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7倫敦相見
洛城這些時日舉動非常大,全部是因為費氏賣地搞得紛紛揚揚,費澤陽本想等細節敲定後再向媒體宣佈,沒想到提前被有心之人給洩露了。
費澤陽出面,沒想到媒體過境後,引起暴動,連洛城政府都牽涉入內,自古以來,民不與官鬥。
饒是費澤陽也被政府的干預給嚇了一跳,隨即一想,這中間肯定是有人吹耳邊風,順便在民眾內部宣揚一些對他們不利的話。
況且這塊地皮是費氏的,費澤陽還真想不通這麼多人舉手反對,真是好笑。
季默然敲門,費澤陽讓他入內,「總裁,有民眾聚集抗議總裁賣地的舉動,再這樣僵持下去,都要遊行示威了。不過我這幾天發現,每天在市區那塊地皮邊抗議的那群人,似乎有規律的,比如說第一天是這一批人,第二天是另外的一批人,第三天又換成了第一批的人,第四天換成了第二批的人,以此類推,足見他們是誠心蓄意鬧事的。我調查了其中一個,花了高價讓他開口,他說是上頭吩咐的,每天去下就給一百塊錢,比幹活出力氣舒服多了,具體是誰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我猜八成是這些鬧事的傢伙被人僱傭來的。」
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頭的車水馬龍的世界,費澤陽沒有轉身,頎長的身影看在季默然的眼中,帶著寂寥跟失落,但是她感受到他的寂寥跟失落並不是針對這件事情,而是其它。「衛總怎麼說?
費澤陽低低地問道。
季默然還未來得及說,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適時響起,費澤陽轉身,大步走過去,一把接起,「喂?」
「噢,是衛總,知道了,呆會就讓她去一趟。」
費澤陽掛斷電話,深邃的目光對上季默然,在她身上停了良久,季默然頭皮發麻,覺得倒霉事要上身了,費澤陽開口的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果然,費澤陽微微瞇了瞇狹長的鳳眸,裡頭翻湧著一圈一圈算計,「季秘書,剛才的電話是天元的衛總打來的。」
費澤陽無視季默然越來越低的頭,緩緩說道,「他說讓你立刻去他的住處,順便給他買點感冒退燒藥去。這鬧事的事情,他讓你不要插手了,他自然會解決。」
季默然應得甚為勉強,「知道了,總裁。」衛如風是什麼人,她哪裡不知道,他的權力怎樣,她又豈會不知道,高官子弟,父親權力大如天,區區洛城的暴動,他能壓不下去嗎?既然選擇了合作,他是定不會讓他自己吃虧的。
不過轉念一想,昨天不讓他進門,第二天發現他守在門口睡著了,估計感冒是如此引發的,算起來,自己也是罪魁禍首。這費氏好歹呆了十年之久,說沒有一點留戀之情也不是沒有的,十年來,老闆對自己還算不錯的。
罷了罷了,就去上這麼一遭吧,其實早在知道衛如風找上費氏合作時,自己就已經落入了魔爪,就算想要辭職,也斷然不會在費氏正面對絕境的時刻辭職的,她季默然再冷情,這點良心,還是有的。
在季默然的手搭上門把時,費澤陽忽然出聲,「季秘書,你一直是個稱職的秘書,你的感情與我無關,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如今你所做的,真是你內心真正想要的嗎?人生短暫,若是知道自己心中還是有對方的,不妨各退一步,海闊天空。沒一個人是完人,若是無心之舉犯了錯,就一棒打死,再也不給機會,那麼痛苦的將會是兩個人。捫心自問,這真是你想要的嗎?」
季默然手指一動,打開門,便走了出去,但是腳步,並沒有先前那般穩健了。
門吧嗒一聲被闔上了,費澤陽走到辦公桌後,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纖長的睫毛沒意識地顫動了兩下,他唇角微微扯了扯,扯出了一抹嘲諷,他何時這麼愛管閒事了?
無心之舉就犯了錯,就一棒打死,再也不給機會,那麼痛苦的將會是兩個人。
他的深深傷害,長達多年,能算無心之舉嗎?
如今,他很痛苦,十分的痛苦,費澤陽的雙手緩緩舉起,在半空僵了下,再緩緩落下,最後左右手心覆在雙眸上,真的是累了呢,身心俱疲,可是,前方仍然是白茫茫的一片,迷霧重重……
他願意等,可是費一笑最終會原諒他嗎?
心中的某個角落,不由抽搐起來,他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她了呢。
費氏的局面需要再穩定下,穩定下,他就去見她,見上她一面,他才能有充電的感覺,才能夠繼續奮鬥。
倫敦,她要在那個地方呆上半年,半年也就是六個月,一個多月過去了,還有四個多月,四個多月有一百三十多天呢?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們隔了隔了一百三十多日,隔了三百九十多個秋呢。
洛城到倫敦需要十二小時,費澤陽睨了下腕間的手錶,如今是早上九點,如果坐十點的航班,那麼到了是晚上二十二點,倫敦時間是早上六點,到她住的地方應該是七點。
費澤陽發現推算完畢後,他心動了,蒂亞集團的人說,後台他們的總裁會到洛城來,那塊地皮,只要衛如風在,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這個間隙,他可以飛一趟倫敦了,費澤陽被自己這個瘋狂的舉動嚇住了,但是他一點想要克制的念頭都沒。
反倒是愈發想要見到費一笑了,心頭湧現一股異樣的滋味。
心動不如行動,他打了個電話給季默然,交代這兩天公司的事情讓她幫襯著點,除非是無法做結論的重大決策,再打電話給他。
那邊的季默然正在總統套房陪衛如風玩電動,接到這個電話還真是傻住了,旁邊那個吃了感冒退燒藥的衛如風興致頗高,說陪他玩到高興,再幫她解決,有求於人,她這個堂堂總裁秘書被迫充當玩伴。
見季默然整個人仿若被定住了,衛如風握著遙控器,雙手動個不停,還不忘忙裡偷閒推了她一下,「快點,就要輸了。」
季默然相對無語,覺得自己越來越活回去了,真的是一點也不瞭解當代男人的思想觀了。
那邊,費澤陽訂了十點去倫敦的航班,馬不停蹄地實行他腦海中那個瘋狂的念頭。
其實蒂亞集團的總裁佩拉·駱·凡賽斯前兩天已經到達洛城了,只是還沒有出現而已,他在秦凱文那裡又開始騙吃騙喝,不亦樂乎,還裝可憐說自己失戀了。精明的他,正在靜觀其變,看如今被鬧得兵荒馬亂、人仰馬翻的費氏,費澤陽到底有沒能力扭轉。
賣地皮,在他看來,的確是個上上之策,可惜,有人不想要讓他如願以償,那麼他倒是要擦亮眼睛看看費澤陽到底是要如何扭虧為盈。
秦凱文新進了一個模特喬萌萌,駱發現這個人也挺好玩的,老是對他惡聲惡氣,有費一笑當初的潛質,看來,洛城還真是一個地傑人靈的地方。
費澤陽坐在倫敦的航班上時,顧嫣然仍然在公司內,地皮的事情,是她弄出來的,她真的沒想到費澤陽會想要將地皮賣給外地的公司,她讓她父親出面實行政府干預,當然是暗地裡的。
那些頂風作案的地痞流氓是她派人去僱傭來的,她反正錢多,而那批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恨不得天天能夠賺上這一百塊,當然也是每天準時去報道。
算起來,顧嫣然從沒有出面過,她頗有自信,自己這一計劃不會被人發現,後天蒂亞集團的那個總裁就要來了,費澤陽左右夾擊,自然要拜託自己以及顧家。
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天元集團,就算勢力在大,在洛城,顧家跟費氏就算霸主,但費氏如今面臨如此困境,沒有那麼多人俯首聽從了,這一點,費澤陽不清楚,她顧嫣然可是很清楚的。
聽說前陣子費澤陽派了他的秘書季默然去處理一個手機店孕婦的事情,顧嫣然想不通費澤陽何時良心大發了,聽到這事,她還真是嚇了一跳,結果去查後,發現費澤陽跟人家是一點關係都搭不上邊。
交通部門將此事給壓了下去,因為這個肇事司機是顧嫣然母親娘家那邊的一個遠房親戚,當時顧嫣然母親受了娘家那邊的壓力,讓顧啟然將自己壓了下來。本來是沒事,此事都快消失殆盡了,沒想到好死不死讓費澤陽給碰上了。
唯一的慶幸是費氏都自身難保,何來的閒暇管其它,最近沒有怎麼聽到了,八成季默然還在處理中。
季默然的確在處理此事,她本來以為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越來越複雜,裡頭還有黑幕,而她知道如果她說出口,衛如風肯定會幫她解決,但是她並不想要欠他太多的人情,身心都在掙扎之中。
她目前每天都會去醫院看孕婦跟小孩,但是車禍事件,她覺得她一定會憑自身的能力解決此事。
且說費澤陽到了倫敦,在飛機上坐了十二小時,都覺得四肢有些麻痺掉了,飛機上,他睡不著,淺眠了半個時辰左右。
下了飛機,他打了車直奔目的地……費一笑在牛津的住處。
看到一群歐巴桑在晨練,他想起了自己曾經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過,薄唇忍不住上揚了幾分,感覺很親切,若是曾經,他肯定是連覷一眼都不會。
他沒有晨練,而是走過去坐在花壇邊,看著他們晨練,估計是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一個被派出來邀請他加入,費澤陽不忍拒絕,迫不得已加入了。
他苦笑不已,他想,這或許不會是最後一次跟著他們晨練了。
七點半的時候,費一笑跟顧元濤一起走了出來,他匆忙丟下這一群跳得正起勁的人,跟了上去,剛才那無意的一瞥,他發現費一笑似乎瘦了,臉頰顯得有些清瘦,比起他上次來倫敦的時候。
本來,他來只是想看她一面就可以了,但是這一刻,費澤陽發現見一面只是他來的借口而已,他渴望更多,他尤其想要抱抱她,感受她的溫度,感受她的心跳。
他很貪心,真的很貪心,他很想要衝上去將費一笑跟顧元濤分開,但是他克制住了,他想要的是跟她單獨的相聚片刻,片刻就好,片刻就夠了……
費澤陽跟她到了牛津,顧元濤並沒有進去,而是在校門口跟她分離了。
費澤陽發現他胸腔內的心跳得越發厲害起來了,撲通撲通,幾乎要蹦出來了。
顧元濤攔了一輛車,他上車後,費澤陽快步跟了上去,費一笑前腳踏進校門後,他後腳就跟了過去。
喉嚨澀得厲害,他想要大聲呼喚她的名字,讓她回頭,但是嗓子似乎啞了,發不出聲,他足下如同捆綁了一塊巨石,心,再也無法輕鬆起來。
他在她的背後,一步一步,走得艱難,如履薄冰,喉嚨發不出聲,他覺得這個時候,或許手機能夠代替他發言。
費澤陽從褲袋中掏出手機,握住手機的五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他發現指尖忍不住顫抖,但是他盯著按鍵,認真地輸入了幾個字,「我來倫敦了。」
費澤陽親眼目睹費一笑腳步停了下,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又決然地將手機放了回去,半晌,他自己的手機毫無動靜,他剎那明白了她不想回答。
費一笑是背對著費澤陽的,這個時候的費澤陽當然是看不到費一笑臉上神情的變化,她的臉色很難看,握住手機盯著屏幕看的時候,心情是複雜的。
費澤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這幾天,她心情都不是很痛快,心頭仿若被一團棉花塞著,無法透氣,憋悶得發慌。
駱離開前那幾句話,時不時在費一笑的腦海中徘徊,「笑,你幸福嗎?仔細聽聽你的心聲,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你是我駱迄今為止唯一心動過的女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我觀察了五天,覺得顧元濤的確是一個完美的男人,配你綽綽有餘,如果你真心喜歡這個婚姻的話,那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何在你臉上我沒有找到發自內心的開心呢?在洛城,至少我看你痛過,傷心過,但是在倫敦,儘管我們一起去了動物園、遊樂園,但是我還是沒有看到你臉上露出開懷的笑靨,你過得很壓抑,你拚命告訴自己,眼前的生活就是你期許的。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雖然自己意識到最近跟元濤之間有了分歧,但是幸福到底是什麼?
駱言下之意,是否暗示著費澤陽就是她的幸福。
跌倒了再爬起來,她費一笑跌得太慘,受的傷太過慘重,她根本連爬起的力量都沒了,若是膝蓋上鮮血淋漓,那麼傷疤癒合,終有一天會脫落。但是心破得支離破碎,難道還能一片一片拼湊起來嗎?
看不透,身為當事人的人真的看不透,她只知道她不想受傷了,一次就夠了,若是人必須在不斷受傷中成長,那她寧可不要長大。
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多好!
費澤陽又發了一條短信,「我就在你身後。」
費一笑沒想到還會收到費澤陽的短信,她更沒有料到會看到這幾個字,寥寥數語,心酸到了無以復加。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身,動作奇慢無比,如同電影中慢動作的鏡頭重複播放。
在費澤陽煙灰色的瞳仁中,迅速燃起兩簇火苗,他灼熱的目光就這樣凝視著費一笑,他的一舉一動都被納入了他的眸底,就這樣,深深地,深深地,一滴不漏地納入了他的眸底。
費一笑不敢置信,她以為他只是說笑的,沒想到,沒想到他真的會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還用如此深情款款的目光注視著她,仿若這世間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靜止了,身邊、週遭的嘈雜都消失殆盡了。
這一刻的對視,天地間,唯獨剩下了兩個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四周的空氣仿若凝滯了,費一笑遺忘了呼吸,而費澤陽也屏住了呼吸,仿若呼吸會打破這唯美的靜止時刻。
他早忘記了他的貪婪,他明明想要感受她的溫度的,但在這一刻,他不想要打破這一溫馨的對視,她清澈的瞳仁中,只有他,只有他,沒有其他人,不摻雜任何雜質。
費一笑比費澤陽先回過神來,錯愕過後,她倒是平靜了,但是她那漲得通紅的一臉說明了她剛才的反常,「你來幹什麼?我不想見到你了。」
她氣憤,氣憤自己見到他,竟然覺得這是幻象,還拚命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若不是缺氧差點窒息,她根本就不會回過神來。
「笑笑。」
千言萬語,費澤陽不知從何說起,性感的薄唇艱澀無比,吐出了這兩個字,幾乎耗盡了他渾身的氣力。
「我叫費一笑,」她板起臉,冷靜地申明道,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費一笑,是我不識抬舉了,這費姓還不是我家的,你費澤陽從來沒有承認過我是你的妹妹,事實上,我費一笑,也不是費遲元的女兒,冠上你家的姓,還真是對你家的一種褻瀆。這邊身份證不好重辦,等我回國之後,肯定會除去這個姓氏的,就算我姓阿貓阿狗,我也不會跟你同姓。」
她停了停,又補充道,「笑笑這兩個字是我的母親歐陽蘭蘭叫的,你這輩子最討厭的人不就是歐陽蘭蘭嗎?叫我笑笑,你覺得你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嗎?況且我也承受不起。」
她的胸膛因為憤怒起伏不定,明明她的聲音極為冷靜,每次碰上費澤陽,她一貫的淡定總要破功。
情緒波動很大,一股濃濃的悲哀縈繞了她整個心房,心頭揪得很緊很緊。
費一笑忽然仰起了頭,倫敦的天氣真的會因為費澤陽而變色,他的出現,每一次都是這麼有影響力,都說初戀是刻骨銘心的,但是這刻骨的傷痛,難道真要叫她背負一輩子嗎?
明明剛才晴空萬里,就在這一刻,天空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費一笑笑了,真是諷刺,就這樣下雨了,下得這般令人措手不及。
費澤陽一直觀察著費一笑的表情變化,當她語帶嘲諷說她不是他的妹妹時,他的心,微微揪起,削薄的唇狠狠抽搐著,讓他連抿緊都無法順意……
他右手的手指下意識攏成,握成拳頭,他微微仰起了頭,讓雨水濺在他的臉上,洗刷掉他曾經犯下的致命錯誤。
餘光一瞥,發現費一笑竟然邁開步伐,往前走,他忙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脫下西裝外套,撐開,擋在費一笑的頭上。
費一笑有些惱怒,乾脆提腳跑了起來,費一笑愣了愣,沒想到費一笑的情緒是如此的激烈,他也跟著跑了起來。
漫天細雨,偌大的校園裡,費一笑的奔跑,費澤陽的追趕,也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費一笑雖然跑步不慢,但是跟費澤陽比起來,她到底是差了點火候,若不是費澤陽沒吃飯,她早就被他追上了。
其實就算費澤陽沒吃飯,他也能夠追上她,他只不過有些享受這種滋味,這樣的你追我趕,就發生在伸手可以觸及的地方。
他伸手,就可以抓住她,而非是跟上一回他跑到米蘭,她跑到法國,等他到了法國,她又來了英國,那樣根本就看不到,連影子都無法踩到,讓他整個人無所適從,飽受煎熬。
費一笑氣喘吁吁,終於在一座教學樓下停了下來,費澤陽也跟著停了下來,費一笑無意一瞥,發現費澤陽臉色不是很好看,帶著些許慘白,煙灰色的漂亮眸子中佈滿了血絲,他應該是馬不停蹄地從洛城趕過來的。
前陣子聽金萱在QQ上不是說費氏出了危機嗎?駱都趕去洛城了,他這個費氏當家人怎麼還有時間跑來英國看她?
也不怕費氏趁機倒閉了,看他還能夠囂張到幾時。
費澤陽發現享受歸享受,他幾乎十四個小時沒吃一頓飯,腹中空空如也,飢腸轆轆,難受得很。
但是他又不想要讓費一笑看出來,他不需要他的同情跟憐憫,本質上,費澤陽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最看不慣的是一個男人在一個女人面前軟弱,尤其是拿身體作為擋箭牌。
他靠著牆壁,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好些了,他慌忙睜開眼,以為費一笑已經趁機走遠了,沒想到她還沒有走開,這讓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她如今連短信都不願意回,他可不指望她能夠接自己電話,更別提她能夠告訴自己行蹤了,能夠讓她陪在身邊,都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在她身邊,聆聽費一笑的冷嘲熱諷,比起在洛城,凝視著她的照片發呆,費澤陽覺得前者為上。
「你什麼時候走?」
費一笑終於問出了口,費澤陽的臉色不好,看得出來是低血糖,他八成沒吃飯,她曾經犯過這病,她看得出來這症狀的異樣。
費澤陽的薄唇抿得緊緊的,她真是時刻都不忘攻擊自己……但這一切,他明白,都是自己自找的。
他對她的傷害,又豈止這一切……
季默然無法原諒衛如風,可以相離十年,遠走他鄉,自己跟費一笑呢?
想到這裡,費澤陽忽然心生懼意,他恐慌,心頭被恐慌地包圍了,他伸手,下意識用力攥住她的手,卻被費一笑快了一步,他抓到的,僅是她的一片衣角。
衣角也好,他至少是抓住了其中一樣,他閉上了眼睛,緊緊地攥住她的衣角,忽然他覺得有一股力量出現,而他緊緊攥著的那一片衣角無法感受到了張力。
他緊繃的臂膀無力地垂了下來,他倏然睜開雙眸,捲翹而纖長的睫毛忍不住顫動起來,煙灰色的瞳仁劇烈一縮,被她驚人的舉動給震懾到了。
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眼神聚焦地盯著她,她竟然……竟然將她的衣角割裂了,而他如今手心捏的是她那一片被分離出來的衣角,雪白雪白的衣角,卻跟他手心因為緊張而沁出的濕汗混合在了一起,顏色微微變了……
費一笑很淡定地勾了勾唇,從容地將隨身攜帶的刻刀給收好,放入了包包之內。
「我要去上課了,就算你不說你什麼時候走,也不關我的事了。」她走了幾步,發現他跟了上來,她微微一笑,從包包裡掏出一瓶防狼噴劑,「這個,想必你不會不認識吧?如果你想要嘗一下它的威力,我倒是不介意在你身上試驗下,畢竟它的第一次總要給人的。我不介意將它的第一次送給你。」
費澤陽瞠目結舌地瞪著她,他以為,她割裂衣角這舉動,已經夠突兀了,沒想到她還有更狠厲的一招。
遂而,他苦笑,這瓶防狼噴劑,還是他幫她選的。
他知道,費一笑說到,必定會做到,他此刻跟上去,肯定不會討好,她那瓶防狼噴劑肯定會朝著他的臉噴過來。
「我還會來的。」
費澤陽望著費一笑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他下意識看了下腕表,發現已經時間已經悄無聲息又過了一小時了。
他在猶豫要不要再留幾個小時,此刻手機適時響起了,「喂。」他看了一眼,接了起來,是季默然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