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6情殤
這一天,費澤陽回到公司後,吩咐秘書季默然去處理手機店花癡員工的事情,雖然費氏艱險重重,但是他經過這麼一遭,已經有把握了,市區那塊地,地皮一直在上漲,費氏本來準備拿那塊地來建一棟大廈作為賣場出租,如今他決定暫時將那塊地給賣出去。
那塊地皮,地理位置好,佔地面積也廣,那是五年前費氏走向輝煌時費澤陽標下來作為紀念的,沒想到如今倒是見證了費氏的生死存亡。
那塊地皮,是在五年前洛城房地產業最低迷的時候買入的,那是羅氏房產公司即將面臨倒閉,而費澤陽很英明果斷將這塊地皮給買下來了,對當時來說,費澤陽花在那塊地皮上的價格有點令人咋舌。
但若是換成了如今脫手,那麼中間的差價,比原先買入的價格不知漲了多少倍,這五年來,洛城房地產產業大力開發,費氏這塊地皮,不知道被多少人肖想過,就連後來重新立足的羅氏也想要從費澤陽手中買回這塊地皮,但費澤陽堅決不賣。以他精準的目光,這塊地皮,以後自然會節節備漲,賺得更多。
雖然賣掉有些可惜,費澤陽覺得若是建成賣場出租,今後盈利的空間更大、更廣,但如今費氏都這樣了,他要救急,只能賣掉這塊地皮。
只是這塊地皮的價格,洛城本地除了顧氏,幾乎沒有公司能夠吃下這塊地皮,顧氏的景輝大廈發展哮頭良好,加上近來年,擴展的是歐洲跟非洲的事業版圖,洛城,他們再建商廈的機率不高。
何況,自己在婚禮上逃婚,讓顧嫣然難堪,顧家的人對自己心懷積怨,不可能花這麼大的錢來購進這塊地皮,雖然有利可圖。
思前想後,第二天費澤陽做了一個將會令洛城眾人驚訝的決定,將市區那塊地皮賣給外地有能力吃下這塊地皮的公司企業。不過,他放出的風聲是有意向買地皮的,可以跟他聯繫,並沒有申明外地的公司。
近年來,外地很多上市公司都想要進洛城分一杯羹,洛城的經濟發展,這些年來,舉國共睹。但是洛城人有排外的思想,覺得洛城就該是洛城人的天下,不該讓外來企業進駐,就土地而言,洛城人幾乎不曾賣出過自家的土地。
費澤陽此舉,定將會轟動整個洛城,秘書季默然聽到費澤陽說的這個決定,只是挑了挑眉,並沒有反駁,她本來就不是洛城人,所以思想自然不比洛城人天生的狹隘。加上跟在費澤陽身邊有了十年,總裁的決策能力,令她佩服,他的狠厲手腕,在商場上一向吃得很開。
「目前總裁有沒跟外地那幾家企業的老總接洽過呢?或者哪那幾家外地公司、企業有這個能力吃下這塊地皮呢?」
季默然首先問的是這個,作為一個秘書,她當然要掌握的是費澤陽口中最先的信息,然後歸納總結,做個調查分析,再呈送給總裁批示。兩人這些年來的辦公默契,就是這樣培養成的。
「本來我的打算是如果一家公司無法吃下,那麼可以幾家聯合吃下,不過最近天元集團的總裁衛如風跟我接洽,他有這意向買下整塊地皮。」
費澤陽喝了一口咖啡,放下,又繼續說道,「天元雖然不是老牌的企業,而是這十年來發展壯大的,十二年前天元雖然剛剛成型,但是它的根基扎得很穩,十二年,它的發展,比起費氏,有過之而無不及,況且,費氏內部蛀蟲還未全部除去,天元因為當初是衛如風白手起家的,所以沒有家族企業遺留下來的弊病。縱觀我手頭上多家有意向的企業,我覺得天元是最合適的一家,今天,你跟天元的衛總聯繫下,上回聽他秘書說,他已經在洛城了。」
「季秘書,季秘書……」
費澤陽見她沒有什麼反應,心情有些不悅,但隨之一想,這秘書一向辦事很利索的,今日有些反常,最近公司氣壓很低,難不成這個一向天塌下來都不會大驚小怪的季秘書,也有什麼難言之事不成?
畢竟這個季默然,十年前在Q大招聘,本來是無疾而終,想要打道回府,但是在第一眼接觸到這張臉時,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跟好感,就這樣不計後果,費澤陽敲定讓專業不符的她當自己的秘書。
十年來,她的努力跟艱辛,都無疑證明了這個季默然是最佳的秘書人選,但是她的笑卻沒有真正進入眼底過。不過,費澤陽向來就不是碎嘴的人,自然是不會多加盤問,他也不是一個好上司,有那個閒暇關注手下秘書的情緒起伏。
如今,再仔細觀察著這個季默然,費澤陽恍然大悟,當初為何沒有多加刁難,就將這個初次見面的人給錄取了,因為季默然的側面望去,跟費一笑有些相像,當她沉思時,小巧的下頷繃得緊緊的,多少透露出她的不屈跟倔強。
原來,原來十二年前,他對費一笑就……只是他一直不去探究這個問題,反倒是變本加厲用冷漠來偽裝自己,去傷害她……
「總裁,可不可以派其她人去跟天元的衛總接洽。」
季默然猶豫了良久,目光堅定地對上費澤陽那雙煙灰色的雙眸。
「為什麼?」
費澤陽煙灰色的瞳仁眸色轉深,勾了勾他那張性感的薄唇。
季默然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吐露事實,「他是我的前夫,我怕我們接觸,我會戴有色眼鏡看他,做出有損公司形象的事。」
費澤陽本來一臉的高深莫測,在聽到她吐露這麼大一個驚人的秘密時,臉上稍稍起了一道裂痕,但是他的錯愕只在瞬間,畢竟他是費澤陽,除非關係到自身,他很少有反常出現。
「季秘書,十年前,我錄取你的時候曾經跟你說過你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費澤陽薄唇輕啟,不疾不徐逸出這幾個字,卻重重敲在季默然的心頭。
季默然咬了咬唇,猛然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總裁,我先出去做事了,天元的衛總,我會去接洽的。」
費澤陽盯著季默然出去那道身影,他將大椅上的自己往後挪了挪,雙手交叉,疊在腦袋後頭。
季秘書,我也是迫不得已,衛如風跟我合作的前提就是要季默然出面跟他交涉,眼下,只能委屈你了,何況以我費澤陽的精準,那個男人不會讓你吃虧的,就算十年前,他如何對不起你。
其實,見到衛如風的那一刻,雖然衛如風沒有多說什麼,但是費澤陽就感受到了他對季默然的深情,真是沒想到他的得力秘書的後台這麼強勢,十年前,可見她真是傷了心,才會這般決然地跟著自己離開北京,獨自一人在洛城這個沿海城市呆了十年之久。
衛如風倒是坦白,直接提出天元跟費氏的交涉都由季默然出面,雖然沒說原因,費澤陽倒是一口應下了,或許是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至少衛如風比起自己好上許多,這十年來,他費澤陽並沒有看到季默然跟別的男人同進同出,而費一笑……
主要的差別,或許是季默然將自己醜化了,那一張曾經秀氣的臉,如今看上去很中性,加上頭髮打薄,讓季默然看上去更像個帥氣的小伙子,而非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兒家。
費澤陽從辦公桌上掏出一支煙,叼在嘴上,沒有點火,他咬了咬,又將它放了回去。
接著,他將手機拿出來,依舊是昨兒買來的諾基亞,雖然款式已經過期了,但是他覺得功能挺實用的,便不打算換了。
查詢信息時,沒有一條,在收件箱裡翻出昨天費一笑回的那一條,他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捨不得刪,便將手機重新放回辦公桌上。
天元集團開出這塊地的價格,很合理,沒有趁費氏危難當頭趁機壓價,費澤陽知道衛如風沒有壓價,八成是因為季默然的緣故,衛如風想要重新追回季默然,代價下的還真是大。
不過看衛如風這架勢,這塊地若是到他手上,做的肯定不會是短期利益,而是長期投資,這樣得到的回報會更加優渥。
無疑,費澤陽是幸運的,十年前去Q大招聘的無心之舉,讓他在費氏易主這一刻得到了一個有力的靠山。天元集團買下這塊地皮,這筆錢,加上自己手頭的資金以及名下幾棟別墅賣掉的錢,正好抵得上賠償給蒂亞的那一筆資金。
他隨即自嘲,為了這個秋澤,自己付出的代價還真是大。
不過,如此一來,比起讓給蒂亞百分之五十的股權,多少是讓公司的最終決策權還是留在自己手上了,只是費氏的發展倒退了幾年。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他費澤陽不是那麼容易被擊敗的人。
敲門聲響起,原來是顧嫣然,費澤陽沒有抬頭問道,「什麼事?」
「澤陽,昨天會議臨時取消,今天怎麼又不舉行了?」
顧嫣然心中疑竇叢生,她是越來越弄不明白費澤陽這個人了,公司面臨生死存亡,他倒是時不時來個失蹤,公司很多老員工,對他的意見可是越來越大了。如此若是蒂亞趁機索取股權,澤陽的總裁之位豈不是不保?
她最近雖然費盡心機,但是還是沒有從幾個老傢伙手中高價求取到費氏百分之五的股權,再這樣磨蹭下去,她真懷疑她會做出綁架、勒索那幾個老傢伙這等為人不恥的事情。
費澤陽已經敲定了那塊地皮,當然不打算舉行那個沒有必要的會議了,再說這塊地皮還沒有真正完全脫手,最好不要讓已經成形的事情一起波瀾。
自從婚禮取消後,費澤陽對顧嫣然,開始築起了一道隔離牆,很多事情,他看在眼底,並沒有點破,讓顧嫣然難堪而已。顧嫣然卻老是在這個地方犯傻,窮追不捨,她那心態,若是常人,比如她的好友流芳都是瞭解的,顧嫣然那是心態起了變化,費澤陽越遠離她,她心懷越忐忑,便越想抓住他,就算是一片衣角,對她來說,握在掌心,那也是一種心安。
「我自有打算。」
費澤陽面無表情地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目光犀利,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
顧嫣然心頭沒由來一顫,但還是快速整理了下思緒,「澤陽,聽說你要賣市區那塊地皮,已經有幾家洛城的公司跟我聯繫過了,我問了下爺爺,他雖然暫時沒有這意向,但我相信我會說服他的,畢竟這塊地皮很值得顧氏開發。」
費澤陽雖然放出風聲要賣出那塊地皮,但是在洛城人狹隘的觀念裡,要收購那塊地皮的自然是洛城中的某些家企業、公司,而顧氏是唯一有能力單獨吃下這塊地皮的企業。顧嫣然有此一問,也不奇怪。
顧嫣然雖然留美歸來,骨子裡也跟普通的洛城人一樣,並沒有想到費澤陽會有那麼一個大的舉動,意向將那塊地皮賣給外地的公司。
「這事,你就不用插手了,這塊地皮的相關負責,我已經全權交給了季秘書處理,這後續發展,你我無需跟進,我相信季秘書的能力,定會將此事辦得很妥帖的。」
費澤陽語氣堅決,特意強調了『全權』這兩個字。
「季秘書?她行嗎?」
顧嫣然有些不解,出了秋澤這麼一個大的內奸,就因為費澤陽太信任秋澤了,不然也不至於讓費氏走上賣地這地步,怎麼費澤陽還沒有吸取這其中的教訓呢?
「她是我的秘書,我相信她的能力。」
費澤陽目光幽深,眉心漸漸聚攏,透露出他對顧嫣然對自己所做決定懷疑的不悅。
「可是澤陽,秋澤……」
顧嫣然想要老生重調,卻被費澤陽給打斷了。
「顧經理,在公司請叫我總裁,我們已經解除了未婚夫妻的關係,惟獨剩下的便是員工跟老闆的關係,你曾經說不願意離去公司,那麼我相信你的公關能力。可是如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質疑我做的決策,是否代表你覺得我費澤陽不配當這個費氏的總裁呢?」
費澤陽修長有力的手指有些火大的敲了幾下桌面,聲音愈發冷凝起來。
顧嫣然沒想到費澤陽會說這麼重的話,這陣子,雖然公司沉迷在低氣壓下,他對自己,多少心懷愧疚,沒想到如今,真的是一點餘情,都不念了。
他如此殘忍,想要抹殺自己在他人生中走過,想要將自己當成一個陌路之人,可是就算他再殘忍,她也無法將他忘卻。
費澤陽就如罌粟一樣,蠱惑著她一步一步朝著罪惡的深淵而去。
顧嫣然臉上泫然欲泣,她的雙手忍不住哆嗦起來,身影也有些晃蕩,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歉道,「總裁,是我出格了,以後超出我範圍之外的,我絕不多管,今日我也是有些操之過急了,今後我定會注意,我先出去了。」
顧嫣然的步履不再如她進來時那般鎮定,她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愛人愛到沒有尊嚴,她闔上門時,身子再也支撐不住,靠著門板有些虛軟。
她半蹲了下去,頭垂得很低,什麼氣質嫻雅,什麼大家閨秀,什麼禮節家教,她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去了。
她唯一慶幸的是總裁辦公室在頂樓,這邊很安靜,幾乎沒有人經過,可以讓她有機會發洩下情緒,可以讓她軟弱一回。
等到她站起來的時候,她的餘光掃到的是總裁秘書辦公室,她輕輕走過,從門縫望進去,季默然正在打電話,臉色不是很好,好像在跟人吵架一樣。
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季默然,費澤陽的秘書,她最近都很留意,加上季默然數十年如一日的穿著、冷漠跟人保持距離的態度,她顧嫣然就算曾經跟費澤陽身為未婚夫妻,也沒有讓這個季默然低姿態討好半分,反倒是自己時常那熱臉貼她冷屁股,這個季默然還是那種不冷不淡的態度,十分可惡。
如果說她顧嫣然有個憎恨人的排行榜,毫無懷疑,身為費澤陽心上人的費一笑排在第一位,而身為費澤陽秘書的季默然排在第二位。
顧嫣然正要走開,卻耳尖地聽到季默然用厭惡的口氣對著電話另一頭講著有關地皮的事情,「衛如風,你的天元集團是在北京,洛城市區的這塊地皮,你要來做什麼?難不成你還想要在洛城定居下來?這簡直是太荒謬了,你如此無理取鬧,不顧後果,你父母由得你胡攪蠻纏嗎?」
顧嫣然聽到這一句,渾身一僵,她真的沒想到費澤陽會這麼做,將本地的地皮賣給外地的公司,這在洛城,從來沒有過的歷史,被費澤陽打破了,怪不得他今日不讓自己插手,原來他已經打定主意了。
可是這個季默然跟天元集團到底有什麼關係呢?聽她的口氣,對天元的總裁衛如風惡聲惡氣,絲毫不給面子,若不是熟稔,不可能會……
莫非這個季默然是有來頭的一個大人物,隨之顧嫣然又覺得自己多慮了,若是季默然真的大有來頭,肯定不會在這個洛城一呆就是十年,而且無人問津,平時沒見她跟誰來往,也沒有見別人來找她。
可惜,顧嫣然還想探聽的時候,季默然已經冷著一張冰臉,將電話給掛斷了,正怒氣沖沖要出來。
顧嫣然嚇了一跳,忙裝成從這邊經過,季默然開門後,看到的便是顧嫣然往前走去,估計剛從總裁辦公室出來。
衛如風?天元集團?
顧嫣然邊走,邊思考,倒是將這兩個詞彙給深深地裝入腦海中了。
費澤陽若是真的跟天元集團聯手的話,那麼費氏眼前的風波倒是可以平息,但是自己又從中得到了什麼?
費澤陽只會離自己越來越遠……不,她絕不能讓天元集團跟費氏合作成功……外來公司入侵本城經濟,政界的人,有這麼好說話嗎?政府不會放任不管的。
對……找父親……
顧嫣然請了假,離開了公司,驅車前往好久沒有回去的家裡。
英國倫敦。
在費澤陽做出這麼大的決定時,費一笑過得也不是很安生,先是她察覺顧元濤對她的態度起了變化,說不上來,他有時會盯著她看很久,有時又對她溫柔體貼,比世上任何一個丈夫的表現都完美。
但是兩人相處,多了些小心翼翼,就怕不小心踩到地雷,費一笑覺得精神有些累,其實顧元濤更累,他除了顧念費一笑這一邊,還要照顧顧老爺子那一邊。
夾在中間,兩邊不是人,但是顧元濤每次回家從來都沒有跟費一笑抱怨一句,這讓費一笑多少覺得自己也有些愧意。
這一晚,她煲了筍乾老鴨湯,決定好好給顧元濤補一補,最近他那張俊朗的臉,有些消瘦,連她這個後知後覺的人都看出來了。
顧元濤下課後便去了醫院,說可能會遲點回來,他回來的實在太遲了,費一笑等著等著便倚在沙發上睡著了,整個人蜷縮在沙發上,遙控板已經掉在地上了,電視還開著。
顧元濤開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場景,費一笑閉著眼睛,在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空調有些低,但是她身上並沒有蓋被子之類的,覷了一眼電視螢幕,裡頭正在播放著動物世界。
他有些無語,拿起空調的遙控板將客廳的溫度調高,再將費一笑給抱進臥室,雙手托著的這一具女性嬌軀輕飄飄的,真懷疑她每天吃的足量食物都到哪裡去了。
將她輕輕放在床上,沒想到她忽然伸手,在空中劃了劃,軟軟的手指擦過他的溫熱的薄唇,讓顧元濤心頭為之一悸。
他抓住那只調皮搗蛋的小手,讓那根手指停留在他的唇邊,來回摩挲,細細描繪著他弧度優美的唇形。
他歎了一口氣,將她的手放了回去,隨手拿起一條薄被蓋在她身上,又在她那張潤澤的紅唇上落下輕輕一吻。
還是先洗個澡吧,真有些累了,顧元濤伸了個懶腰,脫去身上黑色的休閒外套,掛在衣架上,便轉身進了廚房,他有些渴了,打算先喝點飲料再洗澡。
正要拉開冰箱,目光卻不經意間掃到廚房的架子上甕著的是一個砂鍋,他打開砂鍋的蓋子,裡頭煲著的湯是筍乾老鴨煲。
估計是時間久了,溫的、已經不燙了,但是他並不想要加熱,而是勺了一碗,端到電視機前,慢慢喝著,同時欣賞著正在播放中的動物世界,雖然他覺得他的年齡早就不適合看這些少兒頻道了。
不知道來回幾次,他發現這一鍋的筍乾老鴨煲已經被他給喝光了,肚子很脹,他很久沒有吃得這麼撐了。
吃飯七分飽,這一直是他的規律,沒想到又被費一笑給打破了。
其實他被她打破的規律,又何止這麼一條呢?
洗完澡後,他躺在床上,胸膛上枕著的是費一笑的腦袋,他輕輕撫摸著她及肩的秀髮,告訴自己,這就夠了,慢慢來,一切都會好轉的。這是一個過渡,若是自己都承認輸了,不想熬過去,那麼……
第五天的時候,駱來找費一笑,兩人坐在一家高調的咖啡館中,駱跟她說,「笑,我要去洛城了。」
費一笑問他,「為什麼要告訴我,我一直以為你是瞭解我的,沒想到在你離開的這一刻,你還是跟我說了,讓這個秘密深藏在心中不好嗎?」
駱回答道,「笑,其實我很想娶你,但是我發現費澤陽跟顧元濤都很愛你,他們愛你的程度,都比我深,其實我不想認輸,但是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若是跟他們鬥,我肯定贏不過,三個人的愛情,已經夠痛苦了,何況四個人。如果你對我有絲毫的留戀的話,我也會鍥而不捨地將你追到手,可惜我是心動了,但是你一點都沒有變,你看我的眼神,仍舊在凱文那第一次相見時的一模一樣。」
駱走的那一天,費一笑去送機了,駱給了她一個熊抱,附在她耳邊傾訴道,「其實這五天,我一直在跟蹤你們,我的退出,顧元濤應該感激我,至於費澤陽,他傷害你至深,此番我去洛城會幫你狠狠地反擊他一回。放心,我沒有那麼壞,讓他窮到上街流落到要飯的地步。」
「如果你捨不得的話,那麼就告訴我,當然,歡迎你回洛城來,我在那裡迎接你的到來。」
駱說得很認真,湛藍的眸子波光瀲灩,費一笑有剎那的恍惚,想要伸手去觸摸那兩塊藍水晶。
費一笑最終還是放下了,她語氣堅決,反駁道,「駱,我不會回去的,我承諾過在倫敦呆半年,就不會半途而廢,費澤陽如今跟我已經沒有關係了,我真沒想到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攪亂我平靜的生活。」
「笑,你幸福嗎?仔細聽聽你的心聲,我希望你能夠幸福,你是我駱迄今為止唯一心動過的女人,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我觀察了五天,覺得顧元濤的確是一個完美的男人,配你綽綽有餘,如果你真心喜歡這個婚姻的話,那你應該高興才是,為何在你臉上我沒有找到發自內心的開心呢?在洛城,至少我看你痛過,傷心過,但是在倫敦,儘管我們一起去了動物園、遊樂園,但是我還是沒有看到你臉上露出開懷的笑靨,你過得很壓抑,你拚命告訴自己,眼前的生活就是你期許的。這真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駱定定地注視著她,這樣灼熱銳利的目光,讓費一笑有當下逃脫的衝動。
她沒有想到聽到駱的表白,她更沒有想到駱會在這個時刻逼她去看清她的真心。
「駱,拜託你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頭很痛,很混亂,她不要去想了,不想去想了。
駱將費一笑重新攬入了懷中,低低地道,「笑,我不想割舍下對你的感情,我的退出,是為了成全你的幸福,希望你能夠早日認識到到底誰才是你真正的幸福歸宿。最後,我還是要說一聲ILOVEYOU!」
費一笑感受到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濕吻,接著駱那一抹頎長的身影在她的眼瞼中漸行漸遠。
飛機上的駱,明白他這下是真的放手了,他其實不想放手,可是他看得比費一笑透徹,費一笑身邊的兩個男人……顧元濤跟費澤陽愛得都比自己深,而費一笑對自己的態度,勉勉強強可以跟朋友劃上勾。
就算他不想要承認,現實也迫使他娶承認這一點。
其實,自從那一天送她到家門口後,第二天自己的跟蹤就被顧元濤給察覺了,那個年僅十八歲的大男孩找上了門,雖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探聽到自己的住處,還是有些吃驚他出口的話。
他說,「如今我是笑的丈夫,我唯一的對手是費澤陽,你並沒有資格當我的情敵,所以請你盡快放棄,不然以後受苦的肯定是你自己。你我都明白笑的美好,她需要的是好好珍視,而非家族間的明爭暗鬥。我的家族已經讓笑受了苦,佩拉家族比起我的家族,只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你無法讓你家所有的人承認她的身份,你就沒有資格加入,何況就算你加入,你也沒有一點贏的把握。」
駱微微苦笑,他有時是很任性,但是他的身份、他的家族,誠然不是很好說話,何況他頭頂上還頂著一個公爵的稱號,他本想要的是慢慢磨,但聽了顧元濤這一句話,如遭重擊,他根本就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顧元濤將這一切分析得有條不紊,一針見血指出了弊端。
更絕的那一句是他臨走前的那一句,「你對她的付出,如今只有一點點,趁早收手,愛情雖然無法計較付出跟得失,但是比起無法放手的我,你比我幸福多了,就算前方飛蛾撲火,我依舊不會放手。」
那個顧元濤,若是再年長點,還真是不容小覷,雖然如今,已經值得人對他刮目相看了。
只是,他沒有說出口的是,這五天細看下來,笑對他……哎……
這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心頭還是很不是滋味,有些澀澀的,向後微微仰了仰,他這個鑽石黃金漢,頭一次品嚐失戀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