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刺客初被抓住之時,眾人都在商議大事,南江三友便是不發一言,待得陀提起《道雨神山》之事,三人便是你一言我一語的滔滔不絕,似是永無寧日,只怕他們這般說到天亮也不知疲倦。
辰暗覺好笑,其他人等卻暗懷心事,各自在心裡盤算。習武之人於至高無上的武學秘籍哪有不動心之事,眾人除南江三友、辰和城主以外此時無不在想著此事,至於其他的事務也全然沒有心思理會了。
城主沉吟了一會,見眾人個個噤若寒蟬,唯獨南江三友喋喋不休,他知道這三人愛胡鬧的脾氣,他們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當下說到:「眾位且回去歇了吧。」此時時近三更,眾人卻也沒有了睡意,聽城主說了,才想起時候已然不早,一行人這才掉頭向大殿而去,木和莫分別由兩名衛士抬著,城主心事重重,一路悶不吭聲,眾人也不自討沒趣,只有南江三友一路絮絮叨叨,盡說些不著調的言語。
行了一陣,眾人到了院中,城主吩咐人將莫和木送回房中放在床上。一眾習武之人深知他們過些時辰穴道自行解開便跟平時無異,也各自回房去了。
一夜無事,次日,辰如同往常一般跟隨城主進了朝堂,站立在城主身側。
城主處理了一些大小事物,一個多時辰便不覺間過去,正在這時,一名傳令官急切的跑進堂來,喜悅說道:「稟城主,江湖名醫藥師堂已請到了齊城了。」
辰吃驚:這藥師堂的確是江湖名醫不假,他醫術高明,救人濟世,在江湖中的名氣著實不小,但此人一向我行我素,要請動此人卻也當真不容易,齊城之中有什麼病人嗎?
城主聽了頓時喜形於色,急切問道:「他現在何處?」
傳令官道:「如今正在迎客堂中。」
城主高興道:「我們這就前去。眾位先退下吧,一應事務,明日再議。」他不等眾官員退下,已然起身離開座位,辰跟了去,城主走的飛快,神情又是激動又是惶急,辰不明所以,也不多問,城主走得快,他跟的也快,那傳令官腳步跟不上,被遠遠落在後面。
轉小巷,過長橋,不多時,二人已來到一大堂前,只見大堂上一條橫匾,上書:「迎客堂」,三個大字。城主腳步不停,逕直進了大堂。
大堂中,兩個人正坐在茶几旁喝茶聊天,辰識得其中一人便是無鋒,另一人面目生疏,自是那藥師堂了。顯然是無鋒將軍正陪他喝茶,對那藥師堂的重視如此可見一斑。
城主進門,拱手笑著施禮道:「久聞先生大名,今日得見,大慰平生。」
藥師堂也站起身來,還禮道:「城主如此厚待,不敢,不敢。」
城主道:「先生醫術高明,但聞先生仙蹤不定,能到我齊城之中,真令我齊城蓬蓽生輝。」
藥師堂拱手道:「城主不必客氣,夫人突生怪疾,城主愛妻之心殷切,不遠萬里派人找我,我怎能不來。」
城主聽了,臉露憂色道:「還望先生相救。」說完沖藥師堂長揖,藥師堂急忙攔住,說道:「城主不可多禮,我自當盡力,夫人現在何處?我們這便前去。」
城主說道:「現正臥病家中,先生若能醫好賤妾,老夫感激不盡。」說完,先自出了大堂,頭前帶路。辰想:原來是城主夫人得了疾病,城主竟如此愛妻心切。
城主走在前面,藥師堂緊隨其後,無鋒跟辰一左一右,分別在藥師堂兩側。
城主當真是好生急切,他輕功不弱,卻也不管那藥師堂能不能跟上,逕自走在前面,藥師堂腳下功夫倒也不弱,神定氣閒的跟在城主後面,行若無事。
四人轉到大街上,逕直向南而去,街上有人給城主打招呼,他也不理,一味的向前走,不出一盞茶功夫,四人到了一座大院門口,城主停下,叩門。不一會,吱呀一聲,大門應聲而開,開門的侍女見是城主,忙行禮,城主擺手道:「免了,帶我去見夫人。」
這時,客廳門打開,裡面走出一個年輕女子,她見了城主,驚喜道:「爹爹,你來看娘嗎?」說著話,便已迎了出來,城主指著藥師堂道:「這位是江湖神醫藥師堂,快來拜見了。」
雪躬身行禮道:「拜見神醫。」
藥師堂笑道:「好娃子,不必多禮。」此時雪穿了一件淡紅色棉襖,映得臉上微有紅暈。
無鋒甚為動容,說道:「雪,近來可好?」
雪說道:「好,將軍好。」
辰知無鋒對雪的情意,心想:師兄如此英俊威武,雪如此端莊秀麗,可真也般配的很。想到這裡,不由向雪看了一眼,雪此時也正向他看來,跟他凌厲的目光相對,立時又縮了回去。
此時已有侍女打開了夫人臥室之門,城主和雪便先進了屋子,藥師堂也不避諱是婦人臥室,跟著進去。辰和無鋒也跟了進去。只見牆角處一個大木床,木床上躺著個婦人,似是熟睡了。木床邊上坐著一個老嫗,見了城主,站起身來,道:「城主來了。」
城主道:「你先退下吧,辛苦你了。」語言中並無半點主僕之分。那老嫗緩緩挪著步出去,城主走過去,立在床邊,一臉愁雲。
藥師堂跟著到了床邊,為那婦人把了脈,問道:「夫人病症我已有所知曉,夫人發病前可曾受過驚嚇嗎?」
城主道:「她住在這僻靜之處,當不會受什麼驚嚇。」
藥師堂鎖眉沉吟了一會,然後又伸手搭在那婦人手腕上,好一會,才說道:「夫人脈象平穩,並無生命之憂,只是整日的吃些致人昏睡的藥物,卻也不是長久之計。」
他說完,歎口氣道:「只是,照他們所說,夫人若醒來了,生命更是難以保全,卻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方法了。」
城主擔憂道:「怎的,先生也看不出是什麼原因嗎?」
藥師堂說道:「城主不必擔憂,倘若夫人當真得的是失心瘋的病,恐怕早已挨不到今日,夫人脈象平穩,血氣不燥,並非失心瘋,這倒是好消息,只是夫人目前所用的補藥只補表而不補裡,久服對身體不宜,我便開一副表裡兩補的藥物,給夫人按時服了,夫人在兩年之內便不會有生命之憂。那致昏睡的藥照常服了,且不可教夫人醒轉過來。」
城主和雪聽了都是有喜有憂,喜的是她並無性命之憂,憂的是,她還是不能醒來,只能如此昏睡著。
藥師堂繼續說道:「我雖有醫者之名,但醫術有限,於夫人這病也只能盡力於此,但我為城主舉薦一人,此人醫術天下無人能及,此人妙手回春,我徒有其名,我的醫術跟他比來簡直不值一提。」
城主喜道:「不知這位先生是誰?」
藥師堂道:「此人正是琅醫生。」
城主聽了琅這個字,頓感失望,道:「琅醫生名滿天下,我豈有不知之理,我早已派人四處打探過他的消息,只是天下之大,琅醫生又行蹤隱匿,很少在江湖上出頭露面,找他卻當真不是易事。」
藥師堂說道:「我跟琅有過一面之緣,我跟他頗為投緣,也知道些他的行蹤,我一年請他到齊城來,到時候,夫人的病定有得醫了。」
城主聽道:「先生既然知道琅先生的行蹤,我這便差人同先生帶重禮前去一同將他請來如何,卻又為何要等到一年以後。」
藥師堂道:「城主莫要著急,朗先生是要過得一年才能來得,其中緣由我答應過他,不便跟眾位說起,請諒解,何況夫人一年內絕無生命之憂,一年以後我定能將琅先生請了來。」城主想到夫人還要昏睡一年,心裡甚是焦急,恨不得此時便將琅請了來,哪裡還有耐心,雪也是一般的心思,哪裡又藥師堂一樣身在局外便不知輕重緩急。
無鋒和辰此時卻是另有一番心思。二人自聽到藥師堂提起琅來,便已胸有成竹,此時,無鋒見了雪如此著急模樣,哪裡還按捺得住,說道:「要請琅醫生前來,卻不是什麼難事。」
雪聽了,急忙問道:「你能將琅醫生請來嗎?」
她心急的盯著無鋒,在無鋒看來,這卻是雪第一次這般凝視著他說話,心下暢快,便說道:「這有何難,管他什麼一年幾年的,只要我或是辰去了,他敢說不來,我們便抬了他來。」
雪聽了吃驚著實不小,城主和那藥師堂也甚感意外,齊齊向辰望去,看辰如何說法,辰點頭說道:「師兄說的不錯。要請琅的確容易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