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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鬼帝君臨 第一百零四章 真相 文 / 己巳

    眾人見著李恆同宇文治從巨石之後轉了出來,都不免吃了一驚,紛紛轉頭朝他二人望去,心下均暗道:「靈玄真人身受重傷,這老兒為保他青城派,早已言明不再插手此事,李恆身為青城派大弟子,不陪著他師父,卻來做什麼。不單如此,怎地便連蓬萊島島主也來了……咦……是了,細細想來,這靈玄老兒素來以『替天行道,降妖除魔』為宗旨,那日鬼帝向人間發兵之時,他也是首當其衝,怎地打到一半,卻突然要全身而退?莫非他知道些什麼?李恆這小子早不來晚不來,卻偏偏挑了這時候來,到底想做什麼!是靈玄命他來的,還是他孽情未了,為瑤姬來的……」

    眾人當是知道李恆愛慕瑤姬,只是見著他既然沒做出什麼越軌之事,都是心照不宣;又料得他不過是青城派的一個弟子罷了,在靈玄面前也不敢有何作為,更是沒將此事放在心上。而李恆此番來,且不管是為了瑤姬還是別的什麼,不早不晚,卻是在瑤姬說完那一番話之後才現身,總是有些蹊蹺。而他自己來便也就罷了,竟連蓬萊島的宇文治都同他一道,這不免讓人心有餘悸。蓬萊島向來不同中原來往,不說是來往,便是鬼帝將中原百姓都屠戮至盡,那都是不動於中。如今李恆倒是用了什麼法子,竟能請得動蓬萊島的島主!如此一來,更不免讓人心下忐忑不安。是以仙道眾人不覺對望了一眼,暗道:「不好……難道這小子知道了咱們意圖為何?」

    但見李恆、宇文治二人朝眾掌門一一作禮畢,李恆的目光便即落在了瑤姬的身上,瞳眸中儘是關切痛心的神色,但也只是聽了片刻,便即收斂。跟著轉過頭,稽首道:「諸位師伯,收手罷……」

    眾人一愣,卻怎麼也沒想到李恆一上來就說了這麼一句話,諸掌門心中本已不悅,此刻更是勃然大怒,但也不好發作,人人緊皺著雙眉,只是死死地盯著他。宇文治朝眾人掃了一眼,雖他年歲不大,可似是除了李恆之外,卻沒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他冷然一笑,道:「在下遠居東海蓬萊,本是不想理會你中原之事。你等是死是活,自然不干我什麼事。我不過是瞧在李兄弟的面子之上,這才同他一道來此,勸諸位就此罷手,放了瑤姬仙子,別要在這般癡迷不悟,畢竟破了這世間陰陽之衡,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眾人見著宇文治如此不分尊卑,年紀輕輕竟而這般同自己說話,誰人不怒,但礙著他是蓬萊島主,一來不想得罪於他,二來又不想橫生枝節,是以都忍氣吞聲,不願同他多作口舌之爭。當下張道陵說道:「宇文島主,貧道也不同你說什麼大道理,這事為我中原之事,你蓬萊島既然素來不同中原來往,也言明絕不理會,如今又怎地壞了規矩,非要來此橫插一腳不可?況你說我等什麼『執迷不悟』,要我等罷手,眼下你也瞧見了,是鬼帝圖謀不軌,欲亂我人間界,我等又豈可坐視不管?你想要我等放過瑤姬,那簡單得很,只要她將『酆都秘寶』交了出來,咱們自然不會為難於她的……島主要做和事老,貧道心領了……」

    宇文治冷笑道:「張天師,在下可先是明說了,我今日來此,可不是做什麼和事老,李兄的事,便是我的事,咱們待會要動起手來,可別怨我蓬萊島多管閒事……你等任由卓子均暗使伎倆,讓瑤姬仙子說出這一番狗屁不通的話來,那不是『掩耳盜鈴』之舉麼?那一番話諸多披露破綻,若不是諸位心中另有圖謀,那便是頭腦發蠢了……諸位法師、妖宗三王,難道你們便沒覺著此間有問題麼?」

    妖宗三王聞言不禁對望了一眼,心中疑惑非常,龍崎走到張道陵的身旁,低聲道:「張老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道陵也不答話,只是搖了搖頭,否認了宇文治的話。

    谷通真人立時怒喝道:「宇文治,你……你小子別在這胡說八道……」張道陵將手一擺,踏上一步,沉聲道:「宇文島主,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宇文治道:「什麼意思?李兄弟,還是由你說罷……」

    李恆點了點頭,方要開口,卻聽得天一真人厲喝道:「且慢……李恆,你青城派靈玄真人已說過不再插手此事,咱們見著他抗敵有功,也不說什麼,可你不尊師命,卻來此處湊什麼熱鬧,如此一意孤行,那當是於師門不敬!你還當自己是青城派的掌門不成!」

    李恆淡然一笑:「天一掌門猜得不差,我還當真是青城派的掌門……」

    「什麼!你……你小子……靈玄……他死了!」李恆對天一沒有以「師叔」相稱,自是早有暗示,眾掌門聽在耳中,已覺有些不妥,但心中也不禁大為吃驚。

    李恆緩緩道:「不錯,師尊因傷重,當是無力回天,於昨日晚間便已屍解登仙去了……在此之前,師尊便把這掌門之位傳與了我,並將這其中的原委都告知了我。教我無論如何都要勸諸位掌門不要再如此執迷不悟,放了瑤姬仙子,了結這一場荒唐的爭端罷。這都是卓子均從中作梗,而那四件鎮壓酆都的仙器,卻是不能任由諸位帶出了地府,否則那禍亂人間的罪名,便要你們自己擔待了!」

    卓子均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笑嘻嘻地瞧著李恆,似是無論他說什麼,眾掌門也是不予理會的。但眼下佛門眾人同妖宗三王在聽完這一番話後,心中都不禁開始動搖了起來,暗道:「仙器?什麼仙器?怎地咱們從來都沒聽說過?難道他們卻是另有圖謀?」可一時間不知誰說的是真,誰的是假,都是在旁默不作聲。

    蘇青雲暗道:「四件仙器……什麼仙器,莫非這就是賊道士想從地府中得到的東西?若那四件仙器被帶出了地府,又會發生什麼事……嗯,瞧李道長這一番極力勸阻,該當是非同小可……」

    眾掌門暗想李恆已然知曉了一切,若在這般拖下去,佛門同妖宗不免起疑,是以谷通真人厲喝道:「什麼仙器?!咱們怎地沒聽說過!李恆……你方當上了青城派的掌門,便是胳膊肘往外拐,捏造了個如此荒唐的事來誑我等,我瞧你小子才是心懷不軌!靈玄真人如今屍骨未寒,你轉身便要欺師滅祖,同那群妖魔沆瀣一氣!」

    清微真人冷笑道:「依我瞧來,靈玄真人不是因傷而逝,定是這賊人貪圖掌門之位,將他殺害了才是!」

    紫陽真人歎道:「李恆……咱們都覺著你是我仙道百年一遇的奇才,平日裡都對你讚許有加。雖你為青城派門下,但咱們於你卻沒有門派之見,都願將自己平生所學傾囊相授……哎,可你如今做法,當是讓咱們心痛已極啊。若你有心認罪,咱們還是能網開一面的……」

    李恆微微稽首,道:「在下便是瞧在諸位於我有莫大的恩德,這才前來好言相勸,不想讓諸位將此番罪名硬往自己的頭上套……」

    天一真人立時大怒道:「李恆!你小子執迷不悟也就罷了,你說這一番話,卻是什麼意思!如今倒是我等的錯了!」

    宇文治冷然道:「李道兄,我瞧他們早已同卓子均這賊人串通一氣,你說什麼也是沒用的了。他們要自作孽,那咱們也是管不著了……」

    「宇文治!你……」

    張道陵搖頭道:「李恆……咱們卻是看錯你了……若你在執迷不悟,那咱們也只好替靈玄真人清理門戶了……」

    便在這時,卻聽張元伯大聲道:「李道長……你能做到這般份上,我等已是感激不盡!可如今你也瞧見了,不管你說什麼都好,都是不濟於事的了……若靈玄老兒早一些發覺,那他便也不用死了。怎麼說我等始終有愧於靈玄老兒,也不好再勞煩李道長了!」

    趙公明道:「不錯,李道長的一番心意咱們是領了,你若真心要平息這一場禍亂,那就快帶了瑤姬仙子走罷……接下來的事,就交由我等便是!這一群傢伙想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了!」

    羅豐接著道:「諸位大師、妖宗三王……在下只有一言,信與不信也由得你們,在我酆都城閻王十殿之中,卻是封印著四件仙……」

    忽然卻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音急喝道:「事到如今,還等什麼,動手罷……」此言一出,鬼道群魔便即齊聲呼吼,竟而倒戈,向四神將發起了攻勢。

    四神將見狀,不禁大吃一驚,怒喝道:「你……你們做什麼!」

    與此同時,李恆朝宇文治點了點頭,身形一閃,便登時向瑤姬衝去。四派掌門眼疾手快,齊喝道:「休想!」紛紛搶身往李恆二人截來。跟著妖宗三王對望一言,再無猶豫,身形一折,卻擋在了前邊,紫玄怒道:「好呵!原來如此,張老兒,你居然耍詐!」轉頭道:「李道長,我三人在此擋著,你們帶了瑤姬快走!」

    李恆點頭道:「有勞了……」話音方落,卻聽佛號呼號,真氣炸裂,卻是佛門四寺的住持方丈從右首旁截了過來。青黎見狀,身形一閃,便即直攖而上,怒道:「大和尚,事到如今,你等卻還是沒瞧出來麼!」

    「阿彌陀佛……即便如此,可為了天下蒼生,鬼帝非要伏誅不可……」

    「你……」

    頃刻之間,局勢陡變,這青城山上便登時亂作了一團。

    蘇青雲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心驚道:「怎……怎麼會是這樣!原來五百年前仙、鬼二道竟是一丘之貉……而妖宗三王不是為鬼帝所殺,卻是被賊道士害死的!不成……不成……」他心頭一熱,早被那一團怒火沖昏了頭腦,再也顧不得這許多,便即衝了出去,欲將五百年後所發生的一切告知了眾人。

    便在這時,卻不料李恆迎頭搶了上來,一把揪住他,喝道:「小兄弟……我雖不知是怎麼回事,但似有人同我說過,若你真相要拿到那『太阿龍泉劍』,就別做傻事!這一切,你是改變不了的……」

    蘇青雲驚道:「你……你怎麼知道……我……」

    李恆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低聲道:「得罪了……」

    話音未落,但聽「彭」的一聲,一掌便拍在了蘇青雲的胸口。蘇青雲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覺渾身一振,氣血滯堵,跟著腦海中轟然一炸,登時暈厥了過去。

    五百年後。現世。青城山。

    李恆盤腿坐在天師洞中,手中捏著個扳指,凝神施法。但見他猛地睜開雙眼,「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深深吸了口氣,喃喃道:「青雲……我一再告誡你別這般做……哎,可依你的性子,定是不聽的了……我也只好將元神迫入渾天寶鏡之中,行此險招……接下來,你該知道如何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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