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牧風者
很明顯，這截獸角是被硬生生掰斷而非鋸下的，斷口處的不規則清楚說明了這一點。迪丹不知道這只角的主人究竟是誰。不過有一點迪丹可以肯定，那就是它絕非弱者。每當迪丹凝望這只獸角，都能從中感到一股隱約的威嚴。
「你怎麼會有牛頭人的角。」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迪丹的沉思。小狼人不知何時醒來了，正站在旁邊吃驚望著迪丹手中獸角。
迪丹抬起頭看著小狼人，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牛頭人的角。」
「我當然知道。」小狼人抬起頭，伸出紅紅舌頭舔了舔鼻子，伸出毛茸茸爪子點了點獸角上的一個小彎。「只有牛頭人的角才會在這個地方彎出這個弧度。而且也只有牛頭人的角才會是這個顏色。我還知道。這個獸角的主人不但是牛頭人，而且是一名非常強大的牛頭人。」
「哦！」迪丹有些吃驚。沒想到這個小狼人居然懂這麼多。頓了頓，迪丹好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獸角的主人是一名非常強大的牛頭人。」
小狼人笑了起來，蹲地坐下，望著那截獸角道：「顏色。沒成年的牛頭人獸角是黑色的，成年後開始慢慢變成青色。」
「可是這根獸角是黃色的。」迪丹皺眉道。他手裡的獸角不是青黑而是黃色，而且是那種非常純正的嫩黃，表面帶有類似石質的暈光，和小狼人說的一點都不沾邊。
「這正是為什麼它屬於一個強大牛頭人的原因。」小狼人笑了起來，一排白色尖牙中間紅舌頭不斷伸縮。「只有活的很長的牛頭人的角才能完全脫離青色。牛頭人壽命越長，說明他的實力越高。這只角沒有一點青色。那它一定屬於一名非常強大的牛頭人。」
迪丹很驚訝，沒想到一隻獸角里居然有這麼多信息。不由對小狼人刮目相看。想了想後迪丹問道：「這只獸角是我的導師給我的。他讓我拿著它到獸人帝國裡找一名叫做牧風的牛頭人。你知道在那裡能夠找到他嗎？」
牧風這兩個字讓小狼人渾身一震，看向迪丹目光發生了變化，透出難以自制的激動。「獸神在上！你居然是來找牧風大人的。」
牧風大人！看來這個叫做牧風的牛頭人很得獸心啊。小狼人此刻語氣充滿崇敬。讓迪丹大感訝異。
「你知道在那裡能找到牛頭人牧風嗎？」迪丹試著問。
「當然知道。」小狼人跳了起來，興奮的圍著迪丹直轉悠。「牧風大人就在斯卡布羅集市。他可是我們的守護者。如果沒有他，那些壞人早就把我們都殺光了。」說到後面，小狼人聲音越來越低，卻是又想起了自己部落的不幸。
迪丹安慰性的拍拍小狼人毛絨絨的腦袋，輕聲道：「你能告訴我去那個叫斯卡布羅集市的地方怎麼去嗎？我有事情需要找你們的牧風大人。」
小狼人點點頭，低聲道：「斯卡布羅離這裡並不遠。我也要去那裡找我的老師。」
從這裡到斯卡布羅大約要走兩天路程。一路上迪丹從小狼人那裡瞭解到不少關於獸人帝國的事。原來獸人帝國比迪丹估計的還要大的多，迪丹現在所在地區不過是獸人帝國的蠻荒邊陲。如果繼續深入，在小狼人口中。那裡也有同人類一樣用是頭壘砌而成的城市，高貴的獸人貴族和彪悍的勇士。
至於小狼人為什麼懂這麼多。迪丹也知道了答案。原來小狼人身上的三道銀紋並非什麼獸人貴族標誌，而是獸神給予獸人的賜福，獸神親選神侍的標誌。這種標誌不論出身，不論種族，一出生便帶在身上。有著這個標誌的獸人自出生那一刻起便屬於獸神殿，接受獸神殿的培養。將來也許成為薩滿，也許成為祭司，視個人成就而定。
小狼人叫做霍格。雖然出生在一個偏遠的小部落，偉大獸人的賜福依然降臨在了他的身上。他出生時那三道銀紋如同太陽般照亮了小小部落中所有狼人的眼睛，整個部落欣喜若狂，派出最好的戰士前往最近的獸神殿報告這個喜訊。幾個月後，斯卡布羅集市的鼬人祭司收小狼人做了弟子。開始向他傳授各種知識，教導其如何成為一名為獸神服務的僕人。經過艱苦幾年學習，小狼人剛剛獲得了回家探望父母的機會。而就在這個時候，獵獸團向他的村落伸出了罪惡之手。
小狼人的故事讓迪丹對獸人有了進一步的瞭解。過去腦海中那種醜陋骯髒、野蠻凶殘的獸人形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著智慧和感情，建立了獨特文明和信仰，一個與人類近似的種族形象。看著談吐間不時閃動智慧光彩的小狼人，迪丹有時甚至會產生一種的奇異聯想。
如果給這個小狼人換上一個人類身體，恐怕對方的見識談吐還要在不少人類普通孩子之上。
至於牛頭人牧風。迪丹這兩天也瞭解了個大概。原來牧風者並不真是某個牛頭人的名字，而是牛頭人族群傳承下來的一個稱號。只有在勇武和品質兩方面都得到牛頭人最高長老會認可的牛頭人勇士才能得到這個稱號。牧風者代代相傳，當上一代牧風者去世後，新的牧風者就會被重新推選出來。作為獸人帝國從古至今的強力種族，獲得牧風者稱號的牛頭人在整個獸人帝國都會受到尊重並享有特權。迪丹現在要找的牛頭人，已經是一百七十六代牧風者，全名叫做牧風笛笛。
小狼人要帶迪丹去的地方叫做斯卡布羅，是在幾代牛頭人牧風者庇護下逐漸建立起來的一個集市。這個集市一直都是獸人與人類貿易的中心，即是在最艱難最危險的戰爭時期，斯卡布羅集市中也有獸人和人類在做著生意。提到這個集市時，小狼人說了一段讓迪丹吃驚不已的話。
「人類與獸人之間戰爭的根源恐懼，而恐懼的源頭是相互的陌生。斯卡布羅集市存在的真正目的並非貿易，而是人類和獸人之間的一道橋樑。終有一天，人類和獸人會跨過這道橋成為兄弟。」
「這是你自己想的？」迪丹問道。他不敢相信以小狼人的年紀，能夠有這樣的思想。
小狼人笑了起來，毛茸茸大尾巴撲撲甩來甩去，大聲說道：「是我的師傅，古爾丹祭司告訴我的。據說是建立斯卡布羅集市的那名牛頭人牧風者說過的話。這也是從此之後幾代牧風者一直守護斯卡布羅集市的原因。」
迪丹對那名牛人牧風者肅然起敬。如此偉大牛頭人，即是放到人類世界也是一名賢者。和他的比起來，獵獸團的那些人類才是野蠻殘忍的化身。
兩天之後，在小狼人帶領下迪丹來到了斯卡布羅集市。斯卡布羅集市就像一個雜亂無章的菜市場。各族商人們搭起簡易棚架，各種各樣的商品凌亂隨意的擺在上面。偶爾一些連棚架都懶得搭的，招來幾張大樹葉一鋪，把要買的東西放到上面，在旁邊坐下等起了買主。數百個大小規模相差甚遠的『商舖』中間，人類和獸人買家忙碌著，瞪大眼睛尋找自己需要的商品，扯開嗓門討價還價。
集市四周，上千頂帳篷和獸人窩棚密密麻麻。每天都有剛來的商人紮營落腳，昨晚買賣的拔營啟程。一派難得的繁榮景象。
迪丹很是吃驚斯卡布羅集市的這個集市經過幾代牛頭人牧風者建設，還以為會是一個規模不俗的城鎮。沒想到居然就是一個超大型的露天趕集場。想了想後迪丹釋然。這裡畢竟沒有真正的管理者，靠一名強者庇護，能夠形成相對安全的固定交易場所就不錯了。畢竟誰也不知道兩個種族何時又會再起戰端，耗費太多精力建設這樣一個城市並不實際。
在集市中匆匆轉了一圈，迪丹問小狼人。「在那裡可以找到牛頭人牧風者。」
小狼人看了一眼迪丹，有些怯怯的說：「雖然你救了我。但是我還是想先找到我的導師。只有得到他允許，我才能帶你去見牧風大人。」
「你的導師在那裡。」迪丹直接道，他已經急不可耐想要見到牛頭人了。
古爾丹祭司住在離集市不遠的一間木棚裡。棚子門口密密麻麻掛著各種骨骼，迪丹留意了下。發現其中有魔獸的，也有人類和獸人，這些骨骼被穿成串掛在木棚門兩側，給人一種充滿野性的壓迫。如是不明就裡的人突然看到，保不定會嚇個半死，以為走進了某個食人部落。
「古爾丹導師。」小狼人站在木棚外，恭敬喊道：「我是霍格。我回來了。」
很快，木棚內有了回音。一個蒼老中帶著威嚴的聲音傳了出來。「我的霍格。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沒有在家多呆幾天。」
小狼人沉默片刻語帶悲慼道：「古爾丹導師。我的村子碰到了獵獸團襲擊。除了我所有人的死了。」
木棚內陷入沉寂，片刻後道：「進來吧。我的孩子。你旁邊的人類是你的朋友吧。讓他也一起進來。」
「好的。古爾丹導師。」小狼人對迪丹點點頭，示意跟迪丹自己進去。
木棚內充滿微盡可查的淡淡黃芒，四角牆壁掛著幾個不知名野獸頭骨，一張毛氈平整鋪在地面。鼬人祭司古爾丹就坐在正對大門祭壇前，淡淡望著走進來的迪丹兩人。鼬人祭司古爾丹身材相當矮小，看起來之和小狼人霍格相仿，一身皮棕黃毛髮著柔順光澤，神態悠閒逸靜，看著迪丹兩人走到面前。鼬人祭司淡淡道：「霍格。坐到我旁邊來。」
小狼人坐到自己導師身旁。鼬人祭司摸了摸小狼人的頭，輕聲道：「你家人的靈魂將會得到獸神的庇護，他們將遠離飢餓和痛苦。你不用太過悲傷。」
小狼人悲慼漸收，點頭道：「是的。古爾丹導師。偉大的獸神不會遺棄他的追隨者。我相信我的家人都得到了安息。」
鼬人祭司滿意點點頭，轉頭望向迪丹道：「人類朋友。我感到你身上有著強大的力量。能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嗎？」
鼬人祭司一雙黃色小眼望過來時，迪丹突然感到木棚內突然被一股強大無匹的精神力充斥，自己全神都被這股精神力包裹起來。大驚失色的迪丹立刻作出了抵抗，精神力瞬間放出甚甚抵擋起對方對自己的探測。精神力的較量無形而激烈，幾個呼吸間，迪丹便感到異常吃力，對方精神力猶如一座大山，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如大江大海無有窮盡。
不行了！重壓之下迪丹眼前出現團團時黑時白花斑，看到的所有景象都開始扭曲，彷彿被一股巨大力量拉扯，變得越來越長，整個世界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自己而去。感到自己的精神力隨時都可能崩潰，就在迪丹準備打開元素之眼奮力一搏時，這股精神力又退潮般消失。接著迪丹便聽到鼬人祭司說話。
迪丹臉色不是很好，對方這種行為很有挑撥嫌疑。如果自己精神力不夠強大，很可能被這次攻擊變成白癡甚至直接喪命。看著突然攻擊自己的鼬人祭司，迪丹有些惱火，冷冷道：「尊敬的獸人祭司。您的待客之道讓我很不習慣。如果你不歡迎我。我可以馬上離開。」
「古爾丹導師。」小狼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迪丹的話讓他感到了異樣，他抬起頭，望向自己導師，眼中全是擔憂。
鼬人祭司笑了起來，擺了擺右爪示意迪丹坐在自己面前，緩緩道：「人類朋友請不要生氣。你的精神力很強大。如果我沒估計錯，你應該是一名魔法師。剛才的試探是好奇我的弟子何時有了一名人類朋友。事實上剛才的試探雖然感覺危險，其實並不會造成眼中後果。請你理解一個導師對弟子的擔憂。」
鼬人祭司的話溫和平靜，不帶半點敵意。迪丹卻仍然不敢放鬆。看向鼬人祭司目光充滿了警惕。鼬人祭司雖然身材矮小似乎弱不禁風，剛才精神壓迫卻讓迪丹清楚知道對方的強大。
能讓自己如此吃力。鼬人祭司的精神力至少也比自己高上兩個等級，甚至相當於人類**師的水平。沒想到剛進獸人帝國就碰到收人中的強者，迪丹不敢大意。謹慎的坐到毛毯上，望著鼬人祭司道：「我是來找牛頭人牧風者的，霍格告訴我必須得到您的同意他才會帶我去。所以我才來拜訪您。」
「已經很久沒有人類來找牧風者了。」迪丹的話讓鼬人祭司有點吃驚，那雙黃色小眼睛瞇了起來，用小巧絨爪捏著自己下巴道：「能告訴我你尋找牧風者的原因嗎？」
迪丹將莉莉斯如何將獸角交給自己，讓來到獸人帝國尋找牛頭人牧風者。自己又是怎樣跟隨獵獸團進入獸人帝國，如何碰到小狼人霍格等全部告訴了古爾丹。迪丹講述時，小狼人在一旁不時幫腔，看樣子是生怕古爾丹導師拒絕迪丹。小狼人也很像幫助救自己的救命恩人。
默默聽完迪丹與小狼人的講述。古爾丹睜開眼睛，略帶詫異的望著迪丹道：「你說你手裡有牛頭人的角。把它給我看看。」
拿著獸角。古爾丹打量良久，最後長長歎了口氣，望著迪丹道：「你知道這個獸角的真正意義嗎？」
「不知道。」聽鼬人祭司的話，這只獸角背後似乎還有些故事。迪丹道。「不知道古爾丹祭司是否可以可告訴我。」
古爾丹張口欲言卻有停了下來，片刻之後擺了擺手，似乎有些意興闌珊，低沉道：「算了。既然你手裡有這個東西。牧風笛笛是一定會見你的，到時候讓他告訴你好了。我只是奇怪，你的導師那裡來這麼大的本事。居然能夠得到牧風者認可。」
原來迪丹手中獸角並不是普通牛頭人的角，它的主人是之前某一代牛頭人牧風者。要知道牛頭人從不輕易折下自己的牛角送人，實際上折角對牛頭人而言是某種恥辱。能夠成為牧風者的牛頭人無不是族群中佼佼者，驕傲如他們更是不會讓輕易折斷牛角送人。從古至今一百七十六代牛頭人牧風者，折角送人的寥寥無幾。看迪丹拿來的這隻牛角古老程度，至少也屬於二十代之前牧風者。那時候獸人和人類關係比現在更加陌生和惡劣。獸人中的英雄牛頭人牧風者，怎麼可能將自己的獸角送給一個人類。
鼬人祭司見迪丹是個人類，自然認為迪丹的老師也是人類。他想不通一個人類是如何得到牛頭人牧風者的認可，竟然能讓牛頭人折角相贈。想了想，實在記不起歷史上有那位牛頭人牧風者將自己牛角送給過人類。古爾丹祭司搖搖頭道：「算了算了。我讓霍格帶去你找牧風大人吧。」
「好的。」小狼人高興的跳了起來，轉頭對迪丹說：「我對牧風大人那邊很熟悉的，保證能讓你順利見到他。」
牛頭人居住在距離斯卡布羅集市二十多公里外一座山上。小狼人帶著迪丹走到山下，一名豹人攔住了兩人。