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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全面戰爭 第四節 帝國攻略 文 / 綠影藍刀

    一轉眼到了六月初夏,帝國新權力中心已經確立有整整一年了。如今,在蕭弈天的鐵腕統治下,原來**糜爛的政治局面不復存在,昌明奮進的政治新秩序已經在北方站穩了腳跟。在舊官僚體制的灰燼中浴火重生的是一個以內閣為核心的高效一統的新帝國。

    如果沒有強大的軍力作為後盾,任何新秩序都難免顛覆於內外敵對勢力的威脅之下,因此軍事整改始終是內閣最為關注的環節。經過樞密院和兵部官員們的一番努力,而今的帝國軍隊已經煥然一新。高度職業化的近衛軍兵精械利,是一支質重於量的機動作戰勁旅;相反,以戍衛邊防為主要任務的國防軍則更注重對防區地理民風的熟悉,以便隨時應付突發不測。兩者互為補充,構成了大明帝國攻必克守必固的堅實保障。

    經濟方面,由於內閣極力鼓勵發展工商,甚至允許官員們開辦或直接投資工場商行贏利,北方三省出現了空前的經濟繁榮。儘管戰爭的火光仍在南方地平線上密佈的陰雲中時隱時現,逐利往來的熙熙人群還是毫無畏懼地穿梭於兩軍對壘的黃河兩岸,滿載著貨物和現銀的馬車也在兩京之間的驛道上往來不絕。如果再算上從海路前往通州碼頭的商船隊的話,流入北方的糧食物資簡直多得不可計數。而西洋行省的財政支持也給予了內閣充足的現金支付能力,能夠從容地應付改革與備戰的大量開支。

    徐民式並非對前線的情況一無所知,可是當得知南直隸好幾家重量級商會也都明裡暗中地參與了這場「通敵」貿易時,他也只能在歎口氣後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初要不是得到這些大商會的支持,他連這個南直隸總督都根本別想當上。現在雖然有了黑狐教作為發動內戰的後台,可到了落實處始終還是離不開地方士紳的鼎力支持,哪裡還敢得罪這些財神爺呢?

    目前在南直隸的十數家大小商會財團中實力最雄厚的當首推瓦爾基裡雅商會,這個新近成立不久的商會在短短兩個月內一舉控制了南直隸、浙江、福建、廣東六成以上的制瓷和絲工場,近乎取之不竭的財力令人咋舌。就是這樣,那個據稱是南洋華商避難回國的會長還不滿足,又趁貿易中斷物價連連下跌之時派人在各省四下大批收購囤積成品絲瓷。等到南洋航線復開之時,據說歐羅巴市場上的絲綢價格已經漲到了原來的三倍,上等瓷器的價格更是翻了兩番。如此漂亮的一手令各界對那個揮金如土的傢伙大有改觀,按照最保守的估計,瓦爾基裡雅商會獲利淨值決不會少於五千萬兩白銀。能一把賺上五千萬的人——而且還懂得用大把紅包孝敬打點——自然是人人願意與之深交了。

    然而徐民式所不知道的是,瓦爾基裡雅商會正是蕭弈天親自指示蹇尚創辦的。會長林振衣本出身於江南官宦世家,其父乃是世宗朝兵部尚書,因得罪嚴嵩而獲罪罷官,家道從此沒落。林振衣少年時即隨叔父出洋謀生,數十載商海翻滾下來,在呂宋爪哇一帶也倒是頗有名氣。他身在異鄉多年,每每見到朝廷不惜血本遣使團耀武四海宣威百國,卻不肯給南洋的華商們哪怕半點庇護。當三寶壟街頭那個年輕軍官英武的身影連同他激昂慷慨的宣言一道在南洋華人中頌為救世的傳奇之時,林振衣心中早已暗暗定下了自己終生效忠的對象。他毫不猶豫地拋棄了在南洋的家業,通過與舒時德的關係加入西洋艦隊,至此忠心不貳地追隨在蕭弈天身邊。

    除了經營商會為主公籌集大筆資金外,林振衣的另一個職責是掌管龍淵閣在江南地區的地下情報網:借助大筆軍費贊助和個人賄賂從地方官吏甚至徐民式那裡打聽到無數重要抑或不重要的情報,大至叛軍未來一段時間的調動佈防計劃,小至帶兵將領之間的私人交情或是矛盾。只要內閣方面有瞭解的興趣,詳細的報告就會通過絕密的途徑送到蹇尚手中。不過,瓦爾基裡雅商會擁有的最後一項資源連林振衣本人也沒能意識到,因此當他看到來自北京的最新指令時心中的震驚也就不足為奇了。

    林振衣再次將目光投向手中那張薄薄的紙條,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一排小字,是把用切口寫成的指令譯出來的結果:中秋前募五萬自願者訓練備戰所需軍器不日運抵勿誤。

    各個行省內為商會勞作的雇工加起來總數超過四十萬,算上他們的家小則足足有兩百萬之多,從中精選區區五萬精壯男子參加軍事訓練並不是什麼難事。何況這些人原本大多是失去土地的流民和被工場辭退的勞工,商會給了他們這雪中送炭般的工作以養家餬口,無形中也就得到了他們的忠誠。擁有如此龐大的人口資源,即便想要控制江南地區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了。這的確是一步好棋,可莫非這步棋早就在主公的計劃當中了嗎?

    7月11日,朝鮮平安道,安州附近。

    根據設在平壤的前線指揮部通報的情報,有多支此前被擊潰的朝鮮殘軍開始從各個方向往平安道博川附近靠攏集結。位於戰線最前鋒的日本侵朝第五軍團長黑田長政判斷原本躲藏在鴨綠江畔的宣祖李昖可能在博川現身,便急令前軍約五千人在侍大將後籐右兵衛率領下全速北進,妄圖一舉生擒朝鮮國王。

    此刻,後籐右兵衛正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喝令部隊加速行軍,在這狹窄的山間道路上,日軍只能排成縱隊以長蛇陣前進。隊伍最前列是五百名騎馬武士,他們身被重鎧手執長槍,是整個隊列的先頭精銳。騎兵後面跟著八百名弓箭手,他們手裡提著豎起來高過一人的長弓,背上迎風招展的指物醒目地繡著黑田家軍徽;再往後是由長槍武士和長槍足輕構成的步兵主力八列縱隊,密集如林的竹矛整齊劃一地指向天空。整條隊伍的後衛由裝甲厚重精於格鬥的薙刀武士部隊擔任,大將的身邊則有分外精銳的野太刀武士貼身保護。

    炎炎如火的夏日令長途奔襲的日本士兵苦不堪言,輕裝的足輕尚能忍受,武士們厚厚的甲冑內可早就像蒸籠一般了。他們紛紛摘下面當挑在武器上,更有甚者還解開具足的絛帶大敞著胸脯,這些有違軍紀的行為後籐右兵衛看在眼裡卻也不以為然,畢竟在朝鮮打了那麼久的仗,那些高麗人連一點像樣的抵抗都沒有,讓士兵們放鬆一下也沒啥大不了的。

    一場遭遇戰就這樣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地到來了。隨著一聲鼓響,雨點般的箭簇從左側的山坡上飛射而下,在毫無防備的日軍隊列中嘶鳴著散佈死亡。原本整齊的隊伍突然間炸了鍋,目瞪口呆的日本人亂成一團,丟下武器抱頭鼠竄的足輕們毫無章法地在狹窄的山道上狼奔豕突,把後籐右兵衛惱怒的連聲喝罵也拋在腦後。

    第二波箭雨很快又接踵而至。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次齊射主要瞄準的是日軍長蛇陣的首尾兩端,所用的也是火藥助推的特殊箭矢,箭桿上還特別塗有硫磺和巴豆等發煙物。當千百支拖著長長尾煙的利箭呼嘯而至時,一股刺鼻嗆人的氣味也隨之充斥到空氣中。長槍騎兵和薙刀武士們被這毒煙嗆得咳嗽連連淚水橫流,幾乎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目標就在山坡背後!全軍突進!突進!」後籐右兵衛舉起手中的長槍催促道。在弓箭手的火力掩護下,長槍武士和足輕們勉強整了整隊形,在揮舞著大小半太刀的雙刀武士帶領下一窩蜂向山坡上湧去。

    但見那山坡後豎起一面朱紅大旗,一個斗大的「李」字迎風招展,剎那間,堅實的大地也在暴烈的馬蹄踐踏下微微顫抖。成百上千名騎兵越出掩蔽地帶,如下山猛虎般朝日本人席捲而來。日本武士們一下子懾於如此驚天動地的威勢,如秋風中的樹葉般戰慄不斷,甚至有人掉頭脫隊而逃。估摸著已經進入射程,當頭第一排的騎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的三眼銃,瞄準日軍密集的隊列一陣齊射,趁著敵人驚惶失措的瞬間換手拔出腰間的馬刀,直衝進人群大肆砍殺。明軍壓倒性的火器攻擊早已令足輕們嚇破了膽,一個個手腳發軟握不穩手中的長槍,而他們仰攻山坡時散亂的隊形更無法對騎兵雷霆萬鈞的衝鋒起到絲毫的阻擋。明軍攻擊線好似一把鋒利無匹的馬刀,暴風般迅猛地掃過大地,所及之處敵軍無不人仰馬翻。藉著山勢的俯衝勢頭更令騎兵們如虎添翼,如同利刃劃過黃油一般輕易突破日軍的陣線,被戰馬撞翻和踐踏致死的倭人不計其數。

    「弓箭武士,射擊!」情急之中,後籐右兵衛也顧不得許多,竟命令弓箭手往自己的同胞頭上放箭,試圖阻擋正與之混戰成一團的明軍。然而,由於製作工藝的落後,日本軍中大量裝備的仍然是名為丸木弓的單體弓,由於弓身偏長滿開角度小的緣故,箭矢飛行速度慢而彈道也較為彎曲,最大射程僅在**十米之間。遼東官兵常年與建州土蠻作戰,那些女真部落自來以漁獵為生,男女老幼無不弓馬嫻熟,牛角短弓射出的箭矢迅疾無比,和他們比起來日軍的弓箭根本不值一提。

    只看那箭雨落入人群,身被精鋼重甲的明軍但憑週身叮噹作響也只作渾然不覺,即便坐騎中箭也往往未及致命;反觀日軍可就大不一樣了:廉價的竹甲令足輕部隊在箭雨下死傷慘重,而來自己方的攻擊更讓他們原本不高的士氣低落到了極點。不知是誰帶的頭,足輕們發一聲喊向後倉惶退卻,一下子將己方的後衛陣形沖得大亂。明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隊騎兵立刻突進弓箭手方陣之中,手中雪亮的戰刀恣意揮砍著四散而逃的敵人。

    更多的明軍從各個方向包抄了上來。眼看敗勢難以挽回,後籐右兵衛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嗥叫,揮舞著長槍拍馬衝上前去,要隻身與明軍將領「一騎討」。

    可惜接下來的事並沒有如他所願,因為一支弩箭立刻從幾乎零距離上洞穿了他的頭盔。日本侵朝第五軍團侍大將後籐右兵衛,就這樣來不及哼一聲便結束了武士「櫻花般剎那絢爛即永恆」的一生;沒等他從馬上墜下,射出那一箭的明軍士兵已經飛馬而來,乾淨利落地梟下了敵將的首級。

    安州遭遇戰的消息令日軍上下格外震驚,多達五千士兵竟然被一戰全殲,自入朝以來如此慘敗前所未有。而聞訊前往馳援的第五軍團本部半道上也遭到伏擊,黑田長政本人在旗本武士們的拚死護衛下逃得性命,屬下士卒卻大半喪於敵手。待到肅州收拾兵馬時,一直充當侵朝急先鋒的第五軍團已經僅剩下兩千餘名傷兵敗將了。

    坐鎮平壤的大將柴田勝家心裡不由犯起了嘀咕,第五軍團的一萬八千人竟然在短短兩天內損失殆盡,這和進入朝鮮以來所戰皆勝的情況反差未免也太大了。據退回平壤的黑田長政描述,敵軍不僅數量眾多,騎兵和火器的使用比例也都相當高,無論是單兵戰鬥力抑或將領能力都遠非朝鮮軍隊可比。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柴田勝家以及大多數日軍將領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鴨綠江對岸的大明國終於不能坐視朝鮮的滅亡,開始武力介入這場戰爭。

    與大明國正規軍作戰顯然已經超出了原定的計劃,柴田勝家決定在得到主公的直接命令前採取更謹慎的態度。各軍團應當立刻停止前進,防止被敵人利用空隙所乘。平壤的第六軍團迅速進駐安州填補第五軍團潰敗留下的空隙。位於黃海道的第九軍團則必須剋日趕到平壤與第四軍團共同負責城防。同時修書兩封,一封向織田信長報告大明兵馬入朝的消息;另一封則發給王京的羽柴秀吉,要求他的第二梯隊盡快北上援助。

    7月12日,帝國京師,刑部衙門某處。

    走進這個密室的時候,吳若秋心中便充滿了疑惑,在文淵閣和首相官邸以外的地方召開內閣大學士會議,這本身就不循常理,何況昨天收到的書信還是由慕容信光和於慶豐聯名發出的。不大的密室內,另外五名大學士都已經到齊,在簡短地打過招呼之後,胡波首先開口說道:「慕容侍郎,現在你可以說說叫我們來的目的了吧。你背著蕭大人把內閣大學士們召集到一起,恐怕不會只是來這裡參觀參觀這麼簡單吧。」

    慕容信光微一擺手,「胡兄請少安毋躁,我們還要再等一個人。」

    「誰?」

    「我!」話音剛落,衛隊長陳應龍揭開門簾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兩名身著黑麒麟制服的軍校。他輪流打量著慕容信光和於慶豐兩人,眼光中漾著一股寒意。「應龍先把醜話說在前面,首相衛隊已經包圍了刑部衙門,要是今天的談話內容對蕭大人有所不利的話,我會馬上下令逮捕你們二人。」他轉向兩名手下,「你們先到門外等候。」

    慕容信光聳聳肩,裝作沒看到陳應龍凌厲的眼神,「讓我來告訴大家發生了什麼事吧:昨天下午,樞密院收到來自山西的急報,有一支俄羅斯軍隊出現在河套地區。」

    胡波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這種事應該在內閣會議上向首相報告!」

    「不錯,如果僅僅是一支軍隊的話確實應該如此,」於慶豐接口道,「但那支俄**隊的將領是瓦蓮莉婭·梅爾庫羅娃公爵。」

    「你說是誰?」胡波和陳應龍同時叫了起來。

    「新大陸最負盛名的職業探險家、西洋行省前歐洲問題特別顧問、西洋總兵府派往俄羅斯的特使,瓦蓮莉婭·安德烈娜·瓦西卡小姐。」

    沒有什麼比這個名字更讓人震驚了,胡波和陳應龍面面相覷,舒時德則在旁小聲向不明就裡的蹇尚和吳若秋解釋其中緣由。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陳應龍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更應該立刻報告蕭大人!」

    慕容信光解釋道:「大人和那個俄國女孩的關係你們現在都應該清楚了,他一旦得知此事,多半會立刻派人將其迎入北京。可是這麼做會使我們的立場非常被動。如果南方叛軍借此大造謠言的話,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這一點我相信蹇侍郎你最為清楚。」

    「不錯。」蹇尚點點頭,「舊大陸國人對華夷之防的觀念根深蒂固,萬一大人在這個關頭和那異族女子……一個非我族類的首相夫人恐怕真的會令我們失去民間很多支持的。」

    於慶豐又補充道:「事情絕不僅如此,如今俄羅斯與我國是盟約之邦,尚且一切好說。可一旦等到蒙古滅亡,兩國之間有了相鄰邊界,日久難免不會摩擦生隙。要是這種事情發生,俄羅斯便成了敵國,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天下人?」

    「可是,我們插手這種事會不會太過僭越了?」吳若秋好不容易插口問道,「這可是首相大人的家事啊。」

    「當初在西洋行省的時候自然是大人的家事,」於慶豐道:「可現在他是帝國的最高領袖,那麼這事也就關係到帝國的國祚,大人未來的伴侶雖然不能稱作皇后,可照樣是母儀天下萬民敬仰!讓一個異族人來當成何體統?大人也常常說為了社稷不惜犧牲一切,我相信他一定能夠理解我們的良苦用心。」

    陳應龍第一次點頭表示贊同,「可你們考慮過沒有,我們是不可能永遠把這事瞞著蕭大人的!要是想不出辦法,你們說的一切就都是空談!」

    慕容信光突然從牙縫裡迸出一句話,「那就先下手為強!」

    「你瘋了!」胡波嚇了一跳,「難道你想把那幫俄國人全部——」

    「當然不是!」慕容信光白了他一眼,「我是說大家不妨換個角度想想。」

    吳若秋腦子裡突然一個閃亮,「舒老,江南三省是否要求我們保證皇上與首相君臣之間的親密與信任?」

    「是啊,那又怎麼樣?和我們現在說的有關係嗎?」舒時德心不在焉地回答。

    「如果大人成為皇親國戚呢?豈不是一舉兩得?」

    眾人都是一愣,繼而陳應龍孔武有力的大手便重重拍在了吳若秋肩頭,痛得後者一個哆嗦。「好小子,真有你的!」

    於慶豐笑道,「我想皇帝應該也不會拒絕的,如果首相府和皇室聯姻,也就等於做出了不會廢帝自立的保證,可以說這場政治婚姻對雙方都有好處。那麼,若秋,你身為禮部主事,和皇室接觸商談的任務自然就交給你了,只要皇室方面公開提出婚事,我和信光保證說服大人。當然,婚禮方面一定要盡量爭取和他們談判,絕不能有任何損害首相府尊嚴的禮節!」

    「還有!」慕容信光擺出一副恫嚇的表情,「一定要抓緊時間!我們可瞞不了多長時間!要是皇帝還有猶豫的話,你該知道怎麼做吧?」

    吳若秋苦著臉點點頭,「反正這不會是件容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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