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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龍喉逆鱗 第八節 三軍奪帥 文 / 綠影藍刀

    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戰國策》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葉爾馬克蹲下身,從地圖上拿起一枚紅漆士兵木雕往前移動了半英吋。「明軍在蕭弈天的驅役下狂熱地進軍,他們的斥侯騎兵已經出現在克拉斯內附近。最多三天時間,斯摩稜斯克便要面對敵人主力的圍攻了。」

    「是嗎?」瓦蓮莉婭慵懶地趴在桌上,雙手交疊撐住下巴。「可中國人同樣沒有時間。這是一支精疲力竭補給短缺的軍隊,士兵們靠著對統帥的信任和崇拜燃燒他們最後的狂熱,這樣的狀態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

    「他們用不著維持。」葉爾馬克陰鬱地回答道:「每一條戰線都在敗退,所有的貴族和將軍們都在注視著斯摩稜斯克,我們已經是俄羅斯僅存的希望了。公爵小姐,有一萬五千中國士兵正在我們的兩翼迂迴,請您立刻部署軍隊迎戰。否則,用不到第四天晚上,那些黃種士兵就將從四面八方將我們的陣線徹底淹沒。」

    「你覺得真這麼簡單?」瓦蓮莉婭輕輕搖著頭,目光迷離地盯著長桌中央油燈搖曳的裊煙。「我不相信……這不是他的風格。你看,莫吉廖夫方向集中了明軍三分之二的兵力,其中包括他們戰鬥力最強的三個火器軍團。蕭從不會把他最好的部隊浪費在防守之上,我懷疑……把防守兵力往兩翼移動,很可能正中明人下懷。」

    「可是……」葉爾馬克怔了半晌,苦惱地一拳捶在地上。「我們獲勝的唯一希望,就是在三路明軍會師前把他們各個擊破。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

    「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瓦蓮莉婭拿起桌上的籐鞭,朝地圖上虛指了指。「蕭弈天的主力距離斯摩稜斯克只有三天的路程,要想在這之前擊潰南北兩路明軍並做好正面防禦準備——這根本不可能!」

    「您的意思是……我們已經再沒有一絲希望?」

    「不……」瓦蓮莉婭悵然地搖搖頭,幽深的眼眸中蒙上了哀傷的陰影。「我說過,還有一個機會,讓我們孤注一擲的機會。」她站起身,邁著緩慢沉重的步子走到地圖邊上。「看,如果我們把兵力往兩翼移動,位於中路的明軍主力就會立刻貼上來,他們有足夠的大炮和其他火器,輕而易舉就能攻陷斯摩稜斯克。我們完全無從抵抗,但是……我們也無需抵擋。」

    「公爵小姐,我不明白……」

    「繞過帝國不可戰勝的鐵拳,轉而打擊他們的心臟要害。」籐杖的尖頭在地圖上劃了一個弧線,從斯摩稜斯克直到莫吉廖夫。「以一支精銳奇兵,直接攻擊明軍的指揮中心。」

    葉爾馬克皺起眉頭想了想,又在地圖上比劃了幾下。「要想躲過明軍的耳目,我們所能部署的兵力最多不超過三千人。除非……蕭弈天把他的所有兵力都投往前線,否則只要他留了哪怕是一個軍團,我們的奇襲也難以奏效。」

    「所以,我們需要誘餌。」瓦蓮莉婭淡淡地說道,「斯摩稜斯克,和我。」

    「公爵小姐!」

    「我會在斯摩稜斯克正面部署幾支民兵部隊假意抵抗,」梅爾庫羅娃公爵自顧說道,略顯蒼白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一旦明軍主力出動,立刻放棄戰線,往薩福諾沃城堡方向撤退。」

    「您是說……我們要放棄龍堡……以及斯摩稜斯克……」葉爾馬克看起來似乎迷惑不解,「對不起,公爵小姐,我不是質疑您的命令。然而,奪取龍堡,是我們開戰以來的第一次重大勝利,數以萬計的士兵為此獻出了生命,要是就這麼拱手讓給中國人……」

    「負隅死守,只會讓我們再白白損失幾萬條生命。」瓦蓮莉婭立刻回答道:「龍堡只是一座半永固軍營,它的木牆無法防禦帝國野戰炮的轟擊,甚至斯摩稜斯克的城堡也無濟於事。困守就意味著死亡。我們只能佯作敗退,引誘明軍步步深入。勝利將使他們驕矜自大,拉長戰線高歌猛進,從而暴露出自己的破綻。葉爾馬克,去挑選三千名最精銳的騎兵,今夜就去克拉斯內村埋伏。你的任務,就是等待,等待我的信號。然後,插入敵人的後方,直接攻擊他們防禦空虛的帥營。不惜……一切代價。」

    「這樣……行得通嗎?要是他們……沒有中計……」

    「他們一定會的,因為……」瓦蓮莉婭微瞇起眼睛,出神地朝窗外望去。晴已數日,深春的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因為……我在這裡。」

    御衛隊的武士在山崗上站成一圈,堅硬而不可撼動,就如黑色的花崗岩一般。渲朱描金的流蘇傘蓋下,帝國首相蕭弈天極目遠眺,紫色的長斗篷在風中呼呼作響。眼前,帝國軍隊正在前進。身披金紅色戰袍的火槍手扛著燧發火槍排成四列行軍縱隊,應著鼓點邁出整齊的腳步。騾馬拖著載著重炮的大車隆隆碾過簡陋鋪就的臨時行道,每輛車邊都跟著四名土著役工,他們肩頭挑著乾草和木樁,隨時準備填坑補窪,保證這些笨重的戰車能跟上大軍的速度。稍遠處,一營朱雀騎兵縱馬疾馳,鮮艷的旌旗如獵獵火焰迎風舞動。

    「大人,」尹成浩微低著頭站在他的身邊,「請容我提醒一句,由於此前的戰爭損耗,加之冬寒天氣的不利影響,我軍很多基層單位減員都達到兩成左右。羅剎軍隊雖然戰力低下,但畢竟在數量上佔了絕對的優勢。如果不能一鼓作氣……」

    蕭弈天未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只是遠遠凝望著東方的地平線。尹成浩有些尷尬地放低了聲音,隨著首相的目光看了過去。

    一道灰暗的朦朦煙塵滾過綠茵新吐的俄羅斯平原,迎著鏗鏘前進的帝**團,從兩個重步兵聯隊之間直穿而過。將軍瞇起眼睛,從那個漸發接近的騎影中辨認出御衛隊漆黑如墨的厚重鎧甲。

    「……單槍匹馬……偵察……羅剎陣地……」竊竊耳語從身後傳來,尹成浩不用回頭也知道那是統帥部的幾名高級參謀。正如他自己一樣,軍官們無不帶著震懾與欽羨相交錯的心情注視著這些無雙之士。

    「御衛步兵第三大隊甲字第六號報告!」騎手在山坡下勒住馬步,朝數十步外的帝國首相舉臂致敬。直到這時,尹成浩才注意到他的馬鞍前橫掛著一個灰暗骯髒的巨大布袋——不,當御衛隊戰士一揚手把它摔下馬背,兩名親兵快步跑上前去接應的時候,將軍突然明白過來,那根本不是口袋,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俘虜。他的制服被血漬染成了難看的深褐色,但還能依稀辨出哥薩克大尉的式樣。

    「東北十里,兩個輕步兵團。擒敵一員,斬旗一幅。」斥侯的報告簡短而幹練,冷漠的聲音中不帶半點波動。他從鞍鉤上摘下半截折斷的旗桿,猛一用力深深插進潮濕的砂地中。恰在此時,一陣凜冽的西風捲揚開了殘破的旗幟,在那碧藍如夏日晴空的背景之上,銀色的女武神手持長槍展翅翱翔。

    「瓦爾基裡雅……」尹成浩從背後看不到忠武王的表情,但這從喉嚨深處隆隆迸出的聲音讓他一陣戰慄。有那麼一時,將軍寧可自己孤身站在戰場中央,面對著漫天飛火流矢,也好過在那位大人的怒火下承受池魚之殃。下意識地,他往後退了一步,然而立刻停住腳步,恭敬地聆聽著最高領袖的命令。「集結所有作戰部隊,沿第聶伯河全速前進,立刻拿下斯摩稜斯克!」

    「是。兩天……只要兩天時間,大人。我們就能和北線的朝鮮第三旅、南線的玄武第一軍團協同進攻斯摩……」

    「什麼?」

    「協同……進攻,大人。如果進攻計劃提前的話,參謀部就得重新制定方案,然後通知側翼的——」

    「不!」蕭弈天猛一甩斗篷飛旋轉身,英氣灼灼的臉上燃燒著不加掩飾的狂怒。「三個最精銳的神機軍團,加上國防軍和朝鮮外籍軍的輔助,難道還打不下斯摩稜斯克?立刻傳令!目標斯摩稜斯克,全軍突進!」

    雷霆之怒?不,那只能用來形容夏日午後的和風,而現在尹成浩面對的是真正的狂飆。就算一千門大將軍炮同時炸響,也不會給他帶來更多的驚懼。高麗將軍像個孩子一般在帝國首相面前低下腦袋,低聲囁嚅著,絕望地想要在思維的漩渦中撈住一根救命的稻草。

    然而稻草主動向他漂了過來。尹成浩聽到颯玥郡主清美如璧的聲音響起,他不用抬頭也能感覺到最高統帥幾乎是立刻轉過頭去,話音中的怒氣未減分毫。「你說什麼?」

    「我們的士兵已經筋疲力盡,您對他們要求的太多了,殿下。」李華梅平靜地重複了一遍,她大膽地抬起頭,清亮似水的眼眸迎上忠武王那雙比死亡更為黑暗的深瞳,溫順而傾慕地坦然面對他的熾火。

    首相至多猶豫了一秒鐘的時間,然而尹成浩感覺那漫長得就像整個酷寒的嚴冬。接著,他聽到那個威嚴的聲音再度響起,比適才略微溫和了少許。「我會派出三百名御衛隊,他們將以掌旗官的身份支援前線,領導和鼓舞士兵。必要的時候,也會是最有效的衝鋒隊。」

    「那樣的話,保衛大本營的兵力就所剩無幾了,殿下。御衛隊的職責是保衛您的安全,我們不能冒這個險。」

    「你要做的,是執行這個命令,而不是妄自評論,颯玥郡主李華梅。」

    李華梅動動嘴唇,然後低下頭去。「是……殿下。」

    「尹成浩?」高麗將軍聞聲往前小心地挪了一步,恭敬地伸出雙手,接過首相遞過來的兵符。這是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玉色深邃如夜般黝黑,精美的麒麟雕紋上映著淡淡的水光,入手涼滑好似新采的玄冰。他慢慢屈下右膝,在鎧甲的鏗鏘聲中把掌心的兵符高捧過頭。「我授權你臨時指揮斯摩稜斯克戰區的三個御衛大隊,把他們分散編入前線的每個連隊,就像獵犬一樣管理整個畜群。」

    「以您之名,大人。」尹成浩深埋下頭,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竟能獲得如此殊榮。似乎得到無聲的命令,三名御衛隊軍官從不同的方向朝將軍走來,他們在相距數步的距離上停住腳步站成一個半圓,擎起佩劍向他致意。

    「至於你,華梅,我把征服斯摩稜斯克的榮譽賜予你所有。」蕭弈天繼續說道:「統領軍團奪回失陷的陣地,用勝利祭奠殉難的將士,讓敵人在大明軍旗前顫抖!」

    「我的殿下……」李華梅幽幽一聲長歎,像是秋風悲愴的嗚咽。「如您所願。」

    「我所願看到的,是勝利,和臣服。」征服者冷冷地回答,「不是失敗,不是借口。」

    張先聲使勁嚼了幾下早已乾澀無味的煙塊,一口把殘渣唾在地上用鞋跟來回碾著。他幾乎是搶著一般從副官手裡拿過千里鏡,全神貫注卻又漫無目的地掃視著戰場。裊裊硝煙的間隙中,身著鮮艷制服的帝國士兵並肩排成寬大的橫隊。他們端起火槍,動作如錫兵般整齊。藍灰色的煙霧模糊了槍口的火光,百步開外,衣衫襤褸的俄羅斯奴兵成排倒在鉛彈的齊射之下。而當他們停下腳步,側身往槍膛裡裝填預裝成封的火藥和鉛子的時候,新的橫隊從後面跟了上來,端著長槍繼續前進。

    面對如此攻勢,俄軍看起來根本無可抵擋——除了壓倒性的數量優勢。在帝國神機軍團和龍堡的木牆中間隔著至少二十個團的俄軍。他們源源不絕,就像灰色的潮水充盈整個戰場。上千人倒在明軍致命的火力之下,然而這幫農奴們卻不知從哪得到了天賜般的勇氣,在整整兩個時辰當中固守住那道在炮火轟擊下千瘡百孔的防線,讓帝國士兵的次次進攻徒勞無功。

    「也許你能告訴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打發掉那群鄉巴佬!」張先聲放下千里鏡,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身邊的軍團長吼了起來。「我們可不能在這上面花掉一整天功夫。」

    「長官,羅剎人只是在負隅頑抗,他們現在人多勢眾,可一旦等到耗盡兵力……」

    「我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字就是等。」張先聲不由皺起了眉頭,軍團級的指揮官或許不夠清楚,但他絕對明白高層的將帥們承受著比前線更大的壓力。如今這壓力順著指揮鏈層層相傳,鬧得人人情緒惡劣喪盡耐心。

    「張先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等軍團長從緊抿的嘴唇下憋出話來,高麗將軍尹成浩的咆哮倒先從身後不遠處響起。雪隼師師長連忙一個轉身,朝怒氣沖沖的上司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將軍,我們已經控制了局勢,羅剎軍隊傷亡慘重……」

    「我不是要你說這個!」尹成浩堅決地一揮手打斷了他的話,「羅剎人剛犯了錯誤——特大錯誤。他們從正面抽走了至少六十個團,把他們移向兩翼去抵擋第三旅和玄武師第一軍團,使得斯摩稜斯克的防禦大為削弱。這正是中央突破的大好時機,而你,卻被一群農奴堵在這裡浪費了整個半天!」

    「我們馬上就能拿下龍堡……我保證。」張先聲連忙回答。「火力準備已經足夠了,只要我們的騎兵從側翼發起衝鋒,一場白刃戰……一場就夠了,打垮他們毫無困難。」

    「帝國花大錢建立的全火器部隊,最後卻要以白刃戰來打垮敵人……真好。」尹成浩只是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不管怎麼說,再過半個時辰,拿不下龍堡,就自己提頭……不,不是見我……自己提頭去大本營請罪吧。」

    「半個時辰……一定,一定。」張先聲陪著笑回答道,他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騎兵陣地,大約一千名帝國近衛騎兵正在那裡集結,隨著朱雀令旗的指揮組成數個楔形攻擊編隊。「您瞧,攻擊馬上開始。」

    「那就最好了。」尹成浩嘴角浮起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我給你帶來了那位大人的……禮物,希望你最好值得上他的信任。」他伸出手臂隨意揮了揮,幾名軍官從後邊走了上來,他們的綿甲罩衣上都綴著隨軍醫士的鑲紅邊金葫蘆標誌。「為了鼓舞戰鬥在苦寒前線的忠勇將士,」高麗將軍繼續說道,「統帥部調撥了一萬五千服去疲提神的西洋藥劑,你馬上安排人手熬製湯水供應全軍。」

    「張大人。」一名醫官從隨身的鹿皮腰包裡拿出一封整齊疊好的油紙包,小心打開攤在掌心,露出幾錢棕褐色的粉末。張先聲捏起一小撮樣品沾在唇邊,嘗出一股濃郁而略帶醇香的苦味,他猶豫地抬起頭,詢問似的看向對方。

    「剌撒國進貢的喀法紅豆,三錢;阿茲特克特產的巧克拉托姆豆,一錢;研磨成粉後加入少量調味香料,以九成沸的熱水沖泡成一碗。」醫官以平板的聲音向他介紹道,「它能讓疲勞的士兵重煥生機,讓他們在戰場上獲得勇氣和力量。它就像……烈酒般有效,卻不會帶來酣醉和失去理智。大人,容我再提醒一句,這兩種草藥價格不菲、存量有限,通常只有前線最精銳的軍團才能獲得供給。」

    張先聲恭順地欠了欠身,「下官感激不盡。」

    「用你的行動而不是言語來答謝。」尹成浩撇了撇嘴,伸出被甲的左手遙指遠方。「去吧,讓你的士兵獲得這神奇的魔力,讓那位大人看到他慷慨賜予的結果。」

    「我能否問上一句,您在這裡幹什麼,瓦蓮莉婭.梅爾庫羅娃公爵?」特魯別茨科伊大公用力一拉韁繩,掉轉馬頭幾步追上那輛懸掛著銀色軍旗的漂亮馬車。「我離開才不過短短三天時間,前線就退縮了三十俄裡。杜馬把我們全部的軍隊都交給了你,梅爾庫羅娃,但不是為了要你把鮮血換來的戰果拱手讓給中國人!」

    片刻的安靜之後,塗著栗色清漆的車窗慢慢拉開,暗銀色的絲織窗簾略微挑開一角,隱隱現出其後瓦蓮莉婭蒼白的面容。「伊瓦爾.特魯別茨科伊,身為俄羅斯全軍最高統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或許您是俄軍現在的最高指揮官,但我代表了杜馬。」特魯別茨科伊乾咳了兩聲,像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我代表杜馬來……視察我們的軍隊。根據杜馬的決議,俄羅斯軍隊的一切行動都要被記錄,並且通報給杜馬唯一授權的軍事委員會。除此之外,還包括你所制定的應敵策略,軍事委員會希望確保它們統統……有利無害。」

    「有利無害?」瓦蓮莉婭不禁抬高了幾分音調,「大公閣下,最糟糕的策略就是公諸於眾的策略!你那愚昧透頂的委員會只會葬送我們最後的希望!」

    「希望可不是在敵人面前逃之夭夭。梅爾庫羅娃公爵,你剛輸掉了龍堡戰役,可儘管如此,我們還是保存了絕大多數的主力,並且在德米朵夫村和斯洛波達村成功頂住了中**隊來自兩翼的攻擊。正面戰場上,你還有七十個團——」

    「七十二個。」瓦蓮莉婭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伊瓦爾.特魯別茨科伊,如果你知道有更好的戰略,我毫不介意把這七十二個團的兵力,以及德米朵夫和斯洛波達的部隊,全部移交給閣下,就由大公你來主持對明國的戰爭,怎麼樣?」

    特魯別茨科伊咬了咬嘴唇,有些窘迫地側過頭粗聲粗氣地哼了哼。「可別誤會,瓦蓮莉婭.安德烈娜,我個人並沒有這個意思。您傑出的軍事才能……呃,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咳,你知道,這是聯合執政團的決議……杜馬擔心……你知道,有戈都諾夫這樣的前車之鑒。」

    「那麼你可以轉告他們,」瓦蓮莉婭的聲音冰冷徹骨如新淬的鋼刃,「戰場之上無必勝之策,我也無可保證任何結果。杜馬也好,七人團也好,只要你們願意,隨時可以拿回指揮權。」話音未落,她已經放下窗帷,御夫好似得到命令般,響亮地一甩長鞭,馬車便加快速度碌碌地向東駛去。大公愣了片刻,還是脫口問了一句。

    「那您現在……這是去哪呢?」

    「薩福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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