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聽那老者要給自己治傷,拜倒在地,說道:「前輩再造之恩,晚輩必當銘記於心。」
那老者不停揮掌在辰胸前背後各大要穴處拍打幾下,每拍下一掌,辰便覺一股暖暖的氣息注入自己體內,身體便立時充盈許多。待那老者拍打完畢,他只覺體內真氣激盪,身體便似一個充滿氣的皮球,好像隨時都要炸開。
那老者已繞到辰背後,雙掌抵在辰後心,兩道真氣同時自辰的肺俞穴、心俞穴洶湧而入。辰只覺兩股極其強大的內力遊遍全身,便將遊走在週身的真氣全副引入丹田中去了。
那老者將手掌自辰後心移開時,辰已覺丹田充盈,週身已然充滿力氣。辰再次拜伏在地,說道:「多謝前輩。」
那老者搖頭說道:「我只能助你將真氣收回丹田,但你內傷太重,說不得什麼時候又要復發了,到那時恐怕連神仙也救不了你。」
辰說道:「生死由命,晚輩得前輩相救,能多活得幾日便已是天大的福分了。人生在世最終豈不都要歸於黃土,又哪裡有長生不死的?」
老者笑道:「小兄弟可真看得開,世人苟且偷生,愛生惡死,你這般不懼生死的為數不多,這天底下卻真有長生不死之人,小兄弟沒聽你師父說過嗎?」
辰驚道:「前輩說笑了,人乃血肉之軀,生老病死都是難以避免,長生不死,那豈不成了神仙?可神仙只存於神話傳說中,又哪裡真有得了?師父他老人家自是從未跟我說過此等荒謬之事。」
老者聽了他如此說話,不怒反笑,道:「你師父不跟你們提及自有他的道理,他只教你強身健體的皮毛功夫,定是怕教得你們多了反而害了你們。」
辰聽得更加吃驚,說道:「前輩,你說他老人家只教我些皮毛功夫?這可從何說起?」
那老者笑道:「這些話我本不應對你說起,可如今你傷重至此,要救你,也只好傳你些武功。」
辰說道:「前輩要教我武功嗎?晚輩我……」
那老者不待他說完,打斷他道:「你莫要多言了,我教你些內功心法,以治你內傷,並不是我有心要教你,卻是我看你師父面上不能見死不救,不得已而為之,你莫要多言了,免得我後悔之下不再管你。你且聽我慢慢跟你說來。」
辰聽他一席話只覺正身處前所未有的境地,好奇已然將內心全副佔據,於是只說到:「是。」
那老者凝神片刻,說道:「起初,人們習武只是為了舒筋活血、強身健體,後來,武功出眾之人便開始自立門派,門派多了,便有了江湖。江湖中人有行俠仗義的,也有依仗一身武功為非作歹的,各門各派之間雖明爭暗鬥,卻也未有什麼大的動盪,數百年來,倒也相對平和。」
老者說到此,長舒口氣,凝視著辰說道:「可六十六年前,江湖中突然出現一本叫做《道雨神山》的奇書,此書來歷不明,但傳說練就其中武功者將天下無敵,更是能得永生。這傳言不久便在江湖中傳開,習武之人又有哪個不希望能練得一身天下無敵的武功?那些年,人們便如瘋了一般,到處打探《道雨神山》的消息,門派之爭變得空前劇烈,記得那一陣只因有傳言說《道雨神山》在仙旗幫幫主手中,江湖中人便一窩蜂般聚到仙旗幫要仙旗幫幫主交出那神功秘籍,最終言語不合,成千上萬江湖人士竟在一夜間將曾風雨一時的仙旗幫夷為平地。那幾年往往空穴來風的謠言,便會引發江湖之爭,人們焦躁不安,江湖亂作一團,江湖中人動輒兵刃相見,慘死者不計其數,就是無辜喪命的平民百姓也數不勝數。」
他雖說的平和,辰卻聽得心驚肉跳,只聽他繼續娓娓道來:「江湖中就這樣亂了近兩年,卻突然出了一個前輩來,那時這前輩也不過三十歲年紀,他放出風去,說《道雨神山》在他手中,這一來,所有矛頭便都指向了他,但這位前輩放出風後便找了個別人找不到的地方隱居起來,任那些江湖中人怎麼找也找他不到。江湖中又這般亂了近半年,大家都知道得不到《道雨神山》,也就平息了下來。」
辰插言道:「想不到一本武功秘笈就令這麼多江湖中人如此趨之若鶩,就算真的天下無敵了又有何用?這些人可真迂腐的很。」
那老者歎道:「哎!世人若都似你這般胸懷,世間又怎麼會變成這般骯髒摸樣?那位前輩隱居起來,專心研究《道雨神山》上的高深武功,他絕頂聰明,不出三年已將那神書學得透徹。他收養了六名孤苦伶仃的孤兒,將《道雨神山》上武功分傳給了他們,一晃便是二十年,六名弟子都已長大成人,這位前輩容貌卻無分毫變化。」
辰聽到此,驚道:「依前輩所言他收養那六個孤兒時應該已是中年,過了二十年便已是老年了,怎得他容貌卻無變化?」
老者說道:「那自是他將《道雨神山》上功夫練得精通了,已然長生不老了。」
辰瞠目結舌,無話可說。
老者繼續說道:「可惜天底下像他那般聰慧的哪裡還有得第二個?他老人家也只好將全部武功分作了六部分,教他六個弟子每人只習練一部分,足足二十年,那些不爭氣的弟子才算精通了自己習練的部分。爾後那前輩便將他們遣散出去,還要他們立下重誓,永遠不得對外人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字更不能再回去找他。」
他歎息一聲,說道:「那六個孤兒離別了師父,便各奔東西,數十年了,也難得見上幾面,而他們之中有人更是全沒了音訊,也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在見到。」
他說到此,停頓良久,方始說道:「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又是二十幾年了,離別之人都已漸漸老去。」
辰驚奇道:「他們也學了《道雨神山》上武功,卻不能長生不老嗎?」
那老者說道:「他們資質不夠,只學到了其中一部分,六人之中,便有五人難逃得滄桑歲月魔掌。罹煙雖能永生,卻只能與雪山為伴,寂寞一世,又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