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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一百零五章 結局 文 / 己巳

    「轟隆……」

    狂風呼嘯,電閃雷鳴,不知何時已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天地間一片肅殺。

    蘇青雲自先前被李恆一掌擊暈,就一直躺在那巨石後的雜草叢中,任由都豆大的雨點拍落在自己的身上,冰冷徹骨。他也不知過了有多久,在那雨水的沖刷之下逐漸醒轉,渾渾噩噩間只覺自己胸口處仍是隱隱作痛,難當難遏。但聽他低哼了一聲,抬起手,不住揉著自己的胸口,又咳了幾聲,迷迷糊糊地自語道:「李……李道長下手也……也當真不留情面……若在用……用上幾分力道,我眼下不死也得重傷……重傷了,還真想要了……要了我的命不成……」

    「方纔……方才發生了什麼事……我只記得……只記得……李道長……是了,李道長呢!」想到此處,天空中又是一聲雷鳴巨響,他心頭一震,登時驚醒了過來,望著那滿天的雨幕,週遭除了簌簌的落雨聲,卻是靜得出奇。他又兀自想了片刻,這才記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來,跟著猛地坐起身,一眼便見到四周泥濘中血水橫流,宛若溪流般朝山坡下沖刷而去,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砰然直跳,喃喃道:「糟矣……糟矣……我到底昏迷了有多久……」

    蘇青雲焦急之下,趕忙站起身,奔了出去。偌大的山坪之上靜寂無聲,目及處除了迷濛的雨幕,便是滿地堆疊的屍體,週遭空空蕩蕩,彷彿天地之間便只剩下了自己一人。他望著眼前那慘不忍睹的情景,心中驚懼,腦海中一片空白,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兀自呆呆地佇立於原地,自語道:「結束了……這一切都結束了麼……李道長說的不錯,這五百年前的一切,我是改變不了的……也多虧李道長將我擊昏,否則便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傻事來,如此也好……」

    蘇青雲搖搖擺擺地往前走了幾步,一抬頭間,便見著一柄藍芒熠熠的長戟倒插在地面之上,卻正是屠龍戟。而在那屠龍戟的旁邊,又跪著三人,那三人一動也不動,雙目圓睜,死死地盯著前方,似是又驚又怒。蘇青雲心中一動,料得是妖宗三王,便急忙奔將上去,正要開口,卻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但見龍崎、青黎、紫玄三人渾身是傷,胸口處開了三個大洞,血液凝固,已然死去了多時。

    蘇青雲早已料得會是這般結果,他呆呆地望著妖宗三王那寧死也不倒下的軀體,不覺想到了青蓮、紫纓、龍謦兒姊妹四人,心中悲憤交加,跟著輕輕歎了口氣,道:「青雲無能……五百年前未能救得諸位的性命,五百年後,又未能保全你們妖宗三族,實是慚愧之極……可諸位大可放心,這一筆賬,青雲定回同賊道士討了回來,替你們報仇雪恨!」說著深深一揖,轉過身,望著遠處雨幕中那幾道佇立不動的人影,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喃喃道:「妖宗三王已死,想來鬼帝眼下也被張道陵伏誅了罷……接下來,便剩下這『太阿龍泉劍』了……」

    「你終是肯來了麼?可如今什麼都晚了……」不知何時,蘇青雲的身後已然多了一個人來。那人渾身是傷,便連走路都已是搖搖欲墜,他嘴中喘著粗氣,眼中精光爆射,正怒視著蘇青雲。

    蘇青雲一愣,暗道:「什麼終是肯來了?難道這裡有人識得我?」他猛地轉過頭,一見著那人,心中大喜,道:「紫……」正是紫冥。

    紫冥還不待他說出第二個字,便即搶道:「哼……枉我當你是好兄弟,鬼帝又如此信任於你……可你,可你!可你不來便也罷了,想明哲保身便也罷了,卻又為何將軒轅劍交給了張道陵那老兒!你……你可是知道,若不是你將你的血抹上了軒轅劍,鬼帝又怎會敗給那老兒!不錯……不錯……你空桑一族本就沒一個好東西!」

    蘇青雲聽得如墮霧裡雲端,根本不知道紫冥在說些什麼,心驚道:「五百年前竟還有個『軒轅劍使』?!這……這是怎麼回事……」正待辯解,卻見著紫冥說完了這一番話,搖了搖頭,又狠狠瞪了自己一眼,便將妖宗三王的屍首抗在肩上,頭也不會地走了。

    蘇青雲愣了片刻,雖不得道理,但卻想起了一件事,暗道:「哎喲,不能就這麼讓紫大哥走了,他這一走,我可是要回不去了!」趕忙追了上去,急喝道:「你……你不能走……那『渾天寶鏡』……」

    紫冥身形一頓,回過頭,冷笑道:「怎麼,後悔了麼?想用這寶鏡補救麼?哼,我告訴,如今你要做什麼都晚了!你想要是麼,好,拿去罷……」說著手一甩,便將『渾天寶鏡』給擲了過來。

    蘇青雲順手接在懷中,也不知該說什麼,訥訥道:「紫大哥……我不是……」還不待說完,紫冥卻早已消失在了滿天雨幕中了。他將『渾天寶鏡』收入懷中,望著紫冥遠去的方向,喃喃道:「紫大哥方才說的那一番話是什麼意思?我與紫大哥五百年前都未曾相識,而他分明瞧清了我模樣,又怎會認錯人?他口中所說的那個『軒轅劍使』,難道是我的什麼先祖不成?原來我空桑一族五百年前早已參與了此事……鬼帝之所以會敗給張道陵,莫非真是靠了那塗了我空桑一族之血的軒轅劍?坑爹啊坑爹……怎地會是這般……」

    這一場青城山之戰,雙方雖是鬥了三日三夜,但卻於這短短兩個時辰之中便分出了勝負,可想其時情形之慘烈。鬼道倒戈,突施奇襲,地府一方始料未及,便先亂了陣腳。佛門眾僧雖終是得知此事的真相,但為了大局,也只得委曲求全。妖宗三王為阻止這一場陰謀,不幸慘死於仙道手中。李恆二人營救失敗,也被捲入了其中。跟著在鬼帝大怒之下,釋放了被關押於地府之中窮兇惡極的四方鬼眾。而便由於這四眾,局勢得以逆轉。

    最終玄門、佛門在張道陵的率領之下,擊敗了鬼帝,四神將被封入了軒轅劍中,四方鬼眾肉身泯滅,其靈神被驅逐流放。如此眾人卻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除了佛門二位法師、玄月宮宮主、仙道四掌門、李恆、宇文治及瑤姬仙子未死,卓子均下落不明,其餘人盡皆全軍覆沒。而鬼帝心有不甘,為阻止玄門開啟閻王十殿,拿走裡邊的四件仙器,在被張道陵封印之前,對其施下了一道鬼咒。如此一來,卻讓眾人為此所付出的代價都付諸了流水,誰也沒想到,這結局竟會是這般!

    而蘇青雲當然不知是怎麼回事,見著眾人一臉頹喪的神情,心下更是大惑不解。李恆歎了口氣,冷笑道:「諸位,這般石頭砸自己腳的滋味可是好受?到頭來終是鬧得一場空,如此荒唐,可笑之極!仙子,咱們走……」瑤姬仙子點了點頭,癡癡地望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羅豐,眼中便即淚水縱橫,雖心中萬分悲痛,但事已成局,再也沒了辦法。

    「且慢……李掌門,你二人要走,那也隨得你們,但瑤姬卻是不能走!」四派掌門便立時圍了上來。天一真人道:「羅豐先前的那一番預言咱們可是都聽見了,若他五百年後真是得以重生,那人間界便又要重蹈今日之覆轍!」

    李恆怒道:「五百年後的事,誰又算得清楚!事到如今你等還是於那四樣仙器念念不忘麼!你等在打什麼算盤,我又如何不知道!你等要囚禁瑤姬五百年,我李恆可不答應!」

    谷通真人厲喝道:「李恆!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只要你答應將瑤姬交了出來,那你此番行徑我等便不再追究。若你不答應,我等便替玄靈真人除了你這孽徒,你青城派從此至後便不再屬我仙道一脈!」

    宇文治低聲道:「李道兄,你這又是何苦,如今他們人多勢眾,咱們……」李恆將手一擺,也不理他,往前踏上一步,大怒道:「到底是誰替誰清理門戶!動手罷……」

    瑤姬趕忙一把扯住李恆,道:「恆哥……我……我不值得你這般做,你若真是在乎我,那就別再管我,趕緊走罷……」跟著她湊至李恆耳邊,同他耳語了一番,道:「你可是應允?」

    李恆驚道:「仙子,你……你又是何苦這般做……我……好罷!」說著點了點頭。

    瑤姬望著他,微微一笑,走到張道陵跟前,正色道:「張天師,你可願於我打個賭麼……咱們就以這五百年為一個期限,若當天劫到來之際,豐郎他還未能得以復甦,那我便並親自將那四樣『酆都秘寶』歸還地府。若豐郎得以重生,我便同他一刀兩斷,自廢仙尊以謝罪天下,並從此不再踏出巫山半步……如何?」

    四掌門聽聞,立時齊聲喝道:「萬萬不可……咱們……」

    張道陵望了一眼週遭那屍橫遍野的情景,歎了口氣,道:「四位掌門……咱們就不要再如此固執了……這一切始終都是咱們惹出來的禍事,難得仙子欲將此事全權攬到了自己身上,讓咱們有個台階可下,就不要再如此了……」跟著轉過頭,對瑤姬道:「好罷……貧道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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