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7當澤陽碰上笑
第二天,顧元濤跟費一笑便到牛津上學,聽了一堂課後,費一笑便有些頭疼,她提議先去上半個月的語言培訓學校,適應老外的語速,計算機課程的詞彙本來就艱澀難懂,老外講課又是唾沫橫飛,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顧元濤皺眉,有些不高興跟她分開,但是考慮到她聽課時雙眸中不再如以前那般神采飛揚,而是神情茫然到要忍不住抓狂。沒辦法,總不能讓她強忍吧,就是為了自己跟她一起上課吧?
他只好答應下來,自然也是有要求的,前提是這個第一天,她必須陪自己上完。
這個,費一笑想也沒有想便應承下來了,畢竟第一天就被老外的講課語速嚇跑了,回去少不了出糗。
中午時候,兩人吃完飯後,便在校園內瞎逛,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牛津校園學習氛圍濃厚,綠蔭草坪上不少人還捧著一本書,有些人都閉眼小憩,身邊也躺著一本書了,跟昨天還真換了個情形,或許是昨日是週末的緣故,人家注重休閒。
反正是什麼樣的人都有,上了一上午的課,費一笑覺得聽英語波及到的頭痛在這一刻欣賞風景得到了緩解。看來,古人口中所說的「勞逸結合」不無道理。
當費一笑跟顧元濤也逛累了,坐上草坪時,顧元濤接到了電話,他父親讓他回去一趟。他這才想起昨天因為發現爺爺裝病,雷霆大怒之下,便奪門而出,絲毫不顧慮父母在後頭呼喚,估計爺爺也氣到快要吐血了。
費一笑自然聽得出來,也看得出來,便讓他先回家去,雖然不怎麼介意顧老爺子怎麼看自己,但是顧元濤好歹是顧老爺子唯一的孫子,祖孫倆的感情還是不錯的,若是因為自己,顧元濤跟家裡鬧翻了,這也是她不願意樂見的。
其實顧啟華並沒有說什麼重話,顧元濤知道比起爺爺那個老頑固,父親是個較好說話的人,但是昨天聽了那麼一遭如故事的故事,顧元濤開始覺得父親並不是以往的父親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對父親,他的腦海中甚至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就是他覺得父親還沒有在心底徹底放下歐陽紫這個女人。
他懷疑當年是不是有些誤解,但是父親的事情,他身為兒子,不好做評,況且,若是真是誤解,他的母親怎麼辦?那個歐陽紫還在人間嗎?
他苦笑,人真的不能對某些事情起懷疑的,一懷疑,總能夠舉一反三,產生更多的疑惑。
爺爺說的故事,自己都開始懷疑了,歐陽蘭蘭、歐陽武月他們跟笑相關更加密切,她難道沒有想過嗎?昨天到今天,她沒有跟自己提,仿若爺爺所說跟她無關緊要,真的只是個故事而已,但是她真的權當成一個故事來聽嗎?
在顧元濤被她趕走時,費一笑也學著老外閉目小憩,他這一去,自然是要一下午的,費一笑答應幫他請假下午的課,顧元濤說會回來跟她一起去看房子的。
顧家的人對她頗有微詞,顧元濤思量再三,決定還是住在外頭算了,學校附近,再請個對中國菜精通的華裔保姆算了,免得讓笑還要看顧家人的臉色。
臨走之前,顧元濤塞給了費一笑一隻粉紅色的翻蓋手機,外表很精緻,上頭甚至綴有亮鑽,估計是特別定制的。顧元濤說裡頭就他一個人的號碼,這是他找人的專用手機,上頭有全球衛星定位儀,以後若是她再失蹤,他也不愁找不到人了。
費一笑取笑說,倫敦不大,她哪能次次失蹤呢?要真是這樣,警察覺每日受理的失蹤人口是何其多?
對於顧元濤心底產生的懷疑,費一笑並不是沒有想過,她甚至想過那張照片中的男人如果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會怎麼辦?
她會指著他控訴他是個「變態」嗎?
她不知道。
**養成計劃?
她不明白歐陽武月為何心血來潮去收養兩個孤女,但是她能夠肯定的是歐陽武月讓兩個養女去勾引費遲元以及顧啟華上鉤,肯定有陰謀,但是這個陰謀顧老爺子不會說的,除非歐陽武月親自站出來揭開謎底。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想了,雖然是知道跟母親一起偷情的那張照片中的男人是歐陽武月,但是從顧老爺子口中吐出的那麼一個人物,實在是打得她措手不及,原來費澤陽曾經那般的厭棄是有道理的。
她的親生父母,原來是這般不堪的人物……
她緩緩闔上睫毛,隨意摸索,竟然抽到一本書,便將身旁的一本書撿起,看也沒看便遮蓋在雙目上,也不記得這本書是否是她自己的,以為是顧元濤留下來的,幸好身旁的那個英國小帥哥睡得成熟,不知道自己臉上的書本不翼而飛,被人搶去借用了。
迷迷糊糊睡了半個時辰後,陽光很刺眼,原來是臉上的書本被人抽走了,當然她不知道是旁邊的那個小帥哥干的,小帥哥早已跟女友勾肩搭背離開了,心情看起來不錯,並沒有跟費一笑計較。
費一笑坐起,聽到口袋裡手機振動的聲音,拿出來一看,是顧元濤發來的,說他已經到了醫院,在聽爺爺訓誡,下午真趕不回來了,不過讓她放心,他會在她下課的時候來接她的。
費一笑回了一個「收到」,她發短信向來懶得廢話,當然也懶得發你儂我儂那些語句,這些顧元濤自然是知道的,她不喜歡的,他向來是不勉強。
將手機塞回口袋,她正要站起,發現前頭被一片陰影罩住了,眼前多了一副高大挺拔的身軀,熟悉的修長雙腿,她的心頭不知道為什麼,心頭被一種無名的痛楚給揪住,讓她有一股窒息的感覺。
她的目光沒有往上挪移,她發現她還沒有做好面對這個令她曾經撕心裂肺的人物,他是扼殺她那條小生命的罪魁禍首,她還沒有看向他的臉,就知道這個人就是誰了。
曾經他的出現,總能夠牽動她的心,讓她欣喜不已,如今,人依舊,心再也回不去了。
她盯著那雙意大利小牛皮鞋,那上頭鋪滿了灰塵,沒想到一向有潔癖的他能夠忍受,還沒將這雙皮鞋給扔掉。
跟他共同呼吸同一片天空,都讓她有莫名的壓力,她閉上了眼睛,輕輕地說了一聲,「你走,我不想見你。」
看到他,總能逼迫她去回憶,回憶那段痛苦的過去,孩子沒了,就徹底斬斷了他們的過去?不是嗎?
為什麼她不敢面對他,應該是他沒有臉面面對自己才是?
費一笑的唇邊緩緩扯出一抹嘲諷,沒關係,他出現在此,估計是來度蜜月順便想要來羞辱自己一番,她費一笑說過,她從今以後跟他費澤陽毫無關係,她會生活得好好的,活得比他更加出色,更加精彩,沒必要她見了他,連他的面都不敢看。
且說費澤陽下了法航飛往倫敦的飛機後,便直接去顧家的別墅探聽消息,顧家在倫敦有基地,事業做得也大,他曾經身為顧家准姑爺,這裡也是來過的。
費、顧兩家聯姻失敗,洛城鬧得可謂是滿城風雨,但是顧家人並沒有在英國傳播這個不利顧家聲譽的傳聞。所以倫敦這邊的傭人,以為顧嫣然跟費澤陽已經是成了婚的,畢竟顧啟華夫婦前陣子回國便是為了顧嫣然結婚的事情。
傭人依舊認識費澤陽,幸好顧老爺子進醫院還沒有出來,看來他裝病也就夠徹底的,要的應該是面子問題,要顧元濤親自將他給接回來吧。
顧啟華夫婦也不在,上天對他還是照顧的,三言兩語,他便打聽出了昨天費一笑跟顧元濤來過這裡,費一笑還被顧家人侮辱了,他聽到這裡時,俊臉上的肌肉緊繃,煙灰色的瞳仁迸射出刺目的暗芒,跟他談話的傭人都察覺到了他渾身的戾氣,但是不明白自己話中到底那句話刺激到自家的姑爺了。
而後,費澤陽又探聽出來顧元濤要入牛津大學就讀,他打了個電話回祁陽大學去,校長跟他說太子的確是申報了祁陽就牛津的轉換生,半年期的,費一笑也是一同跟著申報了。
半年?
她跟顧元濤結婚了不算,還妄想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半年,半年的時間到底有多長?費澤陽不是不知道,但是他真正害怕的是在自己徹底傷了費一笑後,顧元濤的溫暖、細心撫慰正好填補了費一笑空虛的心。近水樓台先得月,這話不是說假的。
他對費一笑越來越看不透了,從她強硬下了決心要離開自己之際時,他就已經無法掌控她這麼一個大活人了。
她肆無忌憚,她跟了顧元濤,就等於給她自己找了後路了,她要離開自己,要決然、徹底地跟自己劃清界限……
想到這裡,費澤陽乾淨修長的手指忍不住握成了拳頭,任由這些日子沒有修剪過的指甲掐入手心的嫩肉中,讓那種刺痛提醒自己費一笑強勢的反抗以及自己曾經的殘忍。
人為什麼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呢?
難道一定要有人在心頭紮上一針,才能夠讓人對曾經開始反省,去挽回曾經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嗎?
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失去了費一笑,他今後將會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尤其在他理清了自己的感情後,他無法再自我欺騙,自我催眠他對她,僅因為恨。
原來,恨之切、愛之深,他對她的愛,早已隨著隨著他對歐陽蘭蘭的恨深入骨髓了,那是不知不覺中滲入的,等他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傷害她至深了。
傷害到她鮮血淋漓,再也熬不住離開了。
那個孩子的離去,泯滅了他最後的希望,她也算是徹底斬斷了他們之間的糾葛跟牽扯。
眼前的她,躺在綠茵草坪上,在繞著牛津走了一圈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這一回,他沒有找人詢問,進了牛津的校門後,他就打定主意要親自找到她,不要再靠他人的幫忙了。
她好像很愜意悠閒地躺在那裡,她看上去沒有什麼改變,但是,又有所改變。
當那個英國小帥哥伸向她的臉時,自己以為那個人想要意圖不軌,正要出手,沒想到那個小帥哥只是從她臉上抽走了自己的書本而已,至於為何發現不是費一笑的書,原因就是因為那個小帥哥抽回書時候的表情是滿臉的憤懣,倒是他身邊的那個金髮碧眼的女郎扯了扯他,估計是他的女友,親了他下,他便笑逐顏開,嘻嘻哈哈打鬧著離去了。
費一笑那張恬靜祥和的面容,唇角微微上翹,八成了做了美夢。
但是估計是那個英國小帥哥抽走了她臉上的書本,讓她剎那無法適應刺眼的陽光,她皺了皺眉頭,欲要有醒來的跡象。
他煙灰色的瞳仁劇烈一縮,心跳莫名加快,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緊張過,但是他卻發現手心沁出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他猜測過無數次她睜開眼看自己的神情,但是在看她厭棄到連自己的臉都不屑看時,心頭五味陳雜,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在渴望她的凝視的同時,內心又害怕在她眼底看到的是絕然,亦或是她的平靜以及心如止水。
他有些抓狂,卻等到她一句雲淡風輕的話語,「你走,我不想見你。」她說的很慢,但很清楚。
他修長挺拔的身軀瞬間僵化,一動也不動,仿若費一笑的那一句話,如同咒語,將他整個人定在了那裡。『
心,無比的酸,他明白這是他該得的報應,比起她所承受的,他如今遭受的這一次閉門羹,又算什麼?
他抵不上她曾經的痛,他曾經加諸於她身上的傷痛,比起她如今冷漠地對待,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很殘忍,費澤陽頭一次意識到了曾經自己到底有所殘忍,因為如今他僅僅聽了她這麼一句話,便受不了了。若是她說得更重,他是否會崩潰……
他忽然意識到了費一笑的堅強,能夠忍受自己這麼久了才爆發,才下定了決心離開,若是自己,肯定早就爆發了,一向頗為自傲的毅力,在感情方面,他根本就比不上她的半分。
盯著她倔強的下頷,他有一種想要痛哭流涕的感覺,內心充斥著滿滿的悲傷,這種濃濃的傷感足以將他逼瘋了。
她如今就在自己面前,而他,卻連擁抱她一下都不敢,他不敢,他什麼都不敢做,他連渴望都無法說出口。
他無意識地站在那裡,煙灰色的瞳仁中滿是傷感,他就這樣注視著她,而她,沉默不語,低頭看著草坪,仿若那草坪上有珍貴無比的東西。
她額前的鬢髮因為微風而飛揚,她臉色紅潤,這段時間,估計在顧元濤的身邊,被照顧得很好。
想到這裡,他的指甲更加深入地陷在肉裡,這下,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了,他感到精疲力竭,這些日子奔波的疲憊都席捲過來,但是身體累,心卻不累,幸福,好像已經是一種奢望,而他的靈魂,沉浸在絕望中,無法自拔。
她不吭聲,也沒有甩頭便走,他的心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著,他卻看不透此刻的她,到底在想什麼,如此捉摸不透、平靜的她,讓他頓生一種無所適從的恐慌,這是一種毀滅性的恐慌,這是一種激烈而窒息的恐慌……
沉寂,總是比說話讓人忐忑,費一笑沉默越久,費澤陽的心,越發悶痛,他想到了曾經他的疾言厲色,想到了曾經他的冷漠無情,他覺得喉嚨很澀,鼻腔內,湧動著一股暖流,欲要流出來,卻被堵在那裡,硬生生要飽受這份錐心、不可言喻的煎熬。
費澤陽從來沒有想過失去時這般的痛苦,同時,他也明白很多事情做了就無法回頭,但費一笑,在他心裡,從來都是不同的,無法跟別人相提並論。以前,他拒絕承認,現在、將來,他坦承,而她,卻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她了。
費澤陽最終坐了下來,雙腿盤膝而坐,從今往後,他需要的便是祈求她的原諒,讓她能夠回到他的身邊,他已經離不開她了。
他要跟她平起平坐,不要再居高臨下地俯瞰她了,就算她逃離,他也要追上她的腳步。
費澤陽意識到之前千百回的搶人,在真正面對費一笑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無法啟齒說出他內心的想法,不是害怕被拒絕,而是他覺得他不可能回到從前那般淡定了,他的心境變了,他不可能如同以往那般不尊重她了。
兩人沉默不語,各自都陷入了沉思。
費一笑懊惱自己出口的話,太輕了,費澤陽一點都沒有被打擊到,難道他就吃定了自己會乖乖跟他回去?
白日做夢,她竟然發現自己不願意再跟他講話,一句話都不想多講,跟他講話,讓她自己都開始自我厭棄起來。
這個傷害自己至深的人,她曾經是如此的深愛他,但是如今看到他,都會令她想起醫院內那一灘血,那一條生命,那一張妖嬈猩紅的喜帖,你說,她能夠平靜面對他嗎?
她巴不得他快點離去,他站在這裡,甚至坐在這裡,都讓她壓力很大,她想要衝著他大吼,你給我滾回去,誰說誰離了誰就活不下去了。沒了你費澤陽,我費一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是他,讓她開始懂得愛情,也是他,讓她對愛情徹底絕望,他總是給她希望,但又是一次次在她心頭烙下心如刀絞的烙印。
從沒了孩子,他們便沒有了牽連,他來幹什麼?
她連他一眼都不想看,不想看,過去的,都讓它過去吧。她答應元濤,要重新開始,一切從頭再來。
手機再次振動起來,費一笑摸出手機,她以為是顧元濤打來的,沒想到不是,而是顧元濤設置的鬧鐘,提醒她該去上課了。
她淡淡一笑,沒想到他還是這麼細心,連這一點也想到了。本來她是打算去上課的,可是出現了費澤陽這麼一個人物,她差點忘記了下午還有課這件事情。
而費澤陽,本來就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當他的目光觸及費一笑握著手機的左手無名指,灼熱的目光在瞬間冷卻了下來,套住她左手無名指的,是一個結婚鑽戒,提醒著鑽戒費一笑如今是已婚的身份。
心,在痛的同時,瞬間,還被人潑下了一桶水,涼徹心扉,連四肢都在瞬間僵化了,如墜寒潭。
而費一笑,終於抬起了雙眸,正視起費澤陽的存在,內心,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他看上去整個既憔悴還頹敗,煙灰色的漂亮瞳仁中有血絲,還有濃濃的哀傷。
哀傷?
費一笑唇角掀起一抹冷笑,他是個無心的人,也會哀傷嗎?她肯定看錯了,一定是眼花了,八成是費澤陽遮擋了陽光,讓她眼花了……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我要去上課了,你如果是特意來看我的,那現在也已經看過了,可以離開了,如果你是不小心繞進這裡不小心碰到我的,那麼也就沒必要將我的話放在心頭;如果你是想要叫我回去當你的情人的,很抱歉,本人已經結婚了,無法勝任那個身份。」
明明被她的言語傷到體無完膚,但是他發現在這一刻,他為何不會流淚。
情人?
這兩個字又將他帶回去曾經,憶起曾經自己對她的殘忍。
結婚?
是啊,她如今到底是得償所願,跟人結婚了,徹底想要劃清跟自己的界線了。但是他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已經成為事實的現實。
他從沒有覺得人家手上的結婚鑽戒是如此的扎眼,但是在費一笑手中的那一枚,卻讓他感受到刺眼,刺眼到眼睛酸澀,還是要忍不住去看,這是一種自虐的行為,但是他卻無法扼制自己產生這一種自虐的行為。
短短的時間內,費澤陽總算是見識到了言語的厲害,攻擊力是殺人於無形,傷人於無形。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薄唇抿得緊緊的,艱澀地吐出幾個字,「你先上課去吧。」
他沒有資格,也沒有霸道地要求她逃課,也沒有強制要求她跟他回去。
這樣不同的費澤陽,費一笑還是頭一次所見,但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費澤陽的出現,攪亂了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
他應該會很快就會回去,很快就會回去,肯定會很快回去,這是肯定的……
她一邊走,一邊自我催眠,她不希望生活再次被破壞,要是再來一次,她或許連生活的勇氣都喪失殆盡了。
她用力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倫敦的空氣比起洛城,果然有所不同,她享受的是這種閒暇愜意的生活,半年,不長不短,正好。
坐在窗明几淨的寬敞教室中,經過剛才費澤陽驟然出現那一震驚,她的心,倒是很奇異地,平靜了下來,老外講課速度飛快,她竟然適應良好。
她暗笑,原來人的潛力是無窮無盡的……
在費一笑在上課的時候,費澤陽並沒有離去,他躺在費一笑剛才躺過的地方,感受這一片寧靜帶來的祥和,但是他的心,卻是起了天翻地覆的波瀾。
他發現想像跟現實真的是沒有一點點的相似,費一笑能夠冷靜的面對他,這讓他愈發無所適從起來。
他從洛城出來時的勝券在握,到如今連一句讓她回去的話都當面是說不出來了。
事情發生的總是這般的毫無預兆,讓他連喘息的片刻都沒有。
他不明白年少時候的恨,轉化成了如今的深愛,是不是在他們幼時相見的那一瞬間,上天就已經在冥冥之中注定了?
如果人能夠預料的話,那麼此刻他也不會如此的痛苦,在傷害她之後,他才明白自己早已無法放手。
他痛恨自己的遲鈍,但是後悔早已無用,而他目前所做的,便是乘風破浪,迎頭遭受一**巨浪的痛擊,他明白,即使船真的翻了,他還是無法放手,他費澤陽,注定這輩子要跟費一笑糾纏至死,也不罷休。
「笑。」
他學著顧元濤對費一笑的稱呼,為何顧元濤叫這個字的時候可以眉目帶笑,而他卻覺得心如刀割,心頭酸澀得厲害呢?
原來不同的人,真的是不同的,就算面對的是同一個人。
驟然,他腦海中浮現她的那一隻粉紅色手機,想起了他似乎忘記了一件事,他忘記了索要她的號碼。
她為了斬斷過去,為了斷了殘念,連手機都換了,他依稀記得她原先用的是一隻乳白色的翻蓋手機,那支手機還是上一次她坐公交車被偷、自己陪她去買的。那是他唯一一次大發善心,她明明一直很寶貝那支手機的。
費澤陽閉上了眼睛,告訴自己,那是曾經,他念念不忘的曾經,卻對費一笑來說,如墜地獄。
等吧,等她下課。
他苦笑,他連她什麼時候下課都不知道,原來,他對她知之甚少,他根本就不瞭解她的生活圈子。
她明明剛才就說了兩句話,可是為何他卻覺得千言萬語,一切盡在不言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