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似突然間起了暴風,被吹起的狂怒的雪片,一片一片如無數純白色蝴蝶般蜂擁而至。
無鋒視線瞬間被遮蔽,他竭盡全力,雙掌齊出,勁風帶起地上一堆積雪向撲面而來的雪片迎去了。
狂襲而來的雪片被他掌力所激,紛紛自身側飛過,紛至沓來的雪片紛紛自身側包裹住他,他身體便似被淹沒在雪片中。
強烈的窒悶氣息和深入骨髓的冷令無鋒感覺如同被冰凍。雪片自他臉頰手掌上劃過,竟似被尖刀割傷般自他肌膚上留下道道血印。而僵冷的肌膚,早已流不出鮮血來。
神定氣閒的飄在空中,那人露出滿意的笑容,竟似在玩一場有趣的遊戲,他欣賞著無鋒僵木般的身體,笑道:「掌力倒也頗為雄渾。可惜,盡練些無用的愚蠢功夫。讓你死的乾淨利落些吧。」他說完,一掌當空劈下,天空中登時響起一聲極其清厲的呼嘯聲。
無鋒雖凍得麻木,但還是感覺頭頂之上一陣勁風襲來,求生的本能激發出他無盡的體能,他腳下使力如一道閃電一般向一側閃出去。
無鋒先前站立的地上立時冰雪四濺,硬生生多出一條長長的裂痕來,那裂痕齊刷刷的便像是被一柄巨大利劍斬出來的。這又是多麼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
無鋒這一躍已用盡全力,精疲力竭之際,只覺天地蒼茫,雙眼被白雪反射的凌厲陽光照耀產生的刺痛是他唯一的知覺。眼前不可思議的奇異景像已然不能再激起他的好奇,這便是垂死之人的無奈吧!
無鋒迅捷的一躍顯然不在那人意料之內,他微微怔了一下,對倒在地上兩眼無神的無無鋒說:「你竟然能接連避過我兩招,你若再避過了這一招……哈哈,還是莫要掙扎了吧!。」說完,左手食指跟中指搭在一起,搭成怪異的形狀,嘴唇微動,也不知在念什麼。
地上大片積雪突然如同被施了魔咒般聚集在一起,只一瞬,便聚成一個巨大的雪球。雪球騰空而起,又在瞬間分裂,變化成上千支冰箭同時向無鋒射去,轉眼間就要射到無鋒身上,卻盡數在無鋒肌膚前——停滯,爾後盡皆掉落在雪地之上。
無鋒身側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藍色的的披風、雪白的狐皮帽。
她在無鋒身側只一站,無鋒身上便突然溫暖起來,無鋒見了她,想起許多事,卻比死去還要難受。
那人飄在空中,表情全沒了之前的從容淡定,他反而一臉驚懼,說道:「姬裂,是你。」
無鋒身側那人說道:「罹煙,你連姬鳴的弟子也敢殺,你有這點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罹煙聽了頗感吃驚:「他……他是姬鳴的弟子。這怎麼可能?姬鳴的弟子怎會如此不堪一擊?」
姬裂笑道:「罹煙,你忘了師父的禁令嗎?這『驚濤掌』天底下又有誰使得?」
罹煙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初時的凜凜威風全部消散在雪中,他面如土色,怏怏說道:「我竟險些誤殺姬鳴弟子……」說著話,身體徑直向下墜落,落在雪地上,向下之勢竟然不停,身子徑直沒入雪地中,不見了蹤影。
無鋒站起身來,冷冷說道:「你救我卻未必安得好心。你是怕我死在這裡便不能為你去做那喪盡天良的小人勾當。」
姬裂依舊笑容滿面:「無鋒,對師叔這般說話太也無禮,我救你全是看你師父顏面。」
無鋒方才聽她跟姬裂提及過師父之名嚇退罹煙,那時心中已起了疑心,此刻又聽她提及,疑心更重了,說道:「師父他……他老人家從未向我提起過………」
姬裂笑靨如花:「姬鳴師兄他未跟你說起嗎?是了,他倒是遵守師命的很,只教了你們些強身健體的功夫,若不然你今日怎會如此一敗塗地。」
無鋒越聽越是混沌,皺眉道:「你莫要提師父名字!你的陰謀詭計設計已久了吧,師父心胸坦蕩,他老人家做事光明磊落怎麼會有你這樣工於心計的師妹?」
姬裂說道:「無鋒,我只是奪回我應得的,你只管照我說的去做,雪的性命,全在你手裡。」
無鋒聽了此言,猶如五雷轟頂,全身震顫道:「你行事忒也歹毒,雪母親所中『千年忘憂』之毒也是你下的吧。」
姬裂聽了倒也頗感吃驚,笑容僵滯了一下,隨即笑逐顏開道:「你倒機靈的很,那毒卻是我所下,你冒死取了這雪山靈芝去給她解了毒倒能得雪小姐一片芳心呢。」
無鋒冷冷道:「既是你下的毒,你會任由我取了這雪山靈芝去給她解毒嗎?」
姬裂笑道:「無鋒,你莫把師叔想得凶神惡煞一般,我只是奪回本就屬於我的東西,我給她下毒的目的已達到了,又何必置她於死地,你只管回去救了她。」
無鋒輕蔑道:「事到如今,你卻還裝出一副好人面孔來。」
姬裂說道:「你只需按我說的去做,你跟雪都無性命之憂。若不然,恐怕雪天仙般一個美人便要全身潰爛而死啦。那可可惜的很。」
無鋒聽了此言,腦海中立時泛起那日同雪比劍時的情景,他將雪左手手臂上衣衫劃破又抓住他手腕,貌似無禮之極,實是無鋒在看雪手臂上肌膚——那潔白如雪的肌膚上,隱隱一道長長的紫氣!日子愈久,紫氣愈將加蔓延,爾後肌膚潰爛,體無完膚。
無鋒想到此,寒毛倒豎,連說話也沒了力氣:「這無恥的罵名,便由我來背負。」
姬裂笑道:「師叔怎會害你,你也算是為你師父做了一件好事呢。」
無鋒想起方纔那人不可思議的武功,苦悶道:「我師父也未必有你們這般武功,你既是我師叔,這有悖於常理的功夫又是怎麼回事?」
姬裂笑道:「你師父的手段可比你想的厲害多了,你的『驚濤掌』的運功法門不也大是有悖於常理?小子,這天下之大,高人之多,又豈是你們這些學得點手腳功夫就自以為高明的泛泛之輩所能輕易見到的?你沒聽說過《道御神山》嗎?真正的高人,又豈會混跡於江湖。你師父教你跟辰那點武功,行走江湖已足夠了。」
無鋒愕然間,姬裂已飛身而起,她自山頂躍下,如紙鳶般飛向山下去了。
無鋒看著她身影消失在山腰雲霧間,深吸口氣,閉目養神,睜開眼時,恍如隔世。不足兩個時辰之內發生的離奇之事都如雲煙般恍惚不定。
無鋒自地上小心翼翼的採下那顆靈芝,包裹好了,放入懷中布囊中。他憋悶已久,此刻採到靈芝終於稍有功成之感,便放聲長嘯,似要將胸中積鬱全部吐了出來。空曠雪山,回聲四起,無鋒往雪地裡拍出一掌,雪花紛飛時,縱身躍向山下。雪山坡大,但地上卻軟綿綿的,無鋒身子落下後便坐在雪地上,快速向山下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