對夫妻啊?」
費一笑曾經渴望過跟費澤陽結婚,但是她從來就沒有奢望過讓他下廚或者洗碗,因為她知道,他根本就不會,費家的男人一向都十分憎恨廚房,奉行什麼『君子遠庖廚』。受到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費一笑就覺得男子漢大丈夫,不該入庖廚。
但是後來,跟顧元濤相處久了,發現顧元濤很能幹,而且看著他收拾,做菜,動作完美到了無懈可擊,雖然她不知道他那完美是摔破了多少只碗、燒焦過多少菜才練就出來的。顧元濤在費一笑面前的表現,從來就不出絲毫差錯。
顧元濤還告訴她,男人雖然都不愛下廚,但是若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他們甚至會覺得幸福,心甘情願。
費一笑忽然腦子亂成一團,她這些行為,加諸在費澤陽身上,又是為了什麼,莫非她想要證明自己是否是費澤陽心愛的女人?
她嚇了一跳,當下大步離開廚房,回到客廳,看電視。
費澤陽覺得莫名其妙,費一笑剛才明明擺著『我要監督』這麼一張臉,瞬間,卻變臉了,女人善變,果然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他刷完鍋子之後,用洗手液沖了好幾遍手,發現洗碗也是一門學問。
費澤陽出去的時候,費一笑還坐在客廳中看電視,看似津津有味,實則他仔細一看,發現她心神恍惚。
他的心頭陰霾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到底不是無動於衷,這是個好現象,她若是跟蠻牛一樣雷打不動,自己還真是要拿她沒有法子了。
費澤陽挨著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費一笑聞到他身上濃郁的男性氣息夾雜著淡淡的古龍水的香味,忍不住挪開了半個屁股,保持距離。
接著在費澤陽還沉浸於喜悅中,費一笑甩給了他一張捏成一團的廢紙。
他疑竇叢生,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什麼東西?」
費一笑眼神清澈,淡定地回道,「同居協議。」
看到費澤陽薄唇半張、定住的傻樣,費一笑還不忘落井下石,「你先看看,若是不夠,我還可以補充上去。」
費澤陽回神過來,當下將揉成一團的紙團用指尖順平,上頭密密麻麻的字體,十分潦草,但倒是細節明確,用『一二三』分點羅列了出來。
費澤陽看完,半邊的臉都黑了下來,盡然整整四十九條,而且每一條是對他有利的,洗碗果然是第一條,將要正式成為他今後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件不得不完成的事情了。
「我答應你。」
費澤陽頓了頓,凌厲的眼鋒從眼底帶過,「我也有條件。」哪能天下好事讓她一個人佔盡了呢?
「三天之內,陷你跟顧元濤辦妥離婚事宜。若是你會不好意思,我會幫你跟顧元濤約好時間,律師,我已經幫你找好了,這一份是離婚協議書,你先簽好名。」
費澤陽不疾不徐地說道,費一笑發現自己的大腦一部分死機,竟然聽不懂費澤陽嘴唇一張一合,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
費一笑問道。
「我相信你剛才聽得很清楚,只是你不願意承認而已。」
他倒是很瞭解她,不讓費一笑有機會忽悠過去。
離婚協議書已經擺在了面前,費澤陽早就有預謀,費一笑恨恨地想,還以為擺了他一道,誰知還是被他莫名其妙地反擺了一道。
「你先簽了。」
費澤陽二話不說,拉著她坐了下來,還不忘遞上一支筆。
費一笑躊躇了下,放下了筆,「此事我還是想當面跟元濤商談,若是我如今簽了,他日相見,免不了尷尬。」
「你以為你不簽就不尷尬了?」
費澤陽一針見血地指出事實,「早簽也是簽,遲簽也是簽,遲早都要解決的,還不如早點解決。你難道沒覺得拖著會難受嗎?」其實最難受的是他自己,想到當初她跟顧元濤登記結婚,如今他還是妒火中燒,想到如今她還頂著顧太太的名諱,雖然極少的人知道,但是他是知情人,受不了。
「這是我的事,同居協議上第五條,你仔細看,做不到我就立刻搬走。」
費一笑也火了,搬進來,自己已經退了一步,如今咄咄逼人的是費澤陽,同居協議是她擬出來的,為何她仍舊是吃虧的那一方。
費澤陽本來是稍稍瀏覽了一遍,並沒有每條細看,他抓起那張皺皺的紙團,找到了第五條,上頭果然寫著『跟費一笑切身相關的事情,費澤陽沒有權利幫她做決定,若有違反,當下搬走。』
「那好,不簽就不簽。」
費澤陽當下離開客廳,回到他自己的臥室,這臥室全部都是新佈置的,因為費一笑不允許他住她那間,所以他退而求其次。
他一退再退,但是事關她婚姻,明明她跟顧元濤是兄妹,為何她就不答應一回自己呢?
費澤陽離開客廳,是怕自己衝動之下,說出決絕的話,他真是氣炸了。
不過靜了一會兒,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既然費一笑這一頭行不通,那便從顧元濤那一邊著手。
其實,費澤陽根本就多此一舉,之前費一笑曾收到過顧元濤的短信,上頭提及『過幾天商量離婚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